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梦》木古九

44、尾声

　　季旌推开门，“卧室。”
　　环顾四周，房间完全按照她的喜好设置，清新简约，唯床斜面的墙面，空镂星形挂摆满玩偶，约两米长的玩偶熊坐在下方的地板，引人吸睛。
　　窗帘敞落，寸缕光线直射，依稀隐约能看见阳台有盆绿植。
　　“这你都知道？”孟琳讶异。
　　季旌眸光质感依旧偏冷，“嗯。”
　　“季琼雪跟你说过？”
　　高中班级莫名其妙掀起股玩偶墙的热浪，几乎每位女生都想拥有，孟琳那时亦是。
　　“嗯。”季旌道，“去看看，合你心意吗？如果不喜欢，可以重新搞。”

　　其实，当初季琼雪买一堆玩偶回家，东敲西敲，动静极响，惊扰了隔壁的季旌。少年眉眼略显稚，倚靠在门框，冷冷问道，“打算拆房？”
　　“闭嘴，写你作业去。”
　　“你太吵，影响我。”
　　季琼雪自觉理亏，虚虚地哦了声。
　　季旌扫过地面散落的玩偶，“就这？”
　　“你来，你来。”
　　“你多无聊，搞这种傻东西。”季旌接过锤子，拼接锤定长方形的框架。
　　季琼雪冷哼，“哪无聊啊，等做好这个，再摆满，我们班女生肯定超级羡慕我。”
　　“你们班？”季旌微顿，低声呢喃“她想要么？”
　　“嘀嘀咕咕啥呢。”

　　孟琳走上前，星形框架里的玩偶形态各异，憨态可掬，毛茸茸的绒感，“为什么是星形。”
　　季旌避而不答，余光瞥向她，蹭了蹭孟琳的手背。
　　遇见你，跟你在一起，是我的幸（星）运。
　　你说过，我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流星可以许愿，我可以帮你答愿。
　　他身形高挑，倏忽半俯，凑近距离最近的玩偶熊，答非所问，“它是不是跟你小时候去夏令营的那只玩偶熊很像。”
　　“嗯，微笑的玩偶熊。”孟琳笑着，打趣道，“我的事情，你该不会都知道吧？”
　　“嗯。”季旌牵起她的手，虔诚俯身吻吻手背，“都知道。”
　　孟琳憋着笑，一本正经道，勾抬他的下巴，“这么喜欢我啊。”
　　彼此目光交集，季旌疑视着她，眼眸是烫得炽烧的爱烧。
　　复杂的情绪，克制的爱意，今后再无须隐藏，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嗯。”季旌笑了笑，将她抵在墙上，蹭蹭孟琳的鼻尖，略微低头亲亲她的唇角，“很喜欢，很爱。”
　　“所以，你能不能只喜欢我？”
　　“不能。”察觉到身前的男人动作一怔，孟琳急急忙忙解释道，“不会只喜欢你，但会只爱你。”
　　爱跟喜欢不一样，它大于喜欢。
　　季旌闻言，随即轻柔搂她进怀里，抚摸着发丝，嗅着独属她的味道，声音沙哑，“嗯好。”
　　男人肩背宽硬有力，完全将孟琳包裹其中，提醒她，他已经长大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孟琳刨根问底，“印象中，你老躲我，叫你，你都不理我。”
　　孟琳低声抱怨，“一看见我，像老鼠碰见猫，我以为你讨厌我。”
　　“你中考失利，考到优明附中，我本想照顾你……”
　　“以什么身份照顾？”季旌打断她，问道。
　　孟琳哽住，察觉腰上的力道紧了些。季旌不需要她照顾他，他希望，她不把他当弟弟，当小孩。
　　“你一进我家的门，我就喜欢了。”季旌缓缓道，埋首在她的颈肩，温热的气息喷洒，“图谋不轨。”
　　孟琳鼻子一酸，“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翻抽屉，夏令营大合照。”
　　原来，她身边不止洛梓躲在角落暗恋，还有季旌。
　　她的他。
　　孟琳的季旌。
　　即使在无人知晓处的暗格，我依然忠诚于你，奉献全部的爱。
　　他的她。
　　季旌的孟琳。

　　太阳坠落地平线，火烧云渐渐回归纯洁，夕光余晖染红了之前游荡的白云，幻化成玫瑰的晚霞。
　　太阳敛起刺眼光芒，醉醺醺散发柔光，倾数洒落。
　　窗外的白瓷阳台，形似木编制的晃荡空镂吊摇椅，般配的俩人互相依偎，十足温馨。
　　“我知道阿姨在你高一那年走后，很难受。那时候我在准备中考，我姐怕影响我就没告诉。”
　　“但我姐不知道，我早就打定主意，中考控分，考跟你同所高中。”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门口，他们都在惋惜，安慰我，我却是真的高兴。”
　　“终于能离你近一点，但我看见你有喜欢的人。”
　　一贯清冷的嗓音此刻有些委屈，以及深意的愧疚。
　　“直至高一，我才无意间知道你母亲的事。我特别后悔没陪着你，也讨厌为什么我不能比你大一岁或者同岁。”
　　“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重来，我肯定陪你。”
　　孟琳第一次听见季旌说过这么多，心脏砰砰跳，靠在他的肩膀，“全盘交代？”
　　“嗯。”季旌握紧她的手，“不敢欺瞒老婆大人。”
　　孟琳忍俊不禁，“这么着急啊？”
　　“嗯，着急，娶你，想很久了。”他认真道。
　　细乍一看，季旌耳廓薄覆层渲染的红，唇角的弧度一直上扬，桃花眼温柔深情。

　　金缕余晖褪却，夜渐微凉，季旌怕老婆着凉，半蹲下身，环住老婆的膝盖，干脆利落地轻松抱起。
　　孟琳被吓一跳，他安抚性地吻了吻她额头，“三月份的晚上降温，有点冷，进屋。”
　　“我不冷。”孟琳实话实说。
　　季旌轻叹，大步朝里走去，“我冷。”
　　他的脚步平稳，小心翼翼，孟琳抬眸，轻而易举瞥见男人侧脸半明半暗，棱角清晰，眉目冷淡，高挺鼻粱映着光。
　　敞开的圆领衬衣领口，突显移动的喉结……
　　季旌放她到软质沙发的那刻，孟琳趁他不注意，一把扯过领口，迅速调整姿势，半跪着，侧头吻住它。
　　她喜欢性感的喉结。
　　时间仿佛静止，季旌眸瞳震缩，身形如同冰封，动弹不得，静静地享受。直至脖颈的湿热准备撤离，他才有所动作。
　　眼神暗了暗，掌心抚上孟琳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按回，抬起下巴，弯腰俯身便吻住朝思暮想的唇。最初的蜻蜓点水，但又因孟琳情不自禁张口，点燃他隐藏的欲，凶狠地撬开牙关。
　　手挪了挪，吻得又急又重，占有欲般地禁锢住细软的腰肢，不让她有半点儿退缩的余地。
　　静谧昏暗的房内，沙发上相吻的他们被皎洁的月亮渡洒层细碎的亮光。
　　他吻得有些猛，孟琳受不了抱着男人的脖颈，交互着彼此之间的气息。
　　良久，鼻尖微微错开，与她相抵，“谢谢你。”
　　孟琳险些气笑，缓缓回喘着接吻时喘不上的气，“谢谢？”
　　“谢你能答应我，不拒绝我。”季旌意犹未尽，细碎的吻落在孟琳的脸庞。
　　谢谢你会爱我。
　　孟琳略微愣了愣，埋进宽阔温暖的怀抱，讷讷道，“不谢，你应得的。”

　　冰箱食材不多，只剩些速食的面条，孤零零的一颗鸡蛋。
　　“冰箱作用何在？”孟琳合上冰箱门，“你平常都在外面吃?”
　　“没，偶尔会。”
　　“没来得及进货？”孟琳指冰箱的食物。
　　季旌摇摇头，每次想她了，通常一个人来这间房子，看着精心布置的屋子，幻想他们结婚的样子。
　　这是他跟她的家。
　　以酒精麻痹自己，作此抵掉思念。
　　冰箱能有吃的食物，算得上不错，他随便吃吃，但不能马虎应付孟琳。
　　季旌提议，“出去吃，我知道有家好吃的店，你肯定喜欢，我们……”
　　孟琳拉回他，“楼下超市。”
　　他垂眸，孟琳浅珀的瞳晶映衬着他，季旌耳边倏忽听见——
　　“我想吃你做的菜。”
　　轻飘飘一句，犹似电流蔓延，酥酥麻麻。他嘴角微扬，笑意显然，揉了揉她的发顶，依顺道，“好好好，听你的。”

　　叮铃——铃
　　微风抚过，他随之而来。孟琳正蹲着补货架上的粮，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客人，头也不抬，习惯性地道，“欢迎光临，请问是取……”
　　“接我老婆回家。”
　　季旌嗓质贯清冷，独特的声线，孟琳回头望着走近的男人，暮然浅笑，嗯地回答，随即直直看他。
　　“看什么？”季旌帮她整理货架。
　　今日傍晚宠物诊所鲜少人光顾，诊内都是宠物发出的声音，还有地面一些它们的毛发。
　　“前几天，你也是这样走进来。”孟琳粗略回忆，声音有些闷闷的，她道，“你给我送礼。”
　　孟琳指指临近门口的高脚桌柜，咬着音，一字一字地冷哼道，“特、意、呢——”
　　季旌学着她的阴阳怪气，“特意呢。”
　　孟琳瞪他一眼，撇开视线，打算‘孤晾’他。
　　对对对，特意告诉她，他家里介绍位女朋友。
　　闹小性子，浓郁的酸醋味。
　　季旌侧过脸，眼角微微弯了弯，轻笑出声。
　　终于见她吃他的醋了，开始在意他了。
　　反观他的喜悦，孟琳则气得直嚷嚷，“笑笑就知道笑。”
　　孟琳气得忘记他本身就极少笑。
　　“去找那位家里介绍的女朋友。”孟琳径直起身，揖礼作请的手势，“门这儿，请。”
　　季旌拉拉她袖口，迁就纵容，“走可以，老婆跟我一起。”
　　缓缓靠近，拥入怀，下巴搁抵。孟琳肩膀一沉，短粗的发茬挨着脖颈，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缱绻的语气。
　　“没别人，只要你。”
　　他细细解释，“家里安排相亲，拒绝了，那天来，单纯想见见你。”
　　“礼呢？”脑海徘徊着刺眼的红字喜，孟琳假意夸道，“可喜庆了。”
　　“见你的借口。”
　　季旌表达得过于直白，她心里某处被触动，眼眸夹着生疑的目光。
　　“骗人，油嘴滑舌。”孟琳硬生生挤出这句。
　　耳根烫得厉害，她肤色冷白，害羞的薄红显而易见。
　　桃花眼瞬间眯成月牙形，喉结滚动，腰侧的力道加紧了些，轻轻地吻她的耳垂，脸皮厚嗯道，“想见老婆，何错之有。”
　　脸迅速蔓红，孟琳羞恼，转移话题，“下班这么早？”
　　“我是老板，下班时间快点而已。”季旌理直。
　　孟琳语塞，万恶的老板，偷懒。
　　季旌敏锐听到她小声地吐槽，“你不也是。”
　　孟琳独自开了家宠物诊所，闲暇之余便躺在滕椅，无事时爱宅家里。他常常开车绕路途经，偶尔透过车窗，望向里面，看见慵松的她。
　　孟琳道，“松开，我还没下班。”
　　季旌听话放开，朝关在笼子的宠物环视一番，心神领会，明白今日有预定的客人要来，坐在旁边的椅子，“我等你。”
　　其实没有预定，已经可以提前关诊，但孟琳爱逗他，故作惋惜，“要等很久噢，很晚才下班。”
　　“嗯。”
　　“你先回家？”
　　“一起。”他固执道。
　　孟琳：……
　　孟琳突然发现，她好像开启季旌黏人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