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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里话 ...

  •   前往医院的路上,已经飞驰过好几辆救护车。
      他回想起桑卢说温商展高烧不止,眼睛赤红,脾气暴虐。
      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禁发寒,如果真像他猜测的……
      祁骞匆匆下车进了医院,从身边经过的担架上,一个个病人被绳子牢牢捆在床上,手指弯曲表情狰狞得挣扎着要起来。
      祁骞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他其实是有一点没透露的,集训的时候导师说过:
      环境承载到达极限时,下一个承载的容器就是人类。
      病房外桑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抱着脑袋,祁骞过去捏了捏他的后脖领。
      桑卢抬头,眼睛肿胀,看见祁骞整个人都疲惫得软下来,哽咽得指着病房内道:“祁哥你去看看吧……”
      祁骞透过玻璃,看到温商展头发凌乱的撕扯着缠在身上的绷带,青筋暴起,眼睛赤红。
      “医院类似病例已经好几例了,打镇定剂也没用,他们说,展哥就算不是病死的,也会这样不眠不休的累死,他简直听不进去一句人话。”
      桑卢是温商展和祁骞一手带大的,心里的顶梁柱生病了,他也就病了。
      祁骞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是还有我吗,我有办法。”
      “对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桑卢抬头:“没有啊。”
      祁骞迟疑一会道:“比如,恶心呕吐,判断力下降或是……”
      话音刚落,这时过来查房的护士惊喜得道:“温警官恢复得真快啊,气色比昨日好转了很多。”话毕,一脸家属不必担心的样子又走了。
      两人看着病房内温商展仍然接近发狂的境地沉默了下来。
      “她是眼瞎吗?”
      祁骞说:“这里治不了你温哥,我带你们去基地社。”
      谁知桑卢沉默了一会,道:“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处理一下。”
      祁骞也没想太多,把自己工作证给桑卢让他好顺畅过车进来。
      以前发誓永远不会做的事今天都做尽了,这不祁骞这边打着电话,那边陆昭晏部门响铃,到底,还是要败在知识的权威之下。
      好巧又不巧,是陆昭晏接的电话,他好像预料到一样道:“遇到麻烦了?”
      “你还真料事如神。”
      “没办法啊,我这里有一点麻烦,而且看似不算小。”
      到了基地社的实验部,祁骞才知道是什么麻烦,那只巨大的章鱼怪被定在了墙上方便采集样本,然而整个身躯都在滴黑水,像墨汁一般又像人流血一般,玻璃外四处的电脑平板都显示出红色的警报信号。
      “怎么回事?”祁骞绕过杂乱得桌面椅子。
      他来的时候就没见到陆昭晏,而且平日实验部人山人海的人,现在就只剩零星几个。此时一个实验部的人答到:“这只章鱼有传染病,我们之前还不知道,等知道后……他们都像发狂了一样到处咬东西。”
      “不咬人?”
      “不咬,之后就被武装部的人都拖去了临时建的监狱,全关在那里。”
      “这么说陆昭言也被感染了?”
      真不怪人家乱想,他不仅是头头的对手,而且声音还上扬,他低头喃喃道:“都这时候了,就不要戳颈梁骨了吧。”
      “小同志你这话说的,你上司刚还跟我打电话呢,我不问问他没感染就去找他嘛,你们实验部就是一群小敏感,还不让人问了。”
      “……”
      陆昭晏的确被感染了,章鱼一送进来他就进去了,算是第一批感染的人。
      祁骞去了临时建的监狱,看到陆昭晏背对着身,前面摆着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一个人捣鼓着什么,看样子又像是在做实验。
      祁骞扯了扯嘴角,指着他道:“他怎么跟别人一点都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他旁边的狱友一天到晚嚎个不停,数他最安静。
      旁边的小同志咳了咳道:“其实我们老大进去之前就说放他一天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接你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守在电话前半小时了。”
      “而且送进来就这样,我们也不清楚,以为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祁骞嘲笑道:“等配药的时候,你就知道他这份独特有多么不独特了。”
      配药只取普遍病情做参考,每十个人中有一 个人不同,那么无计可施的无疑就是那个不同的人。
      祁骞问道:“那这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你们怎么确定他被感染的?”
      小同志磕磕绊绊道:“他……还是有点不同的,像疯了一样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手里一直拽着一条链子,坐在电脑面前第二天我们才发现他的异常。”
      “什么名字?”
      “肖箐燃。”
      陆昭晏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就算没那只章鱼,做出这些事他也没感到奇怪,所以没多想道:“那链子呢?”
      “在手上呢。”
      “让我进去吧,哦对了叫徐黎过来,顺 带拿着我的检讨。”
      “……好的。”
      祁骞拉开铁门进去时,陆昭晏听到声响转过头。
      他的前额刘海随着转头的弧度振了振,但不难看出有细细的汗贴在皮肤上。
      陆昭晏看了几秒后转回头一直捣鼓自己的东西,祁骞走近时,他一只手一直蜷着,想必就是链子。
      祁骞一直蹲着,等徐黎拿了检讨过来,他才将纸摆在陆昭晏面前,点了点道:“侬,三千字检讨呢。”
      “是你写的吗。”声音冷冷淡淡的。
      祁骞笑道:“哟听得懂人话呢,那不多说了,把你链子给我看看。”
      陆昭晏开始没什么动静,听到链子眼皮抬了一下,像不经意得瞥了祁骞一眼道:“找到肖箐燃了?”
      “他是你小情人啊,这么心心念念。”
      陆昭晏听到“小情人”时冷笑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头顶灯光,闭上眼帘,深深得黑眼圈映在冷白的皮肤上更加明显。
      “一个贱人而已。”
      “你既然不想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让我过来,你等在电话前半小时也不是为了听流量包年吧。”
      陆昭晏弄倒了一个小东西,发出滚动的声音,道:“肖箐燃,身份不明,25岁,一米八三,蓝色瞳孔,从美得超市抓住的。”
      这下祁骞明白了,这不就是之前被顾臣槐救出来的那个人嘛。
      “你念户口本呢,具体的呢。”
      “全部信息,我本来要在他逃走的第二天给他做检查。”
      “那都是你接手多久的事了,几个月了吧,你就查出来他外形特征呢!”
      陆昭晏沉默不语,嘴角扯了扯,好像在自嘲。
      祁骞这才想起,实验部的检查不是一般的检查,而是比较残酷的切本检查,更出奇一点的,直接切块拿脏器。
      但尽管这样,被祁骞父母一手培养的实验天才从来都不畏惧这些。
      祁骞看着地板想了一会,刚要抬头再问问,就看到陆昭晏脸上趟着泪水,眼神说不出的冷淡。
      祁骞心里惊得说不出话,他有多少年没看见他哭了他都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穿着纸尿裤摔倒大哭的时候,旁边同样穿着纸尿裤的陆昭晏会一脸嫌弃的一把夹着咯吱窝抬他起来。
      “不是你……”
      那小同志连忙要拉着祁骞离开,道:“刚还没说完呢,老大特殊的不只是安静,还有就是容易流泪,还叮嘱说要他有异常的行为马上带其他人走,当然他哭自己自然是知道的,给他留点面子吧。”
      “哎!你这么一说就点醒我了。”
      “咔嚓!”
      伴随着小同志的惊呼声,祁骞捏着手机急忙跑出去了。
      在一群小同志们的哀怨眼神下,祁骞乐滋滋得拿着陆昭晏的哭照点了点屏幕道:“这就是肖箐燃啊,你们老大真是几个月都干不出正经事,尽研究人兴趣皮肤喜好去了,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爱好甜食,喜欢小狗,这都是些什么啊,我看了都害臊。”
      有个看不下去的小同志帮言道:“这是常规程序!他毕竟是个人,我们不能随意解剖他!”
      “哎好好,你们都有理,那这是什么,陆昭晏是不是搞错了把工作报告当备忘录了吧,七月十八号给肖拍照,二十号去小临甜品店……”
      祁骞还要念下去,被小同志们一致排斥出去。
      被推出门的不仅有祁骞还有徐黎,前者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拍了拍手,挺着胸膛道:“这一群后生,被我发现秘密还恼羞成怒了还。”
      徐黎道:“你犯你的贱为什么带上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走了,我们翻进去,我一定要看看陆昭晏手里的那条链子。”
      徐黎把检讨甩在他身上,道:“是你不是我们。”
      当然最后还是他们俩一起进去的,一路畅通无阻,祁骞拉开了陆昭晏的门,后者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试验品,一点没听到动静。
      祁骞就这么走到他跟前,手伸到他旁边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条链子。
      谁知陆昭晏一把拦住了,道:“小祁你干嘛。”
      祁骞一愣,这是陆昭晏小时候叫他的称呼。
      祁骞不适应得抽回手,道:“你傻了吧。”
      陆昭晏抬头,眼神里一股清澈的混沌敢,道:“今天你爸妈又带我去做实验了, 所以我没能陪你玩,你别生气了。”
      祁骞动作顿住了,话从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他去做实验了,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那场实验做准备,听说实验过程中陆昭晏也参与了。
      祁骞站起身,没再想周旋什么,道:“把你手里的链子给我。”
      陆昭晏疑惑的动了动手心,护在胸前道:“不行。”
      祁骞被拦烦了,作势要抢道:“你太奶给你的啊这么护着。”
      “不是,是一个…恨我的人给的。”
      “那你特么还护着,不是贱的嘛。”别看他说话幼里幼气,力气倒不小。
      “我给他买了糖果,但他瞒着我走了……”
      “他不走等着你割肠挂肚啊。”
      “然后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他骗我的,他其实不喜欢糖,不然不会走。”
      祁骞要被气笑了道:“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陆昭晏好像把一辈子的心里话都说我出来了,疲惫的合上了眼睛,不料手也不理事了,链子从手心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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