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初恋》曲棱江

15、第十五章

　　十五岁的观月歌帆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劲敌——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女人缘完全和爱情这类字眼不沾边的表哥居然这么能搞事。

　　爱♀情♂事故。

　　学校现在没什么她和仙道的八卦，因为弓道部和篮球部的两拨人认定，他们两个叫官配。

　　“虽然你是我哥哥，虽然你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你也不能随便搞事。”观月歌帆扶额倒地，语气无奈，边上坐着笑得一脸灿烂的仙道彰。

　　这要是在日本战国时代，歌帆一定会把家里所有的刀拿出来追杀这两人。

　　下了一个星期的雨，难得好天气这周末还不用训练，钓鱼崽仙道立刻刀枪出库在湘南海边享受了一番垂钓的乐趣。

　　一经获得战利品立刻拿到了鱼住家的和食店来，恰好歌帆被打发出来自己解决午饭。

　　少年鱼住纯二米的个头，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拿起料理刀对着案板上的一顿操作令人目不暇接。

　　“这种小事你就别在意了。”鱼住纯想起之前的事，以牙还牙说道。

　　夏日炎炎，气温每日都在升高，自己的脾气好像也是如此。

　　“鱼住桑，我觉得这条鱼作成刺身拼盘比较好哟。”仙道彰完全无视兄妹两人打嘴仗，坐在靠边的吧台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电视里JBA篮球的转播。

　　“这是鲷鱼，还是一半拿来做刺身一半拿来熬汤吧。”鱼住纯提议道，除了篮球，在料理界的他也是当仁不让的。

　　“嗯，真是个好主意呢，今天调上来的时候这条鱼鲜活澎湃味道一定不错。”钓鱼崽实时在线发言。

　　看着两个人对着一条鱼聊了起来，歌帆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了那个雨夜鱼住纯的愤怒。这个世界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来的是真快啊！

　　“你们两个.....”歌帆无可奈何。

　　“嘛，嘛，观月同学放轻松一点。”仙道佯装注意里都在电视上，其实偷偷观察着歌帆，“你家的小狗上次去过医院后怎么样了？还要去检查吗？”

　　提起波尼，她的表情一秒变黑，要不是现实不允许只怕连狗主人观月老头都连着要被拉进黑名单变成断绝往来户。

　　“那只大笨狗——”吸气吐气再三，观月歌帆还是想起自己的使命，颇为无奈地回答：“天气热了它得了皮肤病，秋田犬这一类犬种又比较娇气所以上次才会在商店街赖着不走。哎，只能接着带他去医院点药，明天还要去藤泽呢。”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你又被大笨狗困在商店街。”仙道说的十分自然，却还是下意识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柠檬水。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歌帆面上的表情，发现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别的什么。

　　倒是站在料理台前的鱼住纯，听到这话手中的刀一顿。

　　时间经不起推敲，人的感情也是。

　　“哎？不太好吧，没事啊，仙道同学。我自己可以去，外公已经回来了，实在不行叫他来接我就好了，因为上次的事老头还给我发了劳务费！整整一万円哦！”

　　对于因祸得福的一万円，歌帆还是很高兴的。

　　“我家就住在藤泽上次的商店街附近，这周也不需要训练，也没什么事干。”仙道笑眯眯的继续说，“上次我可是替你解了围，观月同学应该要好好谢谢我吧。”

　　他一想到藤泽的那晚，想到最多的不是她滑稽狼狈的样子，而是临分别前两人轻握指尖的那一幕。

　　尽管已经快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可只要想起还是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提到上次社死性时间，少女只觉得囧事不堪回首。

　　“你这人.....”观月憋红着脸，咬牙批评道：“得寸进尺哦！”

　　但仙道不以为然——

　　“这叫礼尚往来。”

　　——这个人是不是个二五崽啊？！

　　“....真想见见你父母看看他们是什么样子。”她小声嘀咕道，想起了蜡笔小新里的吐槽名场面。

　　仙道哑然失笑：“这么快就要见我父母了吗？歌帆。”

　　他很自然地喊出她的名字，霎时室内一片寂静——

　　“……”

　　“下面为您播报时事新闻，就在昨日6月19日晚间，神奈川县藤泽市发生了一起恶行斗殴事件，事件造成.....”

　　电视新闻一刻不停地发着声，室内只余下厨房排风扇运转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连鱼住纯都放下了料理刀，估计是生怕一个手不稳血溅当场。

　　前排吃瓜现在还需要买意外险啊。

　　？？？这是什么操作？？？

　　观月歌帆一下涨红了脸，吞了好几口口水，害羞了起来不停地眨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自开学以来，除了亲密的女性好友和纯哥以外还没有别的人喊过她名字，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异性。最超过的称呼也就是表白时涨红着一张脸，称呼自己为歌帆小姐的少年们。

　　当然那些人在她眼里都和打了马赛克一样，根本记不清样貌。

　　“....”

　　“你不要以为你是篮球部团宠我就不敢打你。”小姑娘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乱哄哄的，像是一下接受不了被人叫名字的现实。在确认鱼住纯不会发声后不由得虚张声势起来。

　　仙道随即了然的笑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

　　“哦呀，说起来上次送给你的金鱼怎么样了？你不是还给它取了名字，需要明天一起带去看看医生吗？”

　　“人家是兽医！看猫看狗不看鱼！”

　　“所以明天正好一起去问问，可不可以看金鱼。”

　　“你闭嘴！”

　　“啊呀，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纯哥！快把这个人赶出去！”

　　》

　　井上雄彦在藤泽经营了宠物诊所二十多年，和周边的街坊都甚是熟稔。当然也包括房东那个曾经堕入过不良的傻儿子。

　　可以说，井上医生几乎是看着三井寿一路成长蜕变的。

　　又是一个明媚的午后，这样的秋日里，又送走了一个小狗朋友。
　　待观月歌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她一步一步踏入检查室，纤长的睫毛垂下落在眼圈下一片阴影。

　　“桃桃。”她轻唤。

　　三井寿就坐在边上的板凳上，头颅紧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这些年他们都失去的太多了。

　　观月歌帆探出手，每走近一步，泪意就深重一分。

　　待她真正触摸到桃桃已经渐渐失温变的略微僵硬的躯体时，积攒的眼泪终于迸发如若雨下。

　　“怎么会....”她还是不敢相信，明明去完北海道之后才见过。

　　“歌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井上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平静地解说到，“突发性肾衰竭，去的很快，没有什么痛苦。就是要闭眼的时候一直在找你，一直看着三井手里的照片。”

　　她已不再是可以被成为少女的年纪，抬起泪眼婆娑眼眸，一瞬恍若隔世。

　　井上医生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也是一个午后，那天宠物医院还因为两只小狗闹了一出，而她和三井寿的不解之缘也就此开始。

　　然而两个人的命运似乎也极为相似。

　　都曾天赋过人，少年扬名，也最后因为意外伤病，不得不归于人海成为一个普通人。

　　观月歌帆听完井上医生的话，下意识去看三井寿，发现青年手里果然有一张照片。区别于自己的是，那上面是高三那个最让他难忘的暑假，他们一行人去了广岛。

　　为了湘北篮球队第一次进军全国大赛，所有成员的家属们都卯足了势头应援，三井寿的父母为了庆贺儿子改邪归正一路飙车六百公里连带着桃桃都运到了广岛。

　　三井寿在场上和山王工业拼球技，场下三井爸爸妈妈偷偷把三井桃桃塞进衣服里，带进来球馆也喊了一个小时的“加油！咪酱！”

　　比赛结束后，所有人合在一起由报社的记者拍了这张珍贵的相片，三井桃桃被三井父母抱在怀里伸出舌头笑得灿烂无忧。

　　那张照片的便便还用胶水粘贴了一个人的肖像，将她明媚的笑容硬是拼凑进来。

　　今天，她们都不在了。

　　“歌帆，你送别完，我就要联系宠物葬仪社的人了。”三井寿沉默了许久，还是得面对现实，他颇为艰难的抬起头，许久没有露出过如此彷徨的神情。

　　成长真的是太痛了。

　　痛的他们不得不弯下腰。

　　又过了十年，藤泽市中心发展的愈发现代化，主干道被修缮一新，商店街也都和记忆里大不一样。

　　越野宏明也有些年头没回到这里，感慨之余，还是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只犹豫了几秒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越野。”仙道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