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25、痢疾

　　法华嘴角噙着笑意，在书桌前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我们的确住在一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算得上同居。至于他们想要如何理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法华，我发现你变坏了，高中时期你分明很单纯的。那会我靠近一点，你都会害羞的。”蓝歌靠坐在沙发靠背上，回想着年少时光发生的事情。
　　法华意味深长地望一眼蓝歌，随即垂下眼眸，问道：“你今天不上班？”说罢，指指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蓝歌“噌”地一声站直身体，飞速朝二楼卫生间冲去。几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地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一把抓起挂在门口的西装外套，又将本来不太整齐的头发抓得更乱了些。所幸他五官长得十分周正，即使顶着鸡窝头也像故意而为之，带着几分时髦。
　　“我去上班了！你在家要乖哦！”蓝歌一边套着西装外套，一边朝端坐在书桌后的法华嚷道。
　　法华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蓝歌，让他感觉到一阵背脊发凉。于是，立刻开门溜出公寓。
　　法华的公寓距离红会总医院距离不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即可到达。蓝歌将手插入西装口袋，吹着口哨，心情颇好地走进医院大门。
　　医院门口坐着两名魁梧的男子。两人面色十分苍白，尤其是口唇和指甲隐隐发青。
　　一名实习医生走到两人身旁，正欲替两人诊断。蓝歌注意到两名男子浑身发抖，裤子微湿，身体散发出一阵奇怪的臭味，连忙大喝一声：“注意，急性赤痢，他们发痢疾了。”
　　实习医生闻言身体一颤，本能地倒退几步。这时正值上班时间，不少医生、护士刚走进医院，当听到痢疾两字的时候，纷纷开始避让，有人甚至惊叫出声。
　　“不要慌张，”蓝歌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语气平静，“痢疾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的，简单的接触也无事。”
　　“不错，痢疾是通过粪口传播的，传染源多为苍蝇、污水和被污染的食物。作为医护人员，这是基本的医学常识。”身后传来带着北欧口音的英语，峨利生医生正站在蓝歌身后。他戴上手套，走到两名病人身旁，经过实习医生时递给他一个严厉且带着些许责备的眼神。
　　实习医生迅速垂下头，蓝歌接过一旁护士递来的手套，向实习医生使了个安慰的眼色，也走到两位病人身旁。走近时，他清楚地看到两人身上的纹身，又是青帮的人。
　　“你们什么时候有此症状的？”峨利生不太会说中文，询问病人的事便落在蓝歌身上。
　　个子稍高一些的男人虚弱地解释：“从今日凌晨开始，可能是昨日在烟馆里吃了什么东西。”
　　“烟馆？”蓝歌皱眉，“离医院不远？”
　　“是的，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两个街口的地方，三鑫公司有一家烟馆。”另一名男子接话道。
　　蓝歌点头，没有再说话。
　　经过初步诊断后，峨利生叫来两名院工，将病人抬走，再三吩咐需要做菌群检测，并让医院传染病的医生再次诊断，给出治疗方案。
　　“得协助政府找到病源，否则有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感染。”峨利生站直身体，颇有些担心地道。
　　蓝歌点头，“今日我没有手术安排，我带几名实习医生前去烟馆看看吧。”说罢，又对刚刚被责备的实习医生道：“你负责联系一下政府官员，可以找沈先生帮忙。”
　　当蓝歌赶到两名男子提供的烟馆地址时，一个自称为巩主任的男人正满脸不耐烦地站在烟馆前的道路上等着。见蓝歌几人过来时，立刻满脸堆笑，连头上不剩下几根的发丝都透露出谄媚的笑容。
　　蓝歌翻了个白眼，看来沈敦和的电话起了重要的作用。
　　“几位，这里就是三鑫公司的烟馆了，里面还有几个病人，估计得医院想办法接走。”巩主任有些嫌弃地瞥一眼烟馆门口。
　　蓝歌拍拍巩主任的肩膀，“医院稍后会派人将他们接走，你也无需害怕，只要不乱摸，不会感染的。”
　　巩主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蓝歌走进烟馆。
　　刚走进烟馆，便闻到一股恶臭，几个人正躺在吸烟的床上呻/吟，呕吐物、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
　　蓝歌鼻子微微翕动，忍不住皱起眉头。跟在身后的一名年轻的实习医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将房间的窗户打开，”蓝歌吩咐道，“通风后空气应该会好些。”
　　“这里这么污秽，怎么找病源呀。”巩主任亦步亦趋地跟在蓝歌身后，眼睛紧盯着蓝歌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
　　蓝歌环顾四周，沉声问道：“烟馆有没有厨房？”
　　“有有有，”巩主任点头如捣蒜，“平日烟馆也提供食物，肯定有厨房，应该就在后院。”
　　蓝歌嘱咐几名实习医生在烟馆内查看之后，自己便跟着巩主任走去烟馆的后厨。
　　从烟馆到厨房需要穿过一个户外的院子，故而厨房似乎没有受到烟馆里惨状的影响，总体还算比较干净。案台上放着剩下的蔬菜，肉食则全部整齐地挂在厨房的一侧。
　　蓝歌在厨房里环顾一周，眼神落在灶台上的几个大盆上。“这几个盆是用来做什么的？”
　　巩主任立刻回话：“是这样，烟馆会将做好的菜盛入这样的大盆内，如果有客人点餐就分给客人吃，就像食堂一样。”
　　“嗯，”蓝歌点头，“你让人将这些盆和碗、筷分别取样送去医院化验，锅具一般会在灶上加热，超过一定的温度，病毒是不可能存活的，所以这些碗筷和餐具会是重点的怀疑对象。如果确认这些餐具有问题，那病源就是这里了。”
　　“好好好。”巩主任连忙称是，顿了顿又问道：“先生姓蓝，莫非是华商会长蓝翔的独生子？”
　　“我是不是蓝家独子和你有关系吗？”蓝歌没好气地答道，准备离开烟馆，他实在是不想看见身边这人谄媚的脸。
　　刚走到烟馆门口时，一张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上的郑多燕正站在一名高大帅气的男人身边，一脸灿烂而又幸福地望着照相机镜头。
　　“郑家小姐也是这家烟馆的顾客？”蓝歌疑惑地望向巩主任。
　　巩主任扒拉了一下头顶上的几根毛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后仔细地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半晌。“你指郑家名媛郑多燕？这怎么可能，她这种大小姐就算吸烟，也不会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这位一定只是人有相似而已，现在整个上海滩的姑娘谁不想模仿郑多燕的举止？我女儿也……”
　　巩主任不断地絮絮叨叨，蓝歌完全没有继续往下听的意思，只冷声问道：“这个附近哪里可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