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23、送院

　　蓝歌一边用手按住年轻人的腹部，一边接过络腮胡子递过来的毛巾将伤口草草包扎一下，道：“赶紧送医院，以□□血过多。”
　　三人七手八脚地将年轻人抬入蓝歌汽车后座，络腮胡子一脸担心地扶着年轻人坐在后座，蓝歌和法华则分别坐进汽车前排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汽车一个摆尾麻溜地驶出车行维修房，一路疾驰朝最近的医院驶去。车内气氛有些压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蓝歌望了望法华，决定调侃几句打破略有些沉郁的气氛：“老板，你们把我的车又弄脏了，记得送我一次全车免费清洗。”
　　络腮胡子抽抽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当然，一定。”
　　法华透过后视镜眯眼瞥一眼络腮胡子和靠在他肩膀上的年轻人，沉声道：“刚才那几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修车行？”
　　络腮胡子几不可见地挪动一下，轻轻拍了一下年轻人后背，茫然地摇摇头，“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平时都和气生财，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做。”
　　蓝歌和法华对视一眼，这家修车行分明和上海的帮会有关，络腮胡子却强调车行做的是正经生意，这里一定有古怪。
　　汽车在十分钟后停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院门口，三人将年轻人抬上医院的担架之后，齐齐站在急诊室门口。
　　“他是你的儿子？”蓝歌朝急诊室扬了扬头，忍不住开口，“我看你十分关心他。”
　　络腮胡子在工作裤屁股口袋里摸出一支劣质的烟，叼叼在嘴里，又翻遍了全身，找到一盒火柴。他将火柴在火柴盒上擦了几下，却因为手不住在颤抖，没有点燃。
　　“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路过，皱眉提醒道。络腮胡子只能惺惺地将烟重新收回口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不是我儿子，我哪有这种福气。”
　　“你叫什么名字？”蓝歌一边留心观察急诊室里的动静，一边问道，“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不是警察或者私家侦探，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这句话让站在一旁的法华微微一挑眉。
　　“哦，这没什么。”络腮胡子露出一个苦笑，“我叫沈六，受伤的那位名叫凌旭，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他父亲因为混帮派，两年前被人打死了，自那之后他开始在修车行里打工。”
　　话音刚落，凌旭被人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沈六见状第一时间走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
　　年轻医生微微点头，“没事，幸好伤口处理得不错，送来医院也十分及时，腹部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沈六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脸上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谢谢你，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年轻医生闻言立刻冷下脸来，“伤者失血过多，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的。别刚来就想着要出院，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蓝歌伸手拍拍沈六的肩膀，道：“沈先生，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先借……”
　　未等蓝歌说完，沈六连忙摆手，“不不，蓝先生，你别误会。这些年车行也赚了点小钱，住几天院还是付得起的。只是凌旭他性子有些内向，我怕他不习惯住在医院里。”
　　“那就先观察两天，如果确实没有危险就再出院吧。”年轻医生放软语气，“你跟护士去办下入院手续吧。”
　　沈六朝蓝歌和法华微微欠身，“今日多谢两位，蓝先生的车明日可以送去车行，一定帮你免费清洗干净。”
　　蓝歌一挥手，笑了：“沈先生说笑呢，那种情况下自然是救人要紧。”
　　“那沈某人也算交了两位朋友，以后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沈六与蓝歌、法华道别后转身朝医院住院部走去。
　　蓝歌将手肘搭在法华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靠在法华身上，压低声音道：“你觉不觉得这个沈六有古怪？一个普通的修车行老板面对突然到来的袭击者表现得十分镇定，虽然看得出他十分关心凌旭，但总觉得他的慌乱似乎是装出来的。”
　　法华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不好说，经营修车行需要和各种三教九流打交道，表现如此也不奇怪。”
　　“还记得第一次到修车行时，我们的猜测吗？”蓝歌不死心。
　　法华微微偏头，“记得，我们推测这家修车行很有可能是青帮地下生意的一部分？”
　　“对呀。”
　　“如果是，那今晚的事情性质就有些不同了。奇怪的是，如果今晚是帮派之间的斗争，袭击者为何只是胡乱扫射一番之后便迅速离开？”
　　蓝歌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也是啊，帮派斗争都是为了争夺利益或者地盘，但今晚的袭击者既没有强占车行，也没有拿走车行里的东西，或者说地下生意里的商品。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法华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走出医院，坐进老爷车的副驾驶，淡淡道：“开车吧。”
　　蓝歌也跟着钻进驾驶座，满脸狐疑地盯着法华，“啊？去哪？”
　　“当然是回公寓。”法华翻了个白眼。
　　“为啥不再去趟车行？偷偷溜进去，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线索。”蓝歌不同意地道。
　　法华将身体靠在老爷车柔软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微勾起嘴角，“白痴！那个车行如果真是青帮地下生意的一部分，之前那么大的动静，现在肯定早就将生意转移了。而且……你不是说很累了？”
　　蓝歌撇撇嘴，心中暗暗有些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法华是对的。返回车行很有可能徒劳无功，再加上公寓的床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于是他一脚踩下油门，朝法华的公寓驶去。
　　刚走进公寓大门，蓝歌便将西装外套脱下往地上一扔，全身心地扑倒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法华面无表情地将西装外套拾起，整齐地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用膝盖碰了碰蓝歌的手臂，“快起来，不要睡在沙发上！还有赶紧去洗漱。”
　　蓝歌将头埋在沙发的靠垫里，声音闷闷的：“让我赖一会，你不知道光是应付医院里的工作就够累的了，下班还要伺候老妈，去修个车也会遇枪击。”说罢，他一个翻身又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沙发上，“你说，我是不是得去静安寺拜个佛，或者找个高人算个运势什么的。等等，你不就会算吗？给我算一个？”
　　“你一辈子少爷命，有什么好算的。”法华身体一顿，转过身在书桌前坐下。
　　“你已经帮我算过命了？”蓝歌趴在沙发靠背上，笑盈盈地盯着法华的侧脸，“那就是说你还记得我的出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