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小五》小客

5、第 5 章

　　第五章
　　回府的时候夜已深，老管家提着灯笼立在门口，他的小孙子小莫垂手立在一边。
　　小五很是不安，惴惴地叫了声：“莫爷爷，我……”
　　老莫脸一沉，眼一瞪，小五小脸涨得红红的，低头咬唇，徐珏赶紧插入，“莫叔，今天都是我不好，是我——”
　　却见老莫忽然笑了，伸手摸摸小五的脑袋，“好啦，快去睡吧。”
　　“莫爷爷，你，你不骂我？”小五有点不明白刚还在生气的莫爷爷怎么突然和蔼可亲了。
　　老莫笑眯眯，“难得一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又对旁边的孙儿说道，“你先带小五去后院，我等下就来。”
　　小莫应着，拉起小五的手，小五咬唇小声问道：“小莫哥，我爹他……”
　　“放心，我爷爷和艾叔已经联手制服了他。”小莫向他眨眨眼。
　　小五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对徐珏挥挥手，“少爷我先走了。”
　　徐珏弯起唇，道，“好好睡，明天我来找你。”
　　“嗯。”小五红着脸随小莫走去了后院。
　　这边老莫说道：“小少爷，老爷在前厅等着你，你快快过去吧。”
　　徐珏表情凝重起来，应了声便走向前厅。
　　“少爷，有的时候，妥协一下，可以为以后带来很多方便，而且，如果有足够的筹码，你可以更容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少爷，你懂老莫的意思了吗？”老管家在他背后缓缓说道。
　　徐珏讶异地转过身，“莫叔，你……”
　　老莫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小少爷你不用这么惊讶，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老莫我吗，放心，老莫是站在少爷你这边的，小五这孩子讨人喜欢得紧，你可要好好护着啊。”
　　徐珏薄脸微红，很郑重地对管家点点头，“莫叔放心，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老莫打了个哈欠，“呼，都这么晚了要去睡了，少爷你快去吧。”然后一晃一晃地走向后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唉，怎么感觉像嫁孙女似的，说起来我那孙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啊，唉，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操心，不知道谁会看上这小子哦……”
　　徐珏扬了扬眉，转身走向前厅。莫叔说得对，手上掌握着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有谈判的资格，看样子，是得答应了啊。
　　徐家老爷徐峥裘背着手看着厅堂上挂着的名家书画，听到推门声，转过身来，一双威严的眼盯向小儿子，道：“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你知不知今日是你16岁生辰？你知不知有什么人在场？如此重要场合还胡闹，半途溜出，叫我怎么向客人交代！”
　　徐珏暗地里撇撇嘴，那种场合最无趣了，你推来我推去，充满了虚伪。但眼下也只好一副乖乖的样子，说道：“爹，孩儿知错了。”
　　徐峥裘叹口气，他又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小儿，不过是表面上认了错，这些场面上的事情他是最不耐的。但也没法子，自家的产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这个大家族总是要有人来打理的。大儿争气，科举中了二甲第十，现在已经升到户部左侍郎，二儿好武，与那些三教九流混着，半年一年才回来一次，而三儿只喜风花雪月，整日与所谓的风流才子在青楼里吟诗写对，弹琴作画，幸好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这叫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唉，最后剩下的这个小儿则是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态度，而偏偏他又是这几个子女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唉。想到这儿，徐峥裘皱皱眉，自己怎么就窝囊起来了，咳了咳，重新板起脸，“不管你决定了没，这家业定是要交给你的，你也不要说什么没兴趣之类的废话，总之——”
　　话还没说完，却被小儿子打断了，“爹，我答应了。”
　　“什么？”徐家老爷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我决定继承家业。”徐珏淡淡说道。
　　徐家老爷有些被打击到了，他已经有了要艰难作战的心理准备，也准备了一大堆理由说辞，结果却是这样……好一会儿后，他继续板起脸：“好，明日我会派几个师傅教你一些商场的规矩讳忌之类的，账房也会过来让你熟悉——”
　　“爹，我有一个条件。”徐珏又一次打断。
　　徐峥裘顿了一下，然后道：“你说。”
　　“我的贴身小厮我要自己定。”
　　徐家小少爷一直没有贴身小厮。其实在他十岁的时候，徐家老爷要派一个给他，小少爷却不要，原因只是，“我不喜欢身边有个跟屁虫。”
　　徐峥裘暗暗松了口气，道：“这等小事自然随你了。”
　　徐家小少爷勾起唇角，“那我先回去了。”转身走出厅门。
　　徐峥裘在后面喊了声，“明日别忘了来书房。”
　　“知道了。”

　　小五醒得很早，在被窝里挣扎了小半会儿，爬起来穿衣，眼睛扫过身边时，这才注意到昨晚艾楚没有过来睡。
　　大概是回艾叔叔那儿睡了。
　　身为徐府账房的头儿，艾简儒的那屋子比小五他们的更宽敞点，添了几件家具，炕也比他们的大些软些，而艾楚却经常跑来和小五挤在一块，小五抱怨，两个人睡真的很挤，艾楚就会隔着被子紧紧贴住他，笑嘻嘻地说，两个人挤挤会热点。小五瞪他一眼，那就和你爹去挤啊，艾楚却不说话了，把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嘟囔道，睡了睡了。
　　叠好被，简单洗漱过，小五去了厨房。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我不答应！我不会签的！”鲍德很是坚定。
　　“又不是你的，你想签也轮不到。”艾简儒凉凉地说。
　　“这还得要看看小五的意见，老鲍你可不能就这样说了算。”老莫说道。
　　周边的几个人也点着头说道，“老鲍，这可是好差事啊，月钱多，赏得也不会少，活也不重，很适合小五。”
　　“小五不小了，该让他做事了，你总不能养他一辈子吧。”
　　鲍德沉着脸，一声不吭。
　　老莫叹口气，随即注意到在门口的小五，便招手让他进来。
　　小五忐忑不安地走过来，刚才他们说的是关于自己的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老莫摸摸小五的头，笑眯眯地问：“小五，你愿意去四少爷那儿做事么？”
　　去少爷那儿做事？小五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欣喜不已，急忙点头，“嗯，我愿意的。”
　　鲍德却是眼一瞪，沉声喊道：“小五。”
　　小五肩缩了一下，垂下头。老莫安慰地拍拍他，也瞪眼过去，“鲍德你为什么就是不让小五去做事呢？月钱多，事也轻松，难得的是小五还可以和四少爷一起念书，虽然小简的学识也是很不错，但毕竟是比不上教少爷他们的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师，你说，这样的差事哪儿去找？”
　　鲍德皱了眉，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他，和这徐府有什么牵扯。”声音很低，刚刚好可以让老管家听见，后者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也低声回过去，“你，还是介意着那件事？”
　　鲍德眼神黯淡下来，“怎么可能不介意，我知道我没立场说什么，可……”
　　“老鲍，我能理解你不想让小五签那张契约，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徐府在京城还是有影响力的，他们要一个小厮，会容得一个下人拒绝？况且这卖身契只有五年期限，而在这期间小五跟四少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五年后如果真的离开徐府，他也可以找到份更好的差事。”
　　鲍德揉揉眉心，思忖着，这样对小五是挺有益的，而且，知道那件事的也就自己和老莫，徐府肯定察觉不出什么，想到这儿，他看向小五，小小的脸，偏淡的眉，不算好看也谈不上难看，只有那双乌溜的眼有还几分柳依的味道，想到柳依，鲍德眼神又黯下来，那个美丽的活泼的让他不敢多看几眼的姑娘啊，那个在大喜日子里坐在床边无声掉着泪的妻子啊，那个把艰难生下来的小小生命交给他后便永远离去了的柳依啊……
　　“老鲍你算是答应了吧，来来，小五快在这里签上名字。”老管家立即拿出契约笔墨，拉过小五让他赶紧地写名字，小五扭头瞧向爹，鲍德沉默了半饷，最后终是点了头，小五开心地咧着嘴，一笔一画地端端正正地在那张薄纸的右下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莫耐心地等他写完，拿起契约吹干墨，折了几下塞入怀里，然后挥挥手，“好了，该干啥的就干啥去，别在这里偷懒啊。”摸摸小五的头，笑眯眯道，“好了你也快去吃饭，吃完了就去四少爷那儿。”
　　“嗯。”小五大大地点头，去盛了粥，坐下快快地吃着。
　　老莫则是笼着手，眯着眼，满意地离开厨房，向前院走去。
　　虽说这是一张五年的契约，可是啊，五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先不说小少爷放不放人，小五自己愿不愿意走还是个问题呢。虽然小五还小，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可是现在在这小家伙心里啊四少爷已经是很重要的了，慢慢得，他总会开窍，总会明白，少爷啊你就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