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之血》言梦叶

11、第十话

　　她不能死！
　　这是雅哈莉心里唯一的念头，她不能让这个女人死掉，她还没有从她嘴里知道更多关于父王的事，对，仅此而已！
　　压下心头莫名的疼痛，雅哈莉横抱着圣女大人失去生气的轻柔娇躯，顾不上外头多少的血雨腥风，她疾速奔走在亢长蜿蜒的宫廷回廊上。
　　魔族人的夜袭带来的混乱与骚动，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们，又或是黑发绿眸的少女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让所有的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少女的眸光里透着彻骨的冰冷，以及隐隐的杀意。
　　“雅哈莉…”怀里的女人气虚悬浮，血从胸口的大窟窿里急欲涌出，流下长长的血迹，引诱着嗜血好杀的魔族，和泯灭人性的龙都自卫队。浓郁的血腥味，漂浮弥漫在空气里，甘甜或腥臭，里面不仅仅有圣女大人的血。
　　雅哈莉没有低头，莹莹的绿眸看向前方，脚步也未曾停下：“我们很快就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只有一个人能帮助她们，而这个人，不论是法兰西斯，还是阿尔瓦叔叔，都不愿意伤害。但思及那个金发蓝眸的邪肆男人，为了得到王位，不惜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那个男人大概会念及骨肉亲情吧！
　　“我的天！你们不能进去！”一边挡开拦在城堡外的侍女，雅哈莉一边高呼着，直到睡眼惺忪，毫不知情的天真女孩从盘旋着的楼梯上走下。
　　“哈斯亚奇？”听到这声音，阿芝不甚确定地喊着雅哈莉的化名，在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后，她怔了怔，急切地循着声响迎上来，“你没事吧，受伤了？是谁伤害了你？你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我的父亲大人发现了？他伤害了你吗？”一连关心的询问，让雅哈莉开始怀疑是否真要告诉这个善良的女孩真相，自己是否还有那颗绝情的心伤害这个女孩。
　　怔忡了半响，雅哈莉才喑哑着嗓子答道：“受伤的不是我，是我的……”是我重要的人。后面的话被怀里的人儿急促的咳嗽声打断，她咳血了，更多的血流满了一地。
　　“快！”阿芝转向身边局促不安的侍女，“帮忙把人扶进去，然后去找御医来，快去！”
　　雅哈莉阻止了她：“不。不用找御医了。”圣女的伤已经不是普通的大夫就能治好的，能救她的只剩下一个法子，那就是使用九星砂！
　　自星国开国以来，唯有得到九星砂的承认，王才具备成为星灵王的资格。而这一过程，需要王在成人仪式之后，同各个九星进行权力上的交接，也就是那个时候，九星砂才算正式回到了王的手里。
　　不同的九星砂拥有不同的神力。
　　一白水星砂，空之力。
　　二黑土星砂，生之力。
　　三绿木星砂，明之力。
　　四碧木星砂，暗之力。
　　五黄土星砂，地之力。
　　六白金星砂，时之力。
　　七赤金星砂，风之力。
　　八白水星砂，水之力。
　　九紫火星砂，火之力（死之力）。
　　在王重新掌控九星砂之前，九星砂都由九星各自守护，代表生之力的九星砂就在阿尔瓦叔叔的手里！虽然她也许并不能得到九星砂的承认，也许她并没有成为一个王的资格，也许当初阿尔瓦叔叔说的对，与其把星国交到她手里，不如由他代为统治，也许比起统治这个国家，雅哈莉只是想守护父王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又也许，她只是想遵守约定，在多年前的那一日，她答应过那个笑得风华绝代的男人。
　　成为王，成为至高无上的星王！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九星砂只能对一个人使用一次，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纵使高高在上的王也一样。接受神的恩典，也从来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只救她一次。
　　这样就够了。她需要这个女人活着。
　　“阿芝，替我照顾她，尽量止住她的血。”在她赶回来之前。雅哈莉的手温柔地按在阿芝的肩头，语气沉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特别是法兰西斯，和你的父亲大人。”
　　“嗯。”阿芝点点头。
　　雅哈莉走到床头，取回自己的佩剑。阿芝把圣女就安放在雅哈莉原来住过的房间里，并命令侍女照料，且不许向外人透露半个字。不过现在外面动荡，即使她们出去通风报信，也多半是有去无回。
　　在步入城堡外前，雅哈莉手持圣剑画下结界，想暂时隐藏圣女的气息。在想到依修和法兰西斯，那两个人无论谁死谁活，依修不会死，法兰西斯不会死。若命运不会因她的出现而改变，那最后的结局——…
　　回望了一眼古森的城堡，童话说还是善良的公主成为永远的睡美人。

　　手里出了鞘的佩剑会引导她走向九星砂所在的位置。
　　这是住在剑中的星灵与星砂之间的羁绊。
　　显示着二黑土星砂的生之力（？）的曲折银光如同曼妙的舞姬，一步一步诱惑着她走向魔魅般的男人。
　　金色的长发微卷，被同色的丝带束在身后，邪美的俊容，湛蓝的双眸满含笑意地望着她，一身华服尊贵优雅。这个男人同时具备着冰冷与妖娆。极美极邪，身为九星，东方领地的王者存在——阿尔瓦.西吉儿.欧菲利亚！
　　“把九星砂交出来。”不是威胁，不是威逼，她直视着他深不可测的蓝眸，一字一句道。象征着王的圣剑，剑尖指向地面，上面吸附着鲜浓的血液。这是一路上，她手刃的敌人的鲜血，只因他们阻碍了她的路。
　　已经不能再幻想和平解决，阿尔瓦叔叔你知道吗，父王和我是一样的。我们身上都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以至于连爱人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金发蓝眸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像似在她身上寻找着某个人的影子，又像是想把她看透，这美丽的少女皮骨下藏着怎样的灵魂，满是黑暗又或充满光明？
　　“把九星砂交出来。”她又一次重复，剑终于指向龙座上的他。
　　“没有用的。”魅惑的俊颜面无表情，眸色里含着笑意却也愈见严峻，“其一，除了历代的星王没人可以使用九星砂，其二，那个女人已死过一次。”九星砂只能救人一次。
　　雅哈莉不信，她摇着头，挥剑朝他刺下：“你骗人！”
　　身子一侧，以手按住她的剑，他的眉头皱了皱，很快恢复平静地冷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把剑？”
　　血从他的手掌顺着剑身，流向她握着剑的手。沾了同样是王族的血液，圣剑发出痛苦的悲鸣，绝望地颤动起来。雅哈莉几乎要拿不住它的时候，男人的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替她回握住这柄剑。
　　“你杀了她。”一定是他吩咐法兰西斯动手的！翡翠般的眸子瞪着他，绿眸因愤怒而更加明亮。
　　“我只是让法兰西斯觉得应该动手的时候。她该死，不是吗。”为了平复这场混乱，他出了不少自卫队，魔族的偷袭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原以为可以借此查明这丫头的身份，可据此情况看来，她不是魔族的人，而是和他流有相同血脉的王族。因为这把圣剑圣鲁瑟达斯，唯有留着王室血统的人才能使用。
　　这把圣剑不该出现在这里，正如这个迷失在人间黑发绿眸的精灵，更不该来到他这个恶魔身边！
　　霍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过她。惊呼着跌进他的怀里，雅哈莉挣扎，却被他的一个翻身控制住。剑摔落到了一边，他钳着她的双手，将其高举过她的头顶。这一气呵成的举动，令雅哈莉又羞又恼。
　　“这大概是查明你身份的最好办法。”说着，男人俯下首凝视着她逐渐惊慌的小脸。他的气息浓重，沉韵里透着一丝丝的冷酷。她仰着头，怒瞪着他，直到他的俊颜更加靠近她，堵住她的嘴时，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在鼻间满溢，他毫不引以为意地继续折磨她苍白的双唇。
　　“放开我！不要！拜托你…不要伤害我……”碎不成声的求饶，第一次，雅哈莉感到恐惧，她从未害怕过什么，从未屈服于什么。可她害怕着身上的这个男人！他会毁了她的！一向自信满满的她，尊贵高傲如她，不曾碰到过这样的待遇！而他却三番五次的对她无礼！
　　她要杀了他！
　　不然她所受的屈辱，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将不复存在！
　　“为什么要反抗！”他看着她，严酷的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疼痛，“皇兄，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为了你，我……”抚上她悄无血色的脸蛋，指腹摩挲着她白嫩如婴儿的脸颊，他再度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仿佛要用他强烈的爱及恨意使她窒息，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了！
　　夏至！
　　谁来救救她！
　　云上宫殿，横七竖八的尸首，发散着恶臭和香甜的气息。热腾腾的血液从这些死尸身上淌下，然后凝固，变成灰褐色。华美的寝宫里，禁锢的时间和人，被拒绝在了那扇刻着龙身的殿门外。
　　“不……”当她好不容易发出这句话时，他已经拥抱了她。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深深的屈辱感让她的大脑几欲一片空白。太迟了，原本紧握着的手渐渐松开，沾满血的腰带缠绕在她的左手手心。一旁的圣鲁瑟达斯冷冷地发散着银色的光芒，注视着她柔和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