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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在建项目即将动工,需要她出面主持大局的场面比比皆是,然而即使忙到连轴转,工作告一段落后,张妤朵也会抽出两个小时去商学院旁听讲课。
      虽然答应关时愿晚上去医院陪她,一待至少一个小时,很浪费她的休息时间,但若是为了病人的康复,张妤朵觉得付出的额外精力是值得的。

      她去年本来是要考牛津,准备继续进修,因为失恋的伤痛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出意外落选了,这才被爸爸派到南俞市接手这边的新项目。

      她记得来之前,爸爸在股东大会上说让她提早步入社会,尽快接手家族产业。
      实际上不过是想让她忘记从前的事,离开京都这座溢满伤心的城市,找一个地方疗养情商罢了。
      而且有别的事羁绊着,脑子就不会想太多。

      当然啦,对张妤朵来讲,家——她要顾,学——也得接着考。
      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明年必须入选,时间很紧迫,偷不了一丁点儿懒。

      签署完合同文件,核对采购部和施工部的清单,一抬头,竟然七点了。
      她今晚要跟入驻商谈项目建成后的事宜,约定的七点半,虽然作为甲方稍微去晚一些也没人抱怨,但对时间概念严格的张妤朵来讲,迟到一分钟,就是对所有工作人员的不尊重。

      挎着包起身,交代秘书把所有文件规整完毕后下班,今晚的饭局她不用跟来。
      张妤朵给司机打去电话,让他把车开到大厦一楼门口。

      刚进电梯,手机嗡嗡震动。
      她看了眼来电,接听,“刘叔叔,我在出发的路上了,七点半可以到。”

      刘起元:“好。”

      作为在场唯一的女孩子,她可以以茶代酒。

      今晚合作洽谈得非常顺利,双方唯一目的是盈利,那么商谈期间所遇到的小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累的是她需要面对七位,沟通完一个换下一个,饭局就持续了很长时间。
      等她抽空查看有没有人找她时,屏幕上已经挂了三通未接来电。
      它们皆来自同一个人——谭霄禾。

      来电是五分钟前,现在回过去不算晚。

      张妤朵心很慌,实在坐不住,“刘叔叔,我出去一下。”
      刘起元:“饭局马上就结束,你再忍几分钟。”
      张妤朵拿上包,“我肚子疼,着急去卫生间,辛苦你招待散场吧。”

      说完,她举着杯子一饮而尽,给在场的合作方赔罪。

      久经商场的人不会因为她提前离席而怪罪,再说都是比她大十多岁且心胸宽阔的前辈了,怎会斤斤计较这些。

      张妤朵感激他们,同时觉得打理一个分公司,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她先去卫生间解决三急,匆匆洗了手,没擦干水渍就给谭霄禾拨回去电话。

      这个时间很晚了,响到第四声,以为他这会儿已经不需要她的帮忙,失落准备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清冷嗓音穿过无线电波传进耳朵里,撬动她的心。

      谭霄禾的声音轻柔,大约是在医院,还是深夜,所以不敢放声。但他咬字清晰,标准的普通话根本没有口音,刚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联想到他来自港城。
      这也是张妤朵当初怀疑不到他是港城人的原因。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你那边工作还没结束吗?”
      “刚结束,”张妤朵直奔主题,“时愿还没睡吗?”
      “没有,”对方停顿了下,无奈道:“这孩子坚持,无论几点都要等到你,我跟她说了你在工作,很忙,她偏不听。”
      张妤朵笑笑,“没关系,我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刚走两步,她忽然想起,“但是要麻烦你等很久了。我的车在路上抛锚,司机联系4S店的人拖走了,我得打车过去。”

      谭霄禾嗯了声,终于懂了礼尚往来,“你吃饭的地方在哪里,我帮你叫车。”

      张妤朵没有客气地说‘不用麻烦,她自己可以’,况且提出叫车的人是谭霄禾,在他面前,有时候就该让自己‘不行’一点,两人之间才能有更多的发展。
      “丹森湖高尔夫球场旁边的酒店。”

      “好。”

      谭霄禾输入上车地点,下单后见接单的那辆车迟迟不动,他粗略估算了来回时间,当即下决定,“我去接你……可以吗?”

      张妤朵停下脚步,佯装淡定,“好,等你。”

      挂了电话,激动的心依旧汹涌澎湃。
      谭霄禾说来接她!
      接她!
      哇,他主动了耶!

      唇角笑容飞扬,像花一样完全绽放,她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和一脸焦灼的服务生撞在一起,张妤朵揉了下还缠着纱布的胳膊,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能到这里消费,还是在贵宾层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服务生吓得脸色苍白,慌张道歉,腰弯成九十度,“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话音刚落,不知哪个包厢传来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张妤朵注意到走廊上站着看热闹的工作人员,负责贵宾区的经理被客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笑着退出包厢后,立刻给酒店高层汇报情况。

      张妤朵问在旁看戏的人:“怎么回事?”
      吃瓜的服务生说:“我同事不小心打翻了罗曼尼康帝,客人不依不饶,要求她原价赔偿。”
      “赔偿什么?”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月工资能有多少,张妤朵无须多问,如果真是赔偿一瓶酒,那可真是太难为人了。

      端着碎酒瓶出来的服务生唉声叹气,“思彤姐太倒霉了。”
      “咋回事,真要思彤姐赔偿啊?”
      “那可不,好几百万呢,换做是你,你会既往不咎吗?”

      张妤朵出于好奇,往包厢里边看了眼,竟发现低头道歉的人很眼熟。她心里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和西游记中取经主角团拆家散伙的感觉别无二致。
      她拉住准备离开的服务生,“负责这个包厢的服务生是叫张思彤吗?”

      “张?”服务生摇头,“不是,她姓蒋。”

      蒋?
      张妤朵想了想,也可以是蒋!

      酒店高层听到出这么大的事故,放下手头工作过来给客人赔罪,结果不光惹了一身腥,还被客人威胁如果不按他说的赔偿,就到官网投诉他们。
      坐在主位身形臃肿的人很是嚣张,跷着二郎腿,占上风的人往往喜欢不依不饶。
      “你们这么大的五星级酒店,一盘水果沙拉他妈的标价两千多块,不会连一瓶罗曼尼康帝都赔不起吧?”

      旁边低头哈腰的小弟起哄,“我看不是赔不起,是不想赔。”

      另一个人眯着眼抽烟,烟雾缭绕后的眼神从头到尾都不怀好意,他桀桀地笑了声,用和事佬的口吻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出来打工不容易,过来,坐大哥这里。”

      蒋思彤一身傲骨,没冲动到一口唾沫吐他脸上,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哪知其他人见她站着不动,竟跟着起哄,甚至开始侮辱人,“到这种地方上班,还穿得这么骚,装什么装啊。”

      蒋思彤穿的只是酒店统一发放的工装,短袖女式西装和一步裙,裙子在膝盖上边一点,因为她身材好,就算随便披件麻袋也是凹凸有致。
      当然,心脏的人,看山看水都能浮想联翩,这不奇怪,毕竟世间物种上百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蒋思彤冷冷一笑,嘲笑反击:“几个肥头大耳的贱东西,嘴巴刚在粪缸里腌过吧。”

      “卧槽?大哥,她骂你嘴臭!”
      坐中间的男人气得一巴掌甩小弟头上,“闭嘴,她指的是我们所有人。”
      小弟张开嘴巴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我嘴不臭啊。”
      那人一脚踹过去,“智障的玩意儿,滚。”

      先不说张妤朵认识她,哪怕今天换作是别的服务生被故意为难,她也会伸出援手,提供自己力所能及之内的帮助。
      所以进门第一句话,她问酒店高层,“我替她赔,刷卡可以吗?”

      有人站出来,慷慨大方地帮忙解决这次纠纷,正常人肯定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可在蒋思彤这里,却是不识好歹。
      “谁稀罕你的臭钱,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张妤朵不受她的话影响,递出一张无限额的黑金卡,正要在pos机上输入密码,蒋思彤抢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机器撞向大理石地板,四分五裂。

      经理慌张跑过去检查。
      还好还好,卡没有被折断。
      这东西可比那瓶酒贵多了,据说办理条件要求极为严格,若真坏了,把他们所有人卖了也赔不起。

      蒋思彤比方才的怒火还要旺,“钱多没地方使你就去捐了,扔了,在我这里装什么伪善。”
      张妤朵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眶,“姐,跟我讲话何必这么难听呢?”
      “乱喊什么呢,谁他妈稀罕是你姐!”

      没错,眼前这位叫蒋思彤的女孩,是张妤朵异父异母的姐姐。
      爸爸妈妈结婚后,妈妈遍访了无数专家,求子四年未果。
      爸爸不想妈妈因为孩子的问题整天郁郁寡欢,这才决定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女孩。
      他们给她取名张思彤,视为掌上明珠,入了族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他们给她最好的生活,顶尖的教育,满满的爱,而这份爱,却在张思彤即将步入幼儿园那年戛然而止。

      妈妈的试管意外成功!

      对他们夫妻来说,这无疑是喜事一桩。
      但有喜就代表有悲。
      小小的张思彤听到自己要有一个妹妹的时候,并未感到高兴,她觉得爸爸妈妈那么高兴,妹妹生下来后肯定会冷落她,会抢她的玩具,抢父母的爱,甚至一切。

      夫妻俩当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就跟她说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两个都会一样地疼爱。
      事实果真如此。

      张妤朵二十岁之前,她跟姐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姐姐疼她保护她,没让她受过丁点委屈。
      有那么多人在背后撑腰,张妤朵当然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喜欢什么就去争取,不喜欢的也从来不会强求自己去接受。

      姐姐读完博之后的一年,家里给她物色京都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不知发生了什么矛盾,她和爸爸妈妈开始频繁吵架,叛逆到过了凌晨不回家,整天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纵然如此,爸爸妈妈也没跟她放过一句狠话。

      在京都暴雪纷飞的那天,姐姐搬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就像在这个家待了二十四年,完全不存在这个人生活过的痕迹,空荡得可怕。
      以为姐姐又跟爸爸妈妈闹矛盾才搬出去,在张妤朵的追问下,爸爸妈妈跟她坦白,说姐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决定回到父母身边。

      这两年,张妤朵当然有调查过姐姐那家人。
      贫困,家在山区,生活不便,是现实写照。
      姐姐改了姓,现在叫蒋思彤,她上边有四个姐姐,下边两个弟弟,姐姐们都嫁人了,两个弟弟……游手好闲,不争气。
      唯一有学历有头脑,能够出人头地的,就是蒋思彤。

      所以蒋思彤就变成了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人。
      明明过得很苦,她的父母就是拿着生育之恩绑架道德,要她赚更多钱,给两个弟弟在城里买大房子、娶媳妇,他们对她根本没有爱。
      她却甘之如饴。

      张妤朵这两年,明里暗里帮她不少。
      没想到今天相遇,她竟跑到五星级酒店当服务生,打另一份工去维持背后怎么填都填不满的无底洞。

      身为一起长大的妹妹,张妤朵尊重她的选择,同时又很心疼她,“无论你怎么想,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姐姐,你有困难,我当然要帮。”

      “帮我?”蒋思彤嘲讽道:“用几个臭钱讽刺我当初的选择,让你们全家看我的笑话吗,谢谢,我不需要。”

      张妤朵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闭嘴吧,”蒋思彤紧皱眉头打断她的话,眸光落在桌子上的烈酒,突然一改嫌恶的态度,说:“你真的想帮我?”

      张妤朵点头:“嗯,真心的。”

      蒋思彤为她鼓掌,脸上笑意却不达眼底,“妹妹都这么说了,姐姐当然要给你这个机会,”她端起一整瓶伏特加,掀开新杯子,倒满,“干了这杯,兴许……我们能恩怨两清?”

      恩怨?
      她们之间哪有什么恩怨?

      比空调温度还要低的气氛无人敢上前相劝。
      大家不知道她们之间是什么情况,所以站在看客的位置,拒不掺和。

      蒋思彤见她犹豫,冷哼道:“不敢就别来吹牛。”

      “好,我喝,”张妤朵抢过她手中的杯子,猛吸口气,昂头饮下辛辣的酒。

      坐在沙发的男人们赞叹她的豪爽,说什么这妞儿够辣够味儿,出手就是一张黑金卡,绝对是某个知名人士包养的大学生。
      在他们讨论正欢时,包厢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一脚踹开。

      门口缓缓走来的人气场很强,他穿着墨绿色衬衫,衣扣解开三颗,黄玉吊坠若隐若现,耳钉迎光闪了下。

      看清来人,原本飞扬跋扈的一群人瞬间蔫了。
      “小谢公子!”

      所有人站军姿似的立定,脸上满是恐慌,为首的人迎上去,“您到了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呢,看我这不懂规矩的废物,都没能去迎接您。”

      谢良昱用冒着火星的烟头烫在他手掌心,面带狠辣,将母语发音说得无比缓慢,“你这张嘴,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捧着被烫伤的手不敢退缩,哪知刚过一关,又来一关,“重……重复?”

      谢良昱整理了下衣领,“说。”

      比他矮两个头,又胖又怂的男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我说……她那么辣,肯定被……被好几个老男人……”

      侮辱人的词还没连成一句话,谢良昱抬手,“啪,啪”两巴掌把他打懵了。
      “王昆,欺负我的人,你胆子很肥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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