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晨義散人

14、家宴

　　蓝歌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太情愿地道：“多谢郑家大小姐，不过我今日有事，不能奉陪了。”
　　蓝歌本以为像郑多燕这种大家小姐脸皮一定很薄，被拒绝之后会立刻离开。谁承想，郑多燕一点也不气恼，而是推开车门走下车，背靠在汽车驾驶座的侧门上，懒洋洋地道：“是什么事？我陪你去？”
　　“我去的地方，郑小姐应该没有兴趣。”蓝歌没好气地道，转身往自己的车前走去。刚迈出一步，便被郑多燕一把挽住手臂。
　　“我知道你在公共巡捕房当顾问，我也很想知道昨日到底是谁袭击了我。”郑多燕将上半身朝蓝歌又靠了靠，“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巡捕房也来得及。”
　　蓝歌皱起眉头，刚想拒绝，眼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恼怒地抬眸，看见不远处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探头往自己这边望来，手中还握着相机。
　　蓝歌正欲上前质问，却被郑多燕拦住：“不用管他，我身后成天跟着各种小报记者。“
　　正说着，蓝歌抬头，刚才那名男子已经不见了。“大小姐，我今天确实没有空，下次再约你吃饭吧。”
　　郑多燕微微一笑，松开了蓝歌的手臂，整理一下精致的套裙，“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吧，下次蓝少爷可不能再推脱了哦。”说罢，朝蓝歌挤挤眼睛，重新钻进汽车，开车离去。
　　望着郑多燕的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蓝歌微微叹一口气，也开车离开了医院。
　　他本想直接去公共租界巡捕房，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回一趟家。今日他没有按照湘云的指示留在家中休息，偷偷溜了出来，还是得先回家安抚一下自己的老妈。
　　刚踏进蓝家大宅，管家徐伯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少爷今日回家很早啊，时间刚刚好，马上就要开饭了。”
　　蓝歌点头，侧耳听见大宅会客厅里响起湘云爽朗的笑声，似乎在和谁说话。蓝歌好奇地朝客厅方向探头，“徐伯，今日家里有客人？”
　　徐伯连忙点头，“是啊，还是少爷你的高中同学呢。”
　　“我的同学？”蓝歌正疑惑着，客厅内响起湘云的声音：“是小歌回来了吧？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蓝歌眼皮跳了跳，转入客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客厅侧面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法华？”蓝歌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诶，小歌，怎么说话的？你的同学来家做客，难道不该欢迎？”湘云立刻不满地插话。
　　“我……”蓝歌有些无语，在法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来找我的？”
　　“不是。”法华颇有些冷淡地回答。
　　湘云插话：“是这样，今日我去百货商场买东西，遇到一个无赖，是法华帮忙将人赶跑的。于是，我就请法华回家吃饭了，反正家里一般也就我一个人吃饭。你父亲永远都有事，你自从回上海滩后，每日也不着家。”
　　蓝歌抱歉地笑笑，“我最近不是有些忙嘛，而且昨晚也是你让我去参加郑家晚宴的。”说罢，又狐疑地打量一下法华，“你会这么好心？”
　　湘云用手指弹了一下蓝歌的额头，惹得蓝歌一阵大叫：“母亲，你干嘛呢。”
　　“我让你胡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礼貌都没有。”湘云抱臂，又望向法华，“不要理他。”
　　蓝歌不满地哀嚎两声：“母亲，究竟谁是你的儿子？！”
　　法华盯着眼前相互嫌弃地母子，嘴角微微勾起。他从小就没有父母，被养父带大，从来不知道和自己母亲相处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时，徐伯走进客厅，语气中带着笑意：“夫人、少爷、法华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湘云十分热情地招呼法华：“法华，晚饭就在这里吃吧，上次徐伯从家乡带来的七宝方糕还有一些，吃完饭再带些回去。”
　　“阿姨，我……”法华正欲推辞，却被湘云一把拖住，“走走，吃饭去！小歌嘛，就不用管他了，爱吃不吃。”
　　蓝歌只能扶额，郁闷地哼哼两声。
　　徐伯朝蓝歌不住地使眼色，弄得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徐伯，你眼睛不舒服？”
　　徐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朝法华努努嘴：“你这孩子，多好的让法华留下来的机会呀。”蓝歌眨眨眼睛，一挑眉道：“徐伯，没想到你原来也是一只老狐狸啊！”说罢，哈哈大笑两声朝餐厅走去。徐伯翻了个白眼，“这孩子，赶紧去吃饭。”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饭桌上放着一锅黄澄澄的鸡汤和几盘小菜，十分简朴。
　　湘云伸手将鸡汤里的一只鸡腿夹到法华的碗里：“尝尝鸡汤，没有饭馆里那么美味。不过，我和小歌他爸就喜欢在家煮一锅鸡汤，再放上一些萝卜、蘑菇慢炖，吃起来别有一番家的味道，菜也不用太过复杂。”
　　“家的味道是任何饭店里都找不到的。”法华点头，伸手舀了一碗鸡汤到自己碗里，想想又给湘云和蓝歌一人盛了一碗。
　　湘云脸上笑成一朵花，又喵一眼蓝歌，道：“还是法华贴心，我们家这个臭小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主动给我盛过汤。法华，以后记得多来家里吃饭啊。”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舒适，法华虽然话不多，但在湘云这里完全不是问题，他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把话题继续下去。
　　近一个小时之后，蓝歌满意地放下筷子，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徐伯，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以后就算不做管家，出去开个饭馆也能挣钱。”
　　徐伯一边指挥人收拾碗筷，一边笑着道：“只有你们看得起我，放着大厨不用，愿意吃我做的家乡菜。”
　　“那当然，徐伯，我可是吃着你做的饭菜长大的。”蓝歌站起身喃喃，“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时候，整天想着如果能吃到徐伯做的菜就好了。”
　　法华朝湘云一点头，“阿姨，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今晚多谢……”话没说完，就被湘云朝手里塞了一盒七宝方糕，“有什么好谢的，记得以后常来。小歌，送送人家。”
　　蓝歌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车钥匙，语气轻快：“怎么样？回家还是巡捕房？我开车送你，省得你再叫黄包车，”
　　“回家。”法华罕见的没有拒绝蓝歌送自己的提议。蓝歌眉毛微微扬起，眼中透出笑意：“你家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