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9、爆炸

　　蓝歌顾不得郑多燕跟着人群朝大厅外走去。郑家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人照顾这位郑家大小姐，无需他操心。此时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完全不见了惯常的优雅，全都不顾形象地往大厅外涌去。
　　刚走到大门口，蓝歌便看见岳书正挤在人群中，护着杜月笙往外撤退。而杜月笙似乎受了不小的伤，正被一左一右两人扶着。蓝歌回想了一下当时杜月笙站的位置，正好在水晶灯的正下方，有可能刚好被水晶灯砸伤。
　　顺着人群走出饭店，蓝歌回头想要寻找法华的身影，却没有在涌出大厅的人群中找到他。正疑惑着，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那边！”
　　蓝歌顺着人群的方向望去，发现饭店五楼的一个房间侧墙已经出现坍塌，玻璃窗也完全损毁，此时还有余留的浓烟从窗户飘出，显然刚才那声爆炸就发生在那里。
　　蓝歌疑惑地皱起眉头，心中闪现出在舞会上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难道这件事情和法华有关？
　　大批的巡捕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上海滩大半的政商界重要人物都在这里，总巡捕房看来是坐不住了。
　　犹豫几下，蓝歌一咬牙又重新朝饭店大门走去。好不容易逆着人流再次回到饭店，依照着记忆穿过一个走廊找到饭店的楼梯入口。
　　现在整个饭店的人都因为刚才的变故朝外涌，走廊和楼梯都静悄悄地一片，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蓝歌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朝五楼走去，厚重的墙体将外部的嘈杂隔绝在外，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推开楼梯间连接五楼走廊的大门，蓝歌发现整条走廊里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头顶上的电灯，仿佛知道这个变故似地一闪一闪，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爆炸已经将房间的大门震塌，房间门口的走廊侧墙被爆炸熏得一片漆黑。蓝歌悄悄靠近爆炸的房间，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难道真的有人在？”蓝歌低声喃喃，手则伸进口袋，握紧随身携带的枪。这把枪是蓝歌从特殊途径弄来的，一直随身携带，就连蓝翔和湘云都不知道。
　　他将后背紧贴在走廊的侧墙上，悄无声息地靠近被炸毁的房间。房间里传来脚步声，蓝歌浑身肌肉紧绷，微微侧身，探头朝房间内望去。
　　整个房间已经完全被炸毁，豪华装修的房子衣柜烂了，桌椅散架了，壁挂装饰碎了，屋内所用的家具被炸得烂成一团，连保险箱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冲坏。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被炸毁的房间内走动，不时蹲下身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法华？你怎么在这里？”
　　“蓝歌？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回复。蓝歌松开手中的枪，尽量放松身体，先打破沉默：“我来参加郑小姐的晚宴，此时上来是想看看究竟为什么会发生爆炸。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法华微微点头，“我也只是上来看看。”
　　“法华，你究竟在找什么？”蓝歌不依不饶，“你没有被邀请参加舞会，我却在舞会里看见过你。”
　　法华盯着蓝歌观察一阵，发现对方没有妥协的意思，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放软语气：“我之所以去参加舞会只是因为我约了一个人。另外，我怀疑这场爆炸只是一个幌子，让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在这场爆炸上，而忽略掉水晶吊灯，我怀疑凶手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参加舞会的人。”
　　蓝歌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有这种可能：“那……你有什么证据支撑你这种猜测？”
　　“我刚才和酒店经理打听过，这间房间是一个姓杜的人订的，昨日已经入住。”法华解释道，“先不说这位杜先生是否真的存在，但看这个爆炸现场，从现场来看，没有发现这位杜先生的任何行李，一个人就算再轻装减行也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同时，这个房间隔壁两个房间也没有人居住。”
　　蓝歌点点头，第一次认真环顾四周，现场确实和法华描述相符，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等一下，我记得刚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看到青帮大佬杜月笙似乎受伤了，几乎是被手下架着出去的，我记得很清楚发生事故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水晶灯下。而且，最近几起命案的被害人都是青帮成员。所以……”思忖片刻后，又道：“所以上海滩现在有人在针对青帮！”
　　法华摩挲着下巴，“确实有可能，但是如果确实如此，凶手就很难查了。青帮在上海滩虽然势力很大，但想他们死的人也很多。”
　　蓝歌摊开手，道：“总比什么头绪都没有强，可以先从那位杜先生查起。”
　　话音未落，不远处响起脚步声，脚步声比较杂乱，显然不止一个人。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怯懦的声音：“长官，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爆炸的房间就在前面，这以后生意可就难做了。”
　　法华拉住蓝歌的手臂，低声道：“应该是巡捕房的人，这帮蛀虫居然这么晚才来。”
　　蓝歌诧异地转头，他没有想到一直和巡捕房合作的法华居然如此评价自己的合作对象。“你……”
　　话还没有说完，法华已经拉着蓝歌朝酒店套房的卧房走去，“我们走，如果被巡捕发现就很难解释了。”
　　“但……”蓝歌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比如通过卧房怎么离开饭店？但当他看见法华熟练地从房间窗户翻出去，就立刻明白了。
　　这个房间窗外有一排雨檐，很窄，刚够一人侧行通过。通过雨檐可以翻到防火梯，通过防火梯便能畅通地翻到饭店后门。
　　蓝歌微微叹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湘云精心给自己准备的昂贵礼服，跟着法华翻出窗外。
　　蓝歌在国外读书期间也没有少干这种翻墙爬窗的事情，十分熟练地通过防火梯离开饭店。
　　落地后，他拍拍手，十分自然地道：“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先去调查一下那位杜先生？”
　　法华仍然崩着一张脸，但眼中的情绪和之前发生了一些变化，“你……”话未说完，又清清喉咙：“当然得查那个杜先生，但现在巡捕房正在上面，我们先去找岳书。”
　　“岳书？我刚才看见他护着杜月笙离开了饭店。”
　　“不错，如果我们的猜想正确的话，通过他和青帮的关系，也许能够打听到杜月笙的情况。”法华抬脚朝饭店车库走去，“你开车了没？”
　　蓝歌点头，在法华转身的那一刻微微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