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16、近距离接触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可以提神的‘咖啡’？”惊痕摇晃着手中的杯，另一只手托腮。
　　带着一股涩涩的苦味，滑入喉间时苦涩蔓延到整个消化系统一样，人类怎么喜欢喝这么难喝的饮料……
　　“不想喝就不要喝，没有人逼你。”
　　“而且根本不起作用……”
　　“那是你本来就喜欢打盹儿的缘故。”对我们是很有效的。
　　“喂，龙！你跟我有仇啊？！”
　　“……”
　　四目对视，无形的怒火开始在瞳孔里腾起。
　　“行了，你们两个！没事儿打架来消遣是吧？”关键时刻还是诺安出来打圆场，“龙龙啊，实在无聊的话，不如陪你最爱的和最爱你的哥哥出去玩啊？”
　　“……不想！”龙有点不明白这家伙从哪儿掰来这么多形容词。
　　“不要这么狠心嘛，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诺安跟弟弟撒起娇时，就像个小孩
　　龙懒得理会这个有时候反而像自己弟弟的家伙，径自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等他再回到原位时，诺安已经穿着拖鞋回房，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遗憾哪，难得这么好的天气。
　　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很不错。
　　惊痕取出外套，穿上，抬脚出门的那一刻却被龙叫住：“上哪去？”
　　“这好象不关你的事吧。”语气尖刻而冰冷。
　　“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想怎样？”惊痕从龙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妙。
　　龙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我，现在以月影集团首领的身份禁止你外出。”
　　“什么？！”听到这句话惊痕意外惊讶，平时龙很少用这么冷硬的口气对他们说话。
　　惊痕求救的看向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李斯特，但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身为月影之一且对整件事一清二楚的他也并不反对龙的做法。
　　龙确实是为了惊痕的安全着想。艾斯现在不在，他们之中根本没有人能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以惊痕的性格肯定不会听从艾斯的忠告，如果不把他关在家里的话，他肯定每天都到“逝水无痕”晃荡。
　　如果哪一天他获悉一切，恢复了对他姐姐雾逝的记忆，那么，在终究会来临的大战中，他还会伤害雾逝的一分一毫吗？
　　只怕，他宁愿倒下的是自己。
　　说那是自私也好，说恶魔就这德性也好，月影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同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下午，房子里的人各自去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只有惊痕一直懊恼地躺在沙发上，蓝色的眼睛像无风吹过的湖面般平静。
　　似乎没有事情让自己想，又似乎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想，惊痕不知该做什么好，在沙发里再也窝不下去了，便起身朝楼梯走去。
　　可能由于最近总是下雨的缘故，空气很清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惊痕稍微舒服了一点。
　　修长的手指在透明的空气中滑过，小提琴出现在手中。
　　舒缓的旋律包裹了全身，净化了空气，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但安静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察觉到异样的气息，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谁！？”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半空缓缓降落。
　　“雾逝？”
　　“没有想到你会记得我的名字。”雾逝淡然一笑。
　　惊痕对雾逝的出现感到几分惊讶，他弄不清雾逝的到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平时好斗的自己在今天却没有要和她动手的欲望。
　　“你走吧，我今天的心情好到不想打架。”
　　“我也不是来生事的，我只想确认一下将与我交手的恶魔是否有那资格。”
　　听到这句话时，惊痕终于忍不住抬头正视她，虽然话语间充满挑衅，眼神里却没有透露半点杀气。
　　刚结束巡回演出回来的愿和艾斯，看到天台上的两个身影，翻身一越而上。
　　愿走到惊痕的旁边：“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是三对一，也许你得横着离开这里。”
　　雾逝的眼神泛出轻蔑不着痕迹地划过愿的脸，愿手中的小刀似乎一触即发。
　　“我今天不想打架。”
　　“你疯啦！”愿不满的看向声音的发出者——惊痕，他以前可是个会说出“恶魔就应该看天使不顺眼”的话的人。
　　艾斯轻拍愿的肩膀：“愿儿别闹。”
　　“既然是哥哥你这么说……”愿极不情愿地侧身让了让。
　　“真要谢谢三位这么大量地放过敌人。”口里说着感激之语，却似乎并不怀感谢之意，扇动着的纯白羽翼卷起微尘，淡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三人眼前。
　　如果要开战，以雾逝至今还未完全显露过的力量，根本不是三对一就会赢的问题吧。

　　艾斯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问：“痕，你心情不好？”。
　　“没事。”惊痕的回答显得很勉强。
　　“你到底怎么了？”愿也为惊痕今天的表现感到奇怪。
　　“估计是被龙下了禁足令吧。先不说首领的命令不得违抗，而这次看来，龙是来真的。”艾斯想到这点时眼角的余光不禁投向惊痕，“龙所下的结界，硬闯的话肯定会重伤。”
　　愿边听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自认倒霉吧。不过话说回来，龙似乎还没有对我们下过语气很重的命令哦~！”
　　“痕这回是真的惹毛我们的龙大人了。”愿托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嗯，一定是这样的。”
　　惊痕懒得搭腔，而艾斯一向不喜欢说话，愿就这样在一旁自问自答。
　　突然觉得困得睁不开眼，惊痕起身回房，完全不顾眼前的两人正在讨论的是自己的事。
　　“怎么不听别人说话就跑了？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当我们是空气不成？诶~？！”
　　愿絮叨着，惊痕却瞬间不见了影。

　　回到“逝水无痕”的雾逝静静地看着窗外，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
　　没有想到惊痕还会有那样的神情，落寞的眼神，温柔而哀伤。
　　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的弟弟又回来了。
　　游戏已经接近尾声，如果天使们想笑到最后，月影集团就得消失，惊痕就会死。
　　脆弱的生命让人无法去坚信它会真的灿烂，冥冥中命运掌握着人生，规定了一生的旅途不会一帆风顺，一路走来，也许伤痕累累，也许早已不堪重负，但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这么残喘着苟活下去。
　　明明自己内心的深处希望的只是痕能安然无恙。
　　但痕不死，就表示要整个狙击团触犯天界的威严，届时死的就会如天使长所说的，不再是月影，而是她们。
　　这，值得吗？自己无所谓，以前的自己不知经历了多少撕裂般的痛，也尝试过与死神擦肩而过，在痕堕天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失去所有。
　　沉重的心仿佛一夕忽老，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坚强被自己的消极轻易瓦解，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搁在一个浅浅的水洼里，不再想着跃入自由的大海。
　　但溟羽呢？风华呢？樱飒呢？还有真和失，最晚纳入狙击团的她们是那么地年轻，甚至这个世界下一场大点的雨她们都还对此抱有新鲜感，真要因为自己而埋葬她们，于心何忍？
　　似乎不可能存在两全其美的方法，然而，究竟是什么令自己撑到现在？而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