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33、走访

　　翌日清晨，蓝歌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太阳从东边升起，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从睡梦中逐渐苏醒过来。
　　走下楼的时候，不出意料法华已经坐在书桌前研究起那些蓝歌永远都看不懂的符号。
　　法华见蓝歌走下来，抬起头，指指放在餐桌上的吐司，道：“那是留给你的。”
　　蓝歌满脸笑意地在餐桌前坐下，看了看餐盘中堆满的炒蛋和吐司，抬头望向法华，“你吃过了？”
　　法华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答。蓝歌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法华，今天我们是不是要去凌旭以前住的地方调查？”蓝歌将一片吐司塞进口中，又喝了一口牛奶。
　　“你今天不用上班？”法华将视线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
　　蓝歌口中含着炒蛋，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今天没有手术要做，不是一定要去上班。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法华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说：“那我们今天去看看。”说罢，他走到公寓大门前，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蓝歌将最后一口吐司咽下，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出门拦下一辆黄包车，黄包车车夫听说要去宝山附近有些不干了：“二位大爷，那里距离太远，您二位要不叫辆马车？如果一定要小的们送，得包一天的车。”
　　“就是需要付一天的车费？”蓝歌问。
　　“是的，我们送你们去那里，不可能再空车回来。”黄包车车夫双手在空中比划，意思是宝山距离远，人烟又稀少。
　　蓝歌从黄包车上下来，道：“要不我开车去吧。”
　　法华摇头，“那里不是上海腹地，有人看到你开一辆车去会引起太多的注意。我今日就将你们这两辆车包下来了。”说完，递给两名黄包车车夫一人两个大洋。
　　两名车夫收了钱，自然高兴，跑起来也格外的卖力。
　　中午时分，两人便来到几幢旧屋前。蓝歌走下黄包车，仔细观察这几幢旧屋，虽然房子有些老旧，但是布置和结构却十分讲究，以前也应该属于大户人家。
　　“这里就是凌旭以前住过的地方？”蓝歌问。法华点头，“根据岳书给的地址应该是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从一幢楼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般大年纪的女孩。男孩一边笑，一边跑，一头撞到蓝歌大腿上。他“哎哟”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蓝歌赶紧弯下腰，一把将小男孩扶了起来，跟在身后的小女孩看见陌生人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小朋友，摔到那哪里了？”蓝歌忍不住捏了捏男孩胖嘟嘟的脸蛋。
　　“你怎么欺负小孩子！”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朝蓝歌和法华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骂。
　　蓝歌将小男孩放在地上，起身正准备解释，法华却挡在他身前，“你没有管教好小孩子，让他随意乱跑，反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蓝歌和法华，兴许是觉得他们穿着讲究，应该不是普通人，小孩子又没有事，于是放软语气问道：“两位看起来很面生啊！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蓝歌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这位大姐，我们其实是过来找人的。你有没有听说一家姓凌的住在这里？弟弟叫凌旭。”女人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你们打听这一家人做什么？”
　　“果然有这么一家人住在这里？”蓝歌上前一步，急切地问。在女人还没有开口之前，身后的那个小女孩突然指着小男孩说：“他的爸爸也姓凌！”
　　“什么？真的吗？凌字是这么写的吗？”蓝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张字条，将凌旭的姓写在字条上。
　　女人连忙摆手，“小女孩懂什么！我们这种人都不认识字，我记得他父亲的姓没有这么复杂。”
　　蓝歌有些失望，收回手，“难道是双木林？的确这个姓氏比较常见。”
　　“大姐，你真的不认识字？”法华眼睛死死盯着中年女人说。
　　中年女人翻了个白眼，“就我们这种粗鄙的人哪有可能识字？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不识字，倒会用’兵荒马乱‘的成语？”法华不肯让步。中年女人微微一怔，“我只是以前在大户人家工作过，和太太、小姐们习来的这些话。”
　　法华又指指女人的手，“我看到你的中指位置有练字留下来的茧，为何要假装自己不识字。”
　　“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中年女人将小男孩从蓝歌身边抱了过来。
　　“大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蓝歌瞪了法华一眼，连忙解释，“我们是凌旭的朋友，他在城中受了伤，所以托我们过来看看。”
　　“哦？你们原来是凌二爷的朋友？”中年面露担忧之色，“他伤得重吗？”
　　蓝歌摇头，“不重，性命无忧。我是红十字会总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我和凌旭是在他的修车行里认识的。”
　　“修车行？也就是说，你们也认识沈六爷？”中年女人问。
　　“对对对，上次还是沈六帮我修的车呢！”蓝歌答。
　　女人拉起男孩的手，又朝女孩招招手，“两位，既然是沈六爷和凌二爷的朋友，就随我进屋坐坐吧。”
　　蓝歌朝法华一挑眉，法华扔给蓝歌一个白眼。
　　女人领着蓝歌的法华走进一间旧宅的会客厅，旧宅里面装修十分简单，但一切都井井有条。“两位坐吧，我给你们倒点茶。”
　　“大姐，这里就你和这两个孩子住？”蓝歌在会客厅的一张木椅上坐下。
　　“不不不，是我和小安住在这里。这个小女孩是隔壁家的孩子，今天她父母出门，托我帮忙照顾一下而已。”中年女人递给蓝歌和法华一人一杯茶。
　　“小安，全名叫？”蓝歌呷了一口茶，问。
　　“哦，全名叫凌安，是凌大爷的儿子。”
　　“那他的父亲呢？”
　　“在结婚前突然失踪了，当时凌二爷到处找他，都没有找到。”中年女人叹口气，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可怜这个孩子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那孩子的母亲呢？”蓝歌和法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中年女人摇摇头，“凌二爷将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没有说孩子的母亲是谁，这孩子其实是凌二爷在凌大爷失踪之后被凌二爷抱回来的。”
　　“等等，也就是说，你其实没有亲眼看见孩子出生？”法华插话。
　　中年女人吸了吸鼻子，又重重叹口气，“我一直在凌家干活，只听说当时凌大爷有个结婚对象，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将未婚妻带回过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