《半夏琉夏》月语七

4、第二章

　　我提气跃上屋顶，躺下。

　　满天星斗，虽美，却乱得心慌。我突然想起四年前苏琉夏离开的前一个夜里，他喝了酒，将当时仅有十二的我推倒在床上，狠狠吻过后，踉跄离去的背影，落寞而迷茫。

　　那似乎是我们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却是……不伦的。

　　回房睡觉时，正厅还亮着，想必在叙旧。而我的卧房一片漆黑，无人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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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亮，我便被鸟儿鸣声闹醒，心里烦躁得慌。

　　推门出去想要散散心，却和刚刚准备进来的娇杏撞在了一块儿，她抬头看了看我，脸蓦地红了。这丫头真怪，平日里见我也没那么反常，怎么今儿突然脸红起来了？

　　“半夏少爷，那个……”她的眼睛左看右看，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那个，咳，请你穿好衣服，免得受凉。”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丝质中衣敞开，露出整个左胸，皮肤白皙，小点粉红。裤子松松挂在胯间，腰露出了大半。一时有些尴尬，刚刚起床没注意打理，干咳一声，对着娇杏笑笑，“你帮我穿。”

　　“是。”她难得顺从地应了我一句，快速地将我的衣服拉好。提裤子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手抖动着，脖颈都成了粉红色。一时阴郁的心情散了很多。

　　苏琉夏自我门前走过，斜眼瞟了这边，快步离开。身后跟着的莺歌转过头来笑了笑。

　　“今儿怎么一个二个都起得那么早？”我自言自语。

　　“老爷让我们叫醒少爷夫人去正厅商议要事。”娇杏低着头进屋帮我拿来今天要穿的衣物，仔仔细细套好。

　　这丫头，难得一见的害羞啊？我一时玩心起，打趣道：“娇杏，今儿是怎么了？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热，需不需要让丁管家找个大夫来瞧瞧？”

　　“半夏少爷！”她快速地系好腰带，抬头瞪了我一眼，跺跺脚转身跑了。

　　“哈哈哈哈……”我不禁笑出了声，真是有趣。

　　缓缓踱步走到正厅，爹，婉姨，娘，苏琉夏，丁管家等等都在。

　　“琉儿看看，喜欢哪个？爹明天就帮你下聘礼。”爹坐在堂上，笑得春光满面。

　　旁边的婉姨也不住点头，道：“若不是非常满意，先纳个妾也好。”而我娘正和苏琉夏一齐翻看桌上那一堆画像，看旁边摆着的木盒，不就正是我昨儿看那些？

　　苏琉夏薄唇轻抿，脸上的表情淡到看不出，可那模样却俊美非常，我一时移不开眼。

　　“半儿也来了？”爹瞧见了我，招招手，“半儿，来替你大哥瞧瞧哪家小姐合适。”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娘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苏琉夏没动。

　　随手挑起一副画摸着下巴点点头，然后又挑起另一幅咂咂嘴，如此一番下来，最终拿定昨天早已看中的那位张家小姐——阔口宽额，面大如盘，眼若初二月牙，鼻似遭石压，红唇饱满堪比香气四溢的李记肥肠，珠圆玉润，一看便是自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大的。

　　“爹，半儿认为这位姑娘不错。”我将手上的画像“唰”地在正在喝茶的爹面前展开。

　　爹爹扫了一眼这幅画，一口茶全喷在了一旁站着的丁管家身上。半晌才理顺了气，“这张家小姐……恐怕不妥。”

　　我连忙摇摇头，将刚刚想好的说辞搬出来：“爹，孩儿认为极为妥当。”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爹您看这张家小姐额宽口阔，一看便是旺夫的样貌，再加上这弯如月儿的双眸，美艳的红唇。如珍珠一般圆润可爱，毫无做作之态。况且若女子太美，又不如婉姨和娘这般娴熟，难保不会招蜂引蝶，徒增事端，稍逊一些便也好。再看看张家，炎州第一大家，家有百亩良田，势力广阔，家境极好，与其联姻，对我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爹，您掂量掂量，是这样不？”

　　爹略一颔首，结果画像，递与婉姨，“婉儿看如何？”

　　婉姨左看右看，抿着唇笑着说：“仔细一看，倒还真如半儿所言，就看琉儿的意思了。”说着，将画像递到了苏琉夏手中。

　　苏琉夏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嘴角略微有些抽搐，抬眸道：“孩儿认为如今谈婚论嫁尚早，不如待孩儿有所作为再谈娶亲之事不迟。”语罢，扫了我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我朝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哼哼，这么多年一直仇视我，我不抓紧机会赶紧“报答”你？

　　“琉儿有如此想法甚好，不过还是仔细思量一番再说。”爹喝完最后一口茶，拍拍官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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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儿考虑好了？”

　　我方读完爹要求的书，拎着剑准备到后院去耍两下，从凉亭上跃过时，突然听见了娘的这句话。不小心便停在了凉亭顶上，听候下文。我对苏琉夏一点兴趣也没有，真的，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选了早上的张家小姐而已。

　　“是。”苏琉夏低沉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但就是好听。我没有夸他，只是说实话而已。

　　不过他究竟考虑好了什么？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娶亲之事。

　　我一点也不好奇，真的，只是作为弟弟了解一下大哥的意向而已……我为何要同自己解释那么多？

　　“唉，你爹知道了吗？”娘继续问道。

　　“暂时还没说。”

　　“琉儿，武林中打打杀杀的事儿危险，你……”婉姨温雅的声音里明显透着不赞同，“你若是进京赶考，不愁中个名次，得个好官职。”

　　“娘，您放心。琉儿自有分寸。”苏琉夏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孩儿志不在此，若入官场，则是困顿一世之事。”

　　婉姨没说话，倒是娘接上了：“婉儿姐姐，男儿志在四方，无论琉儿他选了什么，为娘的都该支持才是。”

　　“这……晚上再与老爷说说。”婉姨犹犹豫豫地说。

　　“那么娘，婉姨，孩儿先去城内转转。”苏琉夏说完，缓步走向大门，在门口停了停，转过头来看了蹲在凉亭顶上的我一眼，又缓缓离开了。

　　不知怎么，竟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被发现了？我的轻功是娘一手教出来的，娘是什么人？炎州第一舞姬，轻功在整个武林中数一数二，好得连很多高手都发现不了，可惜就是不会半点其他功夫。

　　我虽未有意放轻，但也不是能轻易发现的。苏琉夏的武功，定是高到了一定境界了。

　　我突然没了舞剑的心情，决定出门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