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犯罪心理：谜》纯真假面

1、第一集 自行车杀手（一）

　　洛杉矶，加州。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落到地面上时，这座天使之城还尚未苏醒。
　　沃伦是被老婆一脚踹出家门的。
　　“蠢蛋，再不按时开店我们都喝西北风去吧！”
　　“太阳都他妈的还没升起来！”
　　他边咆哮边下台阶。

　　寂静无人的社区像往常一样，只有路灯雾蒙蒙照着。树影斑驳，偶尔响起几声鸟叫。
　　拖鞋嗒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沃伦睡眼惺忪，穿过几条街，拐过几个路口。
　　路边寂寂排着各种各样的商店超市餐馆，它们都还尚未开门。墙上涂鸦乱七八糟，玻璃上贴满手写的打折消息，小马路很偶尔才有一辆车飞快经过。
　　沃伦在一家挂着“新鲜水果”招牌的店铺前停下脚步。
　　“该死的钥匙，该死的老婆，该死的水果！”
　　沃伦咒骂一声，费劲地睁大眼睛挑出正确的钥匙，插进去，转动。
　　上下式的折叠门打开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掩盖了与此同时发出的死亡之音。

　　…………

　　爱默生曾说：所有事物都是谜团，而揭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

　　匡提科，维吉尼亚州。

　　安德烈举着份文件夹风风火火走进办公室：“同志们，有条大鱼。”
　　除了伏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的金发男子，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每张脸上都写着我有预感今天要走霉运的表情。

　　死神安德烈。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行为分析部门（BAU）的对外联络官、新闻发言人，负责案件筛选工作。能够到达他手里的案子，基本上都已经有至少两条人命为它定性。
　　这家伙的身影出现在BAU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马修，把大卫叫醒，口水都流了一桌了。”
　　卷发美女琼敲敲桌子，白衬衫卷到袖口。
　　马修一边敲键盘，一边伸腿踢正在做梦的某人。
　　“说了在我睡觉的时候别碰我！”伏在桌上的身影不耐烦地扭头继续睡。
　　马修回头看一眼对面的琼：“报告长官，大卫说睡觉的时候不让我碰他！”
　　大卫瞬间身姿笔挺。
　　“报告长官，我没睡觉，马修造谣。”

　　马修不满：“你刚才明明……”
　　“闭嘴，听讲。”

　　“案件是这样的，”安德烈走到办公室中央，拿出一张照片，“沃伦·伯德，男，35岁，美国居民，今早6:23被发现死于自家店铺门口。死因为被枪击爆头，这已经是这7个月以来洛杉矶发生的第七起枪击案了。”

　　他又抽出六张照片摊在桌上，几个男子躺在血泊中，皆是头部中枪而亡。
　　所有人都皱起眉，聚精会神盯着照片看。

　　马修疑惑：“枪击案很常见，这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普通的枪击案当然不需要我们，这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有……”
　　“外国血统。”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大卫挑眉看向靠在墙边的黑发男子：“嘿，小神童奥尼尔，不错嘛。”
　　黑发男子不言语，缓步走出书架投射的阴影。他身材虽高挑纤瘦，脸庞却出奇的年轻，应该称之为尚在长个子的少年。
　　少年有双棕色偏黑的眼睛。

　　安德烈点头：“是的，他们中有五位是墨西哥血统，最后一位，也就是沃伦，是西班牙裔美国人。这点至关重要，因为外国血统而遭到人身攻击在国内并不罕见，但通常是针对黑人或印第安人的种族歧视，而这种对于拉美混血人种的攻击在洛杉矶近十年来还是首次，当地政府颇为头痛，想封锁消息却没想到被媒体抢了先。”

　　安德烈口气沉下来，边纷发资料边说道：“如今已经出现过几次小规模的拉美裔居民集体游行，整个洛杉矶都笼罩在一片紧张之中。”

　　马修咬着笔头：“让我来看看，花匠、锁匠、餐馆老板、水果商……死者似乎没什么标志性特征。”
　　大卫补充：“年龄上也很不一致，20到50岁之间都有。”
　　“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七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七起案件都是同一把手枪。”奥尼尔轻声道。
　　“通过照片就能看出来？”安德烈深深看一眼奥尼尔，“你说的没错，据鉴定，是一支口径7.65毫米的捷克制造手枪。”

　　“那么地点如何？”琼问道。
　　“飘忽不定，唯一确定的是它们发生在洛杉矶。”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
　　“嗯……作案手段老练，一击爆头，还能屡次逃脱……”
　　大卫脱口而出：“这家伙是军人？或者内行？”

　　“很有可能。芬格，你怎么看？”琼喝口咖啡。
　　坐在她身旁一直未说话的中年男子似乎在愣神。
　　“芬格？”
　　芬格回过神来，翻几页手中资料，淡淡道：“他喜欢清晨杀人。”
　　安德烈点头：“大概在5:30——6:30之间，是个十分集中的时间。”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奥尼尔忽道，“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通常认为夜晚才是最隐蔽最适合犯罪的时间，因为人一般只有在进入深度睡眠后才是全天中警惕性最低的时刻，而进入深度睡眠一般是在熟睡2小时后，假设大部分成人晚上11:00睡觉，按此方法推算，应该是凌晨1点以后为最佳作案时间。此时大脑进入深度休息状态，也是身体感受器官最迟钝的时候。”

　　奥尼尔顿了顿，继续道：“然而，根据B.Smith的研究，谋杀罪在晚上10点到12点最多，占16%。但广泛些说，这个生理原因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从晚上8点到凌晨2点这6个小时中，发案率高达45%。而从凌晨4点到中午12点的8个小时中，发案率只有25%——也就是说，在这起连环枪击案中，我们的犯罪嫌疑人选择了最不合常理的时间。”

　　奥尼尔说完，感到一阵诡异的安静。他抬头，发现所有人盯着自己，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马修兴奋了：“我的天你们听到了吗，我们的小神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原来他没有语言障碍！”
　　大卫一巴掌拍过去：“你脑袋被门挤了吧，琼怎么可能招一个语言障碍患者作FBI探员？”
　　“智商187，犯罪学、科学和文学博士，哲学在修中，你们放心好了，就算是哑巴我也会有办法让20岁的奥尼尔博士开口说话。”琼淡定地起身，“各位，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听到这席话，除了奥尼尔和芬格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

　　“长官，这次也带我去吧带我去吧。”身后传来马修讨好的声音。
　　“马修，做好你的本分，我们需要的是能够迅速在这里配合的技术人员，而不是在案发现场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留下自己指纹、并因此被人当嫌疑犯抓起来的拖油瓶！”琼很快消失在电梯里的人群中。
　　安德烈忍住笑意摆摆手：“马修再见！”
　　大卫幸灾乐祸：“马修再见！”
　　奥尼尔目不斜视走过马修身边。
　　芬格拍拍他肩膀，摇了摇头，跟着离开。

　　办公室瞬间只剩下马修捧着笔记本萧索的身影。

　　傍晚时分飞机快要降落，透过窗户奥尼尔看到很多制服警察的身影，双手不由自主扣在一起。
　　“让我来猜猜看是什么困扰了我们的小神童，”自从上飞机后一直在昏睡的大卫突然睁看眼，“社交恐惧症？”
　　奥尼尔冷冷扫他一眼。
　　“哟，还那么酷！你以为你还是家里的宝贝男孩吗我的小神童？教授的夸奖同学的羡慕父母的骄傲，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把你捧在手心里是不是？我的小——宝——贝——”
　　奥尼尔捏紧手心：“你越界了。”
　　“所以奥尼尔博士要用自己单薄的小胳膊来揍我吗？”大卫懒懒地抱起双臂。
　　奥尼尔猛然起身，走到前排的琼身前，道：“报告长官，大卫·史密斯探员试图对我进行侧写。”

　　机舱内气氛一时间有点冷。

　　侧写是BAU惯用的一种分析方法，通过理解罪犯的行为方式来推断他的性格，从而分析他的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等。按照内部规定，BAU同事之间并不能互相进行侧写，否则极易触及他人隐私并造成各种不愉快。
　　奥尼尔这几日刚进BAU，第一次随同团队出来办案，大卫一直都对这个新同事看不顺眼，百般挑刺百般找茬。前几天还有马修在旁阻挡，今天马修不在，火药味越发浓厚起来。

　　琼头也不抬：“大卫，专注于案件，奥尼尔是你的同事，不是罪犯。”
　　智商187怎样，三个博士学位又怎样，不过是个一次实战经验都不曾有过的菜鸟！大卫负气地提起行李，随大家走下飞机。

　　负责招待的是名年轻警官，叫克劳斯。
　　简单自我介绍后，芬格问道：“听说你们悬赏2.5万美元去抓这名罪犯？”
　　克劳斯叹口气：“我们快束手无策了。排查了该社区的所有车辆，没有任何线索、可疑人员或者目击证人。罪犯实在狡猾，专挑车辆稀少的小路下手，又是一般人正在熟睡中的清晨，走访周围居民，连一个听到枪声的人都没有。”

　　琼道：“也就是说，可以判断罪犯所使用的是带了消音器的手枪？”
　　“我们认为应该是这样的。”克劳斯抑郁地喃喃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案件到这里就完全没法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