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24、访客

　　法华手指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动，面色如常，起身朝公寓二楼走去，“不是累了吗？早点睡吧。”
　　蓝歌望着法华的背影，撇撇嘴，“你是怎么认识岳书的？帮巡捕房办案的时候？”
　　法华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转头望向趴在沙发上的蓝歌，微蹙额头，“这很重要？”
　　“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只是你以前一直只有我一个朋友的，看到你现在交了朋友，我有些不习惯。”蓝歌将下巴搁在沙发后背上，语气中难掩失落。
　　公寓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半晌，法华抬起脚步继续往楼上走，边走边轻声道：“傻瓜，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朋友是什么？早上给你带早饭，随时可以登堂入室。”蓝歌望着法华的背影，低声喃喃。
　　长发青年抬脚继续朝楼上走去，再无任何停留，似乎并未听见蓝歌的抱怨。
　　蓝歌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赖了一阵之后，也起身上楼洗漱睡下。
　　第二日，蓝歌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他掏出怀表，发现刚到早上六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整个上海滩逐渐从睡梦中苏醒。抓了抓鸡窝一般的头发，蓝歌呆呆地望着卧室的天花板，心中暗骂来人几遍，完全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打算。
　　楼下的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声音变得十分急促。蓝歌重重地叹口气，起身开始寻找拖鞋，打算下楼去开门。
　　这时，卧室门口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下楼声。蓝歌一个激灵，套上拖鞋，也朝楼下冲去。如果这次又是岳书，他打算直接将对方打晕，然后套上麻袋扔出公寓楼。
　　当蓝歌走到公寓一楼的时候，看见一名身穿黑色夹克年轻人正站在大门口。此人眉目十分英挺，黑色的短发倔强地根根竖起，身材高大，看得出应该是一名搏击高手。此人身后还跟着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男人长得十分秀气，气质温润儒雅。
　　“你好，我叫荀盘，是法租界的探长。这位是史玥，我的助手。”高个男人开口自我介绍道。
　　“你的助手？哪个月？”蓝歌再次打量一下带着眼镜的男人，有些狐疑地问道。
　　荀盘微勾嘴角，并不打算解释，而是礼貌地问道：“我能进来吗？”
　　“你们有什么事？”法华站在门口原地不动，眼神中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荀盘闻言不悦地皱起眉头，正欲上前却被史玥伸手拦住，声音温和而好听：“抱歉，我们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今日这么早过来打扰主要是想和蓝先生谈一下，并没有恶意。”
　　蓝歌睁大眼睛，“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有个案子可能和蓝先生有关，准确地来说，蓝先生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所以我们前来做一下问询。”史玥继续解释道，“今日早上，上海名媛郑家大小姐郑多燕失踪了。传言蓝先生曾经和她有过婚约，想必和郑小姐十分亲密，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蓝歌已经吓得后退一步，瞥一眼冷着脸的法华，连连摆手，“你们如果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一定不会隐瞒。但，我和郑多燕顶多就是认识的熟人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也绝对没有和她定过婚约。”
　　史玥抬手扶了扶眼镜，审视的目光透过镜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蓝歌，“郑家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声称郑多燕已经私下和你有过口头婚约，虽然郑家老爷并不满意这门婚事，但蓝家和郑家也算门当户对，既然大小姐喜欢，大家都默认你已经是郑家未来的女婿了。”
　　荀盘见蓝歌不住摇头，有些不屑地冷哼一声：“是男人，敢做就不敢认么？在郑家晚宴上大家全都看见你和郑多燕跳了第一支舞。”
　　蓝歌有些哑口无言，急得直跺脚，但仔细想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这位郑家大小姐显然故意想让外人误会，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和郑多燕真的不怎么熟，我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要让外界误会我和她的关系。呃，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徐家汇的红十字总医院。当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我证明他和郑多燕没有关系。”一直没有说话的法华突然开口道。三人齐刷刷地望向法华，几乎同时挑起眉毛。
　　法华面色仍然冷淡，语气却不似平日平静：“我们已经同居，小歌不会背着我和郑多燕有婚约的。”
　　蓝歌因为很久没有听到的“小歌”心尖狠狠颤动一下，一时间仿佛荀盘和史玥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法华，你……”
　　“这可不是什么有利的证明，”荀盘摊开手。史玥点点头，接着道：“婚约是否属实并不重要，现在要紧的是找到郑多燕。蓝先生既然是最后见到她的人，能回想一下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蓝歌仔细回顾了一下和郑多燕会面的经过，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质问她为何让媒体误会我和她关系，并未得到答案。后来，后来……她就走了。”
　　“就这样？”史玥眯起眼睛，“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蓝歌茫然地摇摇头。
　　“那好吧，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去法租界巡捕房找我。”荀盘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朝蓝歌点头道。
　　待荀盘和史玥离开之后，蓝歌郁闷地一挠头，“这位郑家大小姐不是和什么人私奔了吧？私奔就私奔吧，还把我牵扯进来。”停顿片刻，忽又一拍大腿，“那啥，这巡捕房的人怎么知道我住在你这里，他们不会已经去过我家了吧。那就是，母亲已经知道了？”
　　法华一句话也没说，而是指指书桌旁的电话，“你可以给蓝家打个电话，不过得付通话钱。”
　　“切，还真是财迷。”蓝歌一个箭步冲到书桌前，拨通了蓝家大宅的电话。电话那端响了几声后，传来徐伯关切的声音：“是少爷吗？到底怎么回事？一大早，两名巡捕房的探长过来找你。我说你不在，让他们去公寓找你。夫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蓝歌重重地松一口气，小声道：“徐伯，郑多燕失踪了。我认识她，所以巡捕房就来问个话，你别让母亲知道，省得让她担心。”
　　“放心，不过少爷你也注意安全。”徐伯语重心长地道，又叮嘱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蓝歌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华，“法华，你刚才说我和你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