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梦》木古九

15、找你

　　“孟琳，我……”孟琳刚坐下，洛梓急于解释扔下她，率先回教室的原因。
　　孟琳只是木讷应着，思绪仍停留在上一刻，习惯了近段时间的相处，季旌突然冷淡态度，她一时无法适应。若他打个招呼，她不至于有丝丝莫名的难受。
　　“你买的餐点呢?”洛梓一通自顾自觉解释过后，才注意到她身旁空空如也。
　　洛梓倾身朝桌肚探看，不一会儿抬头，“抽屉没有。”她伸着脑袋在孟琳身上探探，依旧没见餐点的踪影，疑惑道，“短短几分钟，餐点居然下落不明？！”
　　“没有下落不明。”孟琳推推一直往眼前探的脑袋，实话实说，“我给季砾邡了。”
　　“我就说嘛。”洛梓压低声音，确保仅仅她们之间听见，“逛小超市时，你还不承认是专门给他买。”
　　“我猜得准吧。”她那幅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饰，“除了他，你还会送给谁。”

　　“我不会绕着他转，而且，本来就不是送给他。”

　　她是想送给季旌，担心他来不及吃早餐。奈何，上教室前，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意。双唇抿了抿，越想越气。

　　“嗯？”洛梓捕捉到敏感词汇，“你打算送给谁？”她夸张地捂住嘴，欣慰道，“你终于不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以前死都不听劝。”
　　“来，说说。看上哪个男人？”洛梓仗义拍拍胸脯，“姐给你帮忙，保证助你脱单。”
　　孟琳，“可别了，某人自己都没脱单，反而来忙活我。”
　　洛梓哦豁一声，“你承认目标转移了？”
　　孟琳心脏漏了一拍，
　　季旌么？
　　不可能。
　　洛梓观察她的神色，噗嗤笑道，“孟琳，知不知道表情有时会出卖主人，特别是像你这种直接将想法表露在脸上。”
　　“有吗？”孟琳问。
　　“有。”洛梓追问，“你真对其他人动心思了？”
　　孟琳连忙否认，急道，“你想多了。”
　　“噢——”拖长的尾音意示着她的不信任，“那是谁啊？”
　　“真没。”
　　孟琳遭受不住她迸射八卦的星星眼，“季旌。”
　　洛梓一时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哎不是，你老牛啃嫩草？！”
　　孟琳扶额，无语戳戳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我即使再饥渴，也不至于朝他下手。”
　　“况且，我不喜欢年纪小的男朋友，感觉跟年纪小的人在一起，仿佛免费带孩子。”
　　“最后一点，他看不上我。”
　　“哦。”洛梓似泄气的皮球萎了下来，“白高兴了。”
　　孟琳觉得有些好笑， “有什么值得你高兴？”
　　她翻了个白眼，“以为你不再一棵树上吊死，问半天，依旧还发现你放弃整片森林。”
　　“搞不懂。”洛梓喃喃道，“花花公子一个，跟宁子杰同狗样。”
　　孟琳道， “哪一样了？宁子杰都单多久了？”
　　洛梓随即冷哼，“可能忘不掉前任呗。”
　　“深情。”她脱口而出点评。
　　“放个臭榴莲。” 洛梓颇不屑，“当初，他提的分手。”
　　“谁喜欢上他，简直倒八辈子霉。”
　　孟琳笑笑不语，庆幸此时的洛梓没喜欢上宁子杰。
　　她不愿再次见宁子杰离开，洛梓仿佛毫无生息的样子。

　　一番纠结之下，孟琳用笔盖暗暗戳戳洛梓，低声道，“我想吃干脆面。”
　　洛梓趁任课老师转过身，手往抽屉里伸，四处摸索，随即掏出袋干脆面。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下课吃。
　　孟琳心不在焉作着笔记，笔尖按压着纸面，渲印出小黑点。 临近下课，她速度地在草稿纸写写画画。再次暗暗地戳戳身旁的人，指尖缓缓推动草稿纸在桌面滑过去。
　　洛梓恰巧作好笔记，停下动作。食指与中指并竖，按压在草稿纸上接过。眼睛朝下瞥，红色字体在凌乱的黑字格外显眼。

　　字体清雅隽秀，约许写得急，有点微微乱∶我想吃蕃茄味。

　　洛梓重新拾起笔，在红字旁写∶香辣不行？

　　很快，草稿被孟琳推递过来∶可我就想吃蕃茄的???

　　洛梓暗暗轻叹口气，落笔∶要不下课去小超市？

　　秀气的眉毛情不自禁上挑，食指与拇指并圈，其余三指略微弯曲，与洛梓达成共识。

　　叮铃铃——铃——
　　下课铃一响，孟琳急忙拉着洛梓奔向小超市，全然不顾她的声音。
　　“哎，慢点……”
　　“你急什么？”
　　“当心点……”
　　“等会儿撞到人。”

　　她们跑得极快，碎发随之微微掀扬 ，晨阳伴随，穿过间间教室，踏过层层阶梯。
　　叮——
　　她们是首位到达的客人。
　　孟琳松开洛梓，目标准确走到专门放置餐点的货架，匆匆扫了扫，丝毫不犹豫地挑拿起之前购买的餐点种类。
　　慢一步的洛梓走过来，“我怀疑你是来买餐点。哦不……”她摩挲着下巴，“根本不用怀疑，你就是专门跑这儿买餐点。”
　　孟琳没反驳，默认了，侧身绕转走至另一边货架，蕃茄干脆面那一栏空了。
　　“没了，今早陪你来时还见呢？”洛梓指指旁边一栏，“要不尝尝蒜香？”
　　孟琳猛地摇头，满脸抗拒，“哒咩，吃完一嘴蒜味。”
　　小超市售买的干脆面仅剩香辣与蒜香，洛梓暗责售货阿姨不及时补货，“那没了，去挑其他零食。”
　　孟琳直接扫空栏框中剩余两三包干脆面，将它们塞给她。
　　“啊不……”洛梓不理解的行为，明明教室上还有两包香辣干脆面，却非要来买蕃茄味，如今又添。
　　“你倒不如直接说买餐点。”洛梓一眼明了看破，什么口味的干脆面不重要，而是她手握的餐点。
　　洛梓问，“So？你给谁送？”
　　“等会儿陪我去高一楼。”孟琳担心时间来不及，问，“挑完没，我要去结账了。”
　　“ 高一楼？”
　　她喃喃地复述一遍，忽而恍然大悟，“季旌？”
　　“不然呢？”孟琳撇撇嘴，走向收银台结账。
　　小超市已经进了些学生，幸好她动作够迅速，收银台那儿无人排队。
　　滴——
　　扫码枪扫商品时，孟琳无意识瞥一眼早上限量供应的温热奶位置，如今那里只剩下未收拾的箱盒。
　　她径直拿过收银台旁的瓶装豆奶，掌心碰触泛凉的豆奶，忆起给季砾邡的温热奶，产生一丝懊悔。
　　心想，不应该将温热奶一同给他。

　　初迈高中的高一生总会带着不尽的精力，活蹦乱跳，整栋高一楼比高二、三楼热闹，走廊不少站着闲聊。
　　“啧啧啧，高一就是有活力。”
　　孟琳深以为然，确实时比此时此刻上完第一节课，教室内趴倒一堆强多了。

　　孟琳粗略朝高一（1）班教室扫了扫，一眼便发现了气质突出冷淡的高挑身影。约许身高原因，季旌坐在后排。周围几乎空位，他仿佛沉浸在自我世界，丝毫不受嘈杂声的影响。
　　细碎的浅棕黑发恰恰遮住眉毛，薄薄眼皮低垂着眸子，视线全然在纸面，笔不停划动。
　　专注，认真。

　　“学妹，您好，能麻烦你帮忙把这个送给季旌么？”
　　经过突然被叫住的女孩微愣半晌，“学姐，你找季旌？”
　　“嗯。”孟琳将购物袋往前递，以为她没听清，复述道，“能麻烦你帮忙把这个送给季旌么？”
　　“学姐，我劝你放弃吧。”
　　“嗯？”孟琳属实懵了。
　　女孩低声提醒，“季旌出了名的高冷，之前也有学姐来追他，但后面被冻跑了。”
　　一旁的洛梓没忍住笑出了声，手肘搭在孟琳肩上，“姐姐来送东西给弟弟不行？”
　　“啊？”女孩试探问道，“你是季旌的姐姐？”
　　孟琳温柔地勾勾唇角，点点头。
　　“亲姐？”
　　“算是吧。”孟琳握住她的手，牵引着接过袋子，“你就帮忙送给他，顺带说是姐姐拿来。”

　　叩叩——叩
　　思路被打断，剑眉不可察觉地皱了皱，抬头看着来人，语气冷漠，“有事？”
　　“这……这个……”女孩一紧张就结巴，哆哆嗦嗦把袋子放在桌面，“你姐……姐给你……你的——”
　　“谢谢。”季旌问，“高二？”
　　她回忆了一下，那位漂亮的学姐确实是穿着高二年级服，“嗯。”
　　“她呢？”
　　女孩咬咬唇，眼神飘忽地朝教室外瞥一眼，那里已经不见学姐的踪影。
　　季旌顺着她视线望去，眸子暗了暗，明白孟琳离开了，“算了。”
　　女孩得到指示，脚下生风，迅速脱离现场。
　　少年打开袋子，里面的餐点裸露，他动作随意地翻了翻，薄凉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自言自语∶
　　竟然全部都是餐点……
　　胃腹中似乎，好像，有一点饥饿感冒涌。
　　他慢理斯条地撕开其中一类的餐点，小咬了一口，心底评价。
　　有些甜了。
　　袋子旁还放有瓶豆奶，他很快在袋内找到塑料吸管，拧开盖，猛地戳破薄保护膜，香浓细腻的口感触融唇舌。

　　数字课结束没多久，趴在桌子上的孟琳闭目放松神经中，忽而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人，对自身的名字始终是敏感。
　　她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喊，“谁叫我？”
　　走到她面前的同学手指往后指指，“呶，走廊，一个帅哥。”
　　啊？
　　孟琳看清走廊的身影，瞬间清醒不少。
　　季旌？
　　他来干嘛？

　　走廊上依稀来往行走零星几人，季旌背靠在栏杆，长腿站得笔直，宛如耐心等待浇水的树木。
　　“你怎么来啦？”孟琳朝他走去。
　　季旌淡声道，“餐点豆奶。”他并非说得彻底，只是直接挑出关键词。
　　孟琳明白他的意思，大方承认，“我送的。”
　　“为什么？”
　　她直视着他冷冽的漆眸，清楚理解那里透露出疑惑与不解。孟琳也想不明白，为何给他送餐点，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可能没吃早餐？
　　她为自己找了个憋足的借口，“我买多了，吃不完。”
　　季旌沉默住了，尴尬寂静的氛围在他与她之间扩散。正当孟琳内心纠结如何打破，随后只听到眼前的人极其简单地蹦出一个“嗯”。
　　“你今早吃早餐没？”
　　“没。”
　　得嘞，又只是一个字。
　　她内心虽吐槽，表面却顺着话题问道，“为什么不去？”
　　“晨跑。”
　　“你每天都会去晨跑么？”孟琳瞬间脱口而出，随即发觉有些唐突，只好尴尬地呃，希望他会答话。
　　“不出意料。”
　　“不吃早餐么？”
　　“来得及就吃……”
　　孟琳忽而打断他，“那来不及就不吃了呗？”
　　季旌抿唇不答，约许是默认了。
　　“不按时吃早餐怎么行？早餐不比晨跑重要？”她莫名有些气，哪有人傻到宁愿错过早餐也要坚持去晨跑。
　　季旌乖乖站着一动不动听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