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15、跟踪

　　“你家住在哪里？”蓝歌坐进汽车驾驶座，笑眯眯地望向法华。法华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拉开车门坐进汽车副驾驶座，“虹口区。”
　　老旧的汽车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蓝歌驾驶着汽车离开别墅区安静的街区，来到上海滩的腹地，整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和挂在天上的圆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歌犹豫一会，还是开口问道：“我很抱歉，听说你养父失踪了？现在有找到他失踪的线索吗？”
　　法华望着窗外的景色，沿街的灯光照在他好看的侧脸上，显得有些梦幻。“现在还没有线索，他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蓝歌放低声音，差点被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盖住。目前的他没有信心法华还会信任自己，毕竟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过，高中毕业那年显然发生了什么改变了法华的生活。
　　“不需要。”法华冷淡地指出，“蓝少爷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上海滩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危险和陷阱到处都是。”
　　蓝歌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但很快又释然，他天生性格乐观，从不纠结过去的事情。“好吧，那你觉得郑家晚宴的爆炸案和青帮最近的两起案件有关系吗？”蓝歌耸耸肩，决定换个话题。
　　“我认为不重要，关键是现在的线索还不足以将这些案件串联起来……”法华话未说完，忽然将手指放在唇上，发出嘘的声音，“嘘……我们似乎被跟踪了。”
　　蓝歌皱眉，五官都挤在一块，“等等，你怎么知道？”法华用手指指汽车后视镜，又在蓝歌车上一阵翻找，终于在汽车副驾驶的座位下面翻到一个窃听器。他打开窗户，将窃听器扔出窗外之后，掏出一个笔记本，在本子上写下了一行字，递给蓝歌看：“开车中没有办法仔细检查整车，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窃听设备，先摆脱跟踪我们的车。”
　　蓝歌眨眨眼睛，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后的车辆，发现一辆深蓝色的轿车似乎在他们离开蓝家大宅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们。
　　蓝歌勾起嘴角，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加深了，要知道他可是十来岁就敢偷家里的轿车的人。汽车引擎声音越来越大，好在这辆车虽然老旧，但当年也是整个上海滩最豪华的汽车之一，性能还算稳定，不一会就和后车的距离拉开。
　　但即使如此还不足够甩掉对方，后车显然见距离拉开也开始提速。蓝歌突然转头望向法华，“你有坐过过山车吗？”
　　法华狐疑地蹙眉，“什么？”话音未落，蓝歌突然一个急转弯，整辆车在高速下被横甩了出去，车尾扬起一阵灰尘。
　　汽车转过九十度，驶向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在黑暗中行驶没有多久，汽车前方出现一条长长的楼梯。
　　蓝歌看了一下后视镜，发现那辆深蓝色的轿车仍然不屈不挠地跟在身后。他再次加大油门，汽车驶向楼梯。汽车随着楼梯下降开始疯狂颠簸，底盘撞击在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法华抓紧汽车侧面的扶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隐隐笑意。蓝歌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保持着汽车的平衡，尽量维持汽车朝前的方向，身后紧追的轿车在楼梯前急刹车停了下来。
　　当汽车触及平地的那一刻，蓝歌在心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这些年很少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长大有时意味着约束，不能肆意张扬，需要考虑父母、朋友的感受。今天居然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去，那个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年纪。
　　蓝歌想起当年当他将情书塞进法华手中时，对方一直犹如冰块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法华疑惑地转头，却并没有说话。蓝歌收起勾起的嘴角，“法华，你得赔我修车钱，这辆老爷车经过刚才那一折腾，估计得大修一番。”
　　法华轻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是那辆车是追我的？”蓝歌想了想，毫不留情地指出：“我刚回到上海滩，没有那么多仇人。”
　　“也许是针对你父亲的。”法华不肯相让。蓝歌有些哑然，耸耸肩，“也许你是对的，不过经过刚才的变故，我们相当于抄了近路，你家快到了。”
　　法华点头。
　　蓝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犹豫一会，最终还是道：“我们还算是朋友？”
　　“算。”法华的声音对于蓝歌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汽车缓缓地停在一幢公寓楼前，蓝歌下车查看了一下汽车底盘，估计未来几天这辆车是没法再开了，得送去修车行大修。法华则将汽车内外，连底盘下方都没有错过，确定刚才发现的窃听器是唯一一个。
　　“你的车是什么时候被装上窃听器的？”法华沉声问道。
　　蓝歌皱眉，“实话实话说，我的车今日一整天都停在红十字医院总院门口，医院停车场，谁都可以进去，这辆老爷车有点技术的人应该都能打开。”
　　说罢，他又想起今晚离开医院时，郑多燕莫名其妙前来约自己吃饭，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否和窃听器有关。可是转念又一想，一个上海滩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没有什么必要在自己的汽车上装窃听器，目的又是什么？
　　“走吧。”法华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领着蓝歌朝公寓楼走去。法华的家在公寓楼的东侧，面积并不大，上下两层。楼上有两间独立的卧室，一楼除了会客厅之外，应该都是他工作的地方。书房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奇怪的书籍，和蓝歌看不懂的各种物件。
　　“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阴阳八卦的？”蓝歌有些好奇，他记得在高中时代法华和自己一样是受西式教育长大，法云对法华的教育也一刻都没有松懈过，两人还相约毕业后都去英国留学学医。
　　法华似乎有意想避开这个话题，开始下逐客令：“时候不早了，蓝少爷还是回家吧。”
　　蓝歌在心中偷偷腹诽几句，撇撇嘴，一屁股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刚经历一场冒险，让我先休息一会。晚上吃得也有些饱，如果回家，母亲一定继续投喂我，让我在这里消会食，我想法华少爷不会反对的吧。”
　　法华盯着蓝歌看了一会，冷淡地转身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