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一集 自行车杀手(二) ...
-
美国警察按管辖范围可分为三种:联邦警察、州警察和地方警察。笼统些来说,联邦警察的职权范围可以跨越整个美利坚大陆,州警察掌管各州内的事务,而地方警察则更明确些,具体负责各个城镇市区。他们互相独立,互不隶属。
全国性的警察体系其实很简单,分为司法部(例如联邦调查局FBI)和国土安全部(例如特工处)。在这些部门中任职的警察都可称为联邦警察。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联邦警察的概念主要还是来自于司法部的联邦调查局(FBI)。近年来,随着各种好莱坞大片的风靡,人们开始对片中或是懦弱无能一打即死或是神勇无敌所向披靡的联邦警察越来越好奇。《犯罪现场调查CSI》、《犯罪心理CM》等等直击联邦警察工作的电视剧迅速崛起,更是将某些FBI部门推上了峰口浪尖。
BAU,Behavioral Analysis Unit,行为分析小组,因为《犯罪心理》这部以他们为原型的电视剧而家喻户晓。然而由于该部门美女领导琼一贯的低调作风,普通民众还是不够了解真实生活中的BAU探员们。
琼明白她手下的这帮人。长期行走在黑暗中,有人因为忍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失去了与邪恶抗争的勇气而倒下,有人陷入崩溃再也无法保持自己心灵的纯粹,有人选择逃避却不得不忍受夜夜噩梦缠身,有人在绝望的边缘眼睁睁看自己被黑暗吞噬而无能为力。他们面对的是一场场强大的心理战争,而敌人,并不单纯只有罪犯一个。
很多人都只能在自己状态最佳的时候任职短短几年,然后用自己的后半生去慢慢平复这些伤口。
所以当罗伯特,也就是大卫的导师,三天前将辞职报告递给自己时,琼并不惊讶。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罗伯特西装革履一如从前,可年近五十头发却已花白了大半的男人脸上连皱纹都显得很疲惫。
她轻声叹息:“你决定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明白,一个月前的案件终于还是让面前这个百折不挠的勇士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在那起案件中,患有重度幻想症的犯罪嫌疑人被人质激怒,朝人质头部连开三枪。人质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那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他才年满十七岁的小儿子。
连父亲在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的小儿子。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一个周都不到的小儿子。
因为年少叛逆而总是和父亲在电话里吵架的小儿子。
罗伯特闭上眼睛,小儿子最后一个眼神轻轻浮现在脑海里。那双充满了恨意和悲伤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爸爸,你看看我!你后悔了吗!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十几年了,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你为什么不认真地看看我,哪怕是一眼?爸爸!”
他猛然张开眼睛:“够了。”
琼无声地递过一杯水。
罗伯特端起纸杯,水面微微颤动。
“我老了,琼。已经没有力气了。对或者错,如今连自己也有些迷惑。”他缓缓抬起头,“如果正义没有足够的力量引领我继续走下去,那么请允许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远离这一切。”
琼挺直身板,一脸庄重地看向罗伯特:“我尊重你的选择。”
罗伯特勉强一笑,起身出门,却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卫。年轻人的蓝眼睛里澄澈分明。
“为什么?”他急切地问罗伯特。
罗伯特拍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们的信念吗?”
大卫坚定地点头:“忠诚,勇敢和正直。”
“坚持下去。还有,”罗伯特大步走进电梯,“永远不要犹豫。”
电梯门慢慢合上。所有人都站起身目送罗伯特离去。
大卫急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一把脸,然后慢慢看向镜中的自己。
“老师……”
大卫直到撞上安德烈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克劳斯已经领他们进了一间比较清静的会议室。
安德烈回头冲大卫神秘一笑:“大卫,你的眼睛其实长在后脑勺上吧。”
众人打个寒战。大卫毫无知觉,揉揉肩膀找座位坐下。
奥尼尔一边帮琼将七起案件的现场照片一一贴到白板上,一边问克劳斯:“第七起案件现场还保存着吗?”
克劳斯道:“犯罪现场调查小组(CSI)已经看过了,尸体已经带走,现场倒是没动——头儿说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奥尼尔棕色瞳仁闪动了下,扭头对琼说:“长官,我想去看看。”
琼看一眼腕表,露出笑意:“我的小博士,现在可是凌晨,按老规矩,我们先整合一下现有线索,分配任务。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凡事还是要多学着些。”
奥尼尔蹙一下眉头,不再吭声。
芬格指向白板上的照片:“根据CSI的调查报告,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罪犯很可能并没有直接进入案发地,而是中距离射击然后逃逸。罪犯对洛杉矶的交通状况和街道情况十分熟悉,能轻松避开带有监控设备的道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地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另外,每个案发地所遗留的弹头都只有一枚,枪击部位全是头部,可以看出罪犯枪法很准,行动异常冷静,能够在杀人后能够从容不迫地离开。加上奥尼尔之前的分析,罪犯既然有胆量选择不适宜的时间作案,我认为,他应该有足够把握动手,至少对此信心十足。从这方面来看,罪犯应该有前科,或者是受过专业训练。”
琼点头,对安德烈道:“通知马修。”
安德烈掏出手机接通马修:“嗨,马修小帅哥,帮死神哥哥查一下洛杉矶七个月前左右刑满释放或者处于假释状态的罪犯,特别关照一下有过枪击事件的先生们,还有当时的□□情况,查一查有没有那款捷克制造的手枪……”
克劳斯被安德烈轻柔得近乎甜言蜜语一般的口吻雷到了,但放眼望去,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克劳斯低头,BAU果然深不可测……
大卫接话道:“外国血统可以有三种假设,一则罪犯本身为激进的种族主义者,通过对拉美人种攻击而表达自己的仇恨心理,二则罪犯别有用心,想借此挑起种族冲突,造成恐慌,这两种假设都是出于政治目的,而第三种,”大卫略一思索,“也许罪犯只是想借此转移我们注意力,来掩饰他的最终目的。”
芬格慢慢踱步,忽然停下:“应该还有第四种可能性。”
“我知道了,”奥尼尔脱口而出,“凶手和这种类型的人之间存在某种必然联系。”
大卫目光一紧。
“不错,除了反社会心理的罪犯外,预谋性犯罪通常具有很明确的指向性,受害者之间肯定有共通之处。”面容冷峻的芬格露出一丝赞许,“为什么会是这个人被杀?为什么偏偏都是这种类型?凶手或许是有意选择,或许是无意识的失控,但归根到底,都是他潜在的心理在作祟。”
安德烈走过来,柔和的黑瞳里闪过一道锐利:“一击爆头,与其说是犯罪,更像是在执行枪决,凶手很可能自比法官,并认为自己在维持某种正义。”
“那个……”克劳斯打断他,“受害者都是遵纪守法的居民,没有任何案底,而且与邻里顾客相处都很好。如果说维持正义的话,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些钻法律漏洞而如今仍逍遥法外的人吗?”
“这说明他最初的心理是仇视,而不是主持正义。”大卫迅速回答,“由于过去曾经有个完全符合这一特征的人对凶手产生了不良影响,而导致凶手的反抗心理长期积聚,然后遇到一个契机可以付诸实践,最终爆发出来。”
琼总结道:“很好,我们就从可能性最大的假设着手。安德烈,明天与本地媒体和其他案件负责人联系,查看案件的曝光情况。芬格和我去找受害者家属和邻居谈话。”
“克劳斯,”琼用下巴点点大卫和奥尼尔,“这两个家伙就麻烦你明早带到第七起案件现场去走一圈了。我宣布,散会,大家回酒店休息。”
众人纷纷收拾文件。
大卫看一眼奥尼尔,蓝眼眸里似笑非笑:“小神童,合作愉快啊。”
少年绷紧嘴角,眼神越过他,抓起背包朝外走。
“长官。”
刚出办公室,琼就听见清脆的嗓音,回过头来微笑:“奥尼尔博士,有什么事吗?”
“我一个人去现场就足够了。”
“不行。”
“为什么?”
奥尼尔眼睛很大,眼神很倔强。
“如果是单枪匹马,我认为就算在BAU小组里,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可以百战不殆,”琼的口气很严肃,“大卫是有缺点,你可以讨厌他,但这并不能成为不能合作的理由。”
奥尼尔低头不语。
不远处安德烈嬉皮笑脸地搭上大卫肩膀:“帅哥,被人讨厌的滋味如何?”
大卫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向前走。
“……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