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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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她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谢良昱的女朋友了？
或者说，谢良昱以为她答应去家里，走之前给他留了电话号码，在他眼里就算确认关系？
港城人对拍拖的理解这么草率吗？
谭霄禾注意到她受伤的手臂，“怎么不叫我哥来，他这几天找你找疯了。”
“找我干什么。”
“男朋友找女朋友，天经地义。”
“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这个解释并未让谭霄禾信服，他觉得是情侣之间常见的闹别扭，女孩子赌着口气罢了，“我哥已经服软了……”
“打住，不要提他好吗！”
有如假包换的原版站在面前，她惦记什么高仿啊。
谭霄禾真的没再说什么，接完热水转身离开，走步梯上楼。
张妤朵跟在他身后，惴惴不安，“你来医院干什么？你生病了吗？我瞧着你腿脚灵活，身体挺健康的呀。”
“你应该关心的人是谢良昱，不是我。”
“都说啦，我和他没关系，”张妤朵表情认真，“一面之缘而已，若真说有关系，就是一起上山兜风的搭子。”
谭霄禾停下脚步，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哼笑着，“才见一面就敢跟着回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什么，”停在病房门口，他嫌弃地补了句：“如果临时转移目标，麻烦你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对你这种轻浮的人不感兴趣。”
轻浮？
她？
关门的冷风扑面而来，张妤朵幸亏即时止住脚步，要不然，她今天就得见血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她轻浮？
大致……那件事在他心里的认定是轻浮的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吊销教师资格证后，人也跟着销声匿迹，任她把城市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他。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在网上看到某个城市报道了无名弃尸案，总是最快一步赶到，确认是不是心中猜测的最坏的结果。
张妤朵趴在门中间的玻璃朝里观望，这间病房结构保护隐私，她除了看到一条窄窄的没有人经过的走廊，就剩下被阳光照得刺眼的窗户了。
私人病房，谁住？
她猛然想起，认识了这么久，对他的家庭成员竟是一无所知。若非误打误撞跟着谢良昱回家，她还见不到谭霄禾，更不知道他有个表哥。
这不能怪她，谁让谭霄禾当初表现得那么穷困，过得再艰难也没有家人关心，她以为谭霄禾是孤儿，找人调查后，事实果真如此，就再也没怀疑过了。
张妤朵回到病房，打开保温瓶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躺回病床想东想西。
隔壁床的老爷爷在给老伴儿剥香蕉。
老人家特别讲究，心也细，剥掉皮后将边上的白色细丝一根根揭掉，最后拿小刀切成块状。
奶奶牙齿已经掉光了，爷爷就给她做软食，把喜欢的东西蒸好捣碎，用小勺子一点点挖着，喂给她吃，非常有耐心，完全不嫌麻烦。
又因为老人家得了老年痴呆症，不记得所有亲人，得时时刻刻看紧了，要不然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老爷爷就在两人手腕上绑了个防走丢绳。
相濡以沫的爱情让人看了心也跟着暖暖的。
张妤朵很羡慕。
她一下午的功夫就跟他们混熟了。
听老爷爷讲年轻时的爱情故事，他说他们彼此都是倔强的人，因为争强好胜的心，错过了很多在一起的时光，吵架时说过最恨的话，就是早就忘了对方，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说他碍眼。
后来是老爷爷先想通，觉得两人之间这么耗着不是办法，都憋着口气不主动，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他愿意为了爱人退一步。
结果这么一退，就是一辈子。
“我们家也是，爸爸事事都让着妈妈。她想开服装展，我爸就拉拢人脉铺垫所有路，做大做强了就买地扩厂。金融危机最难那几年，妈妈的事业一落千丈，我爸情绪特别稳定，短短一年时间就把难题解决了。”
老爷爷笑说：“你爸妈也是深爱着对方呀，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不会差，你只要有耐心，有恒心，总有一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张妤朵强颜欢笑，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使曾经做错了事，也可以吗？”
“当然，骨子是善良的，路就能走正。”
或许正是因为老爷爷这句话，纠结几天的难题才能迎刃而解。
张妤朵第二天一大早打开外卖软件查看附近花店，翻来覆去，送给病人，购买率最高的花就是康乃馨。
花语表达温馨关怀和祝福，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合适。
挑了家好评和回头客多的，店铺右边一行小字显示离她不满1公里，在医院门口。
为表诚意，她决定亲自下楼买，正好可以挑些新鲜的。
穿着医院病号服，随便套了双不合脚的拖鞋，慢悠悠穿过医院外的人来人往。
散开的头发被风吹着，她素面朝天，丝毫不在意形象。
花店里的顾客基本是探望病人顺手来买花的，那些人脸上有欢喜有忧愁，小店很拥挤，这里像缩小版的人生冷暖。
老板忙得腾不开手，看到来新客，埋头继续打包，“都是上午刚运过来的花，很新鲜，看上什么直接拿，需要我介绍的话，等我手头上这个打包好。”
“没事，我先看看吧，你忙。”
张妤朵挤过人群，欣赏完店里摆放的花，注意到门口迎着太阳开得正盛的康乃馨，走出去。
她弯腰闻了下，清新淡雅不张扬，和谭霄禾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抽了几支，另外一只手习惯性伸出来，却被绷带扯住一动不动。
她都忘了自己还包扎着。
索性已经不方便，干脆用胳膊和身子夹着，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而她倾斜抱花的姿势显得整个人孤零零的，在外人眼里甚是可怜。
“买几支合适呢？”张妤朵挠头苦恼，早知道先百度搜索，或者问一下老板了。
“六支或八支，都行。”
“这样啊。”
六支太少，八支……八，八，听起来像拜拜。
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扭头问刚才提议那人，结果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谢良昱冲她挑眉，刻意凹着刚学会又不太熟练的腔调，“嗨～小妞儿，你让我好找啊。”
“我又不欠你钱，”张妤朵笑不起来，“难道你要收我搭车费？”
“当然不是。”
张妤朵挑了六支花朵漂亮的，把剩下的放回花瓶里，回店里结账，谢良昱跟过来抢着付款。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苍白，额头贴着……退热贴？”谢良昱担忧道：“病得很严重吗？”
张妤朵不答反问：“你刚好经过，还是谁告诉你，我在医院？”
“我不是说过吗，我有公安局的朋友，可以让他帮我查天眼监控。”
“哦，”差点误以为是谭霄禾告密。
谢良昱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吃早饭了吗？”
“没呢。”
他捧着包装好的康乃馨，抬抬下颚示意，“对面有家早茶店，我请你。”
“不了吧，”张妤朵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快到输液时间了，我得回去。”
谢良昱戳破她的谎言，“你手背上贴的不是输液贴？”
“……”
“走吧，吃顿早饭而已，又不是要你命。”
张妤朵不太情愿被他拖着走，等红绿灯时，忽然想到他既然是谭霄禾的表哥，那一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于是就不再抗拒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良昱不懂她所指为何。
张妤朵说：“我买花的时候，你喊的什么。”
“哦，小妞儿。”
张妤朵咬着舌头纠正，“妞儿，妞和儿要连起来读，‘儿’字不发音。”
“这样吗？可能是我找的老师不太标准，明天我就换了他。”
“什么老师还教你儿化音？”
谢良昱：“来自京都的老师，教正儿八经的京都话。这个‘儿’字是发音的吧？”
张妤朵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绿灯亮起，身后的人擦着肩膀而过，她才笑着说：“你真逗。”
这家店的早茶味道不错，谢良昱轻车熟路点了几道有名的，给她讲解其中味道，聊得远了，居然开始追溯美食起源，一副熟读历史铭记于心的专业模样。
这勾起了她很多回忆。
“你们家的人都对历史这么了解吗？”
“嗯，我们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有考核的，分数达不到就是一顿打。”
张妤朵倒抽口气，“好严格！”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好窒息……
不过想想现在某些地方的家庭教育，都已经开始让孩子9岁以前学初中知识，希望他们与旁人不同，尽早出人头地，就不足为奇了。
等菜期间，谢良昱见气氛不再拘谨，便开口问：“你为什么给我假的电话号码？”
张妤朵喝口水，很淡定地回：“即使不知道我的号码，你不是也找来了？”
“那是我朋友神通广大。”
“哦。”
“哦就完事了？”谢良昱摸摸鼻子，“我给那个号码发了几天短信。”
张妤朵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回了吗？”
“嗯。”
居然有回应，还能聊起天？
她笑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谢良昱的脸色由红转青，“别提了，我打过去电话，那人居然是卖保险的？！难怪我纳闷她怎么一条短信带一个亲呢。”
“哈哈哈。”
“还笑，都是你，乱给号码。”
“那你买了吗？”
谢良昱问：“什么？”
“保险。”
“那人态度蛮不错，挺专业的，正好我车险到期，就买了。只是可惜，浪费了这么多天才找到你。”
“有缘分，以后自然会遇到啊，”张妤朵涮完餐具，抽张纸巾掖在衣领口。
谢良昱叹气，“为了这缘分我可欠着人情呢。”
“人情难还，这我就没办法帮你咯。”
菜已上齐，谢良昱抽双公筷帮她夹菜，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她喜欢吃辣，特意带了包辣酱，还是北方饭店里很正宗的那种。
张妤朵道句谢，趁闲聊时把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谭霄禾也在这家医院，你知道吗？”
“嗯，知道。”
“你们家什么人住院了？”
谢良昱掀起眼皮看她，“我怎么感觉你对他的事很上心？”
“废话，他是我前男友，我关心他是应该的。”
谢良昱动作一滞，静默好半晌才咽下口中的排骨肉，“不是吧？我看他对你挺冷漠的，甚至都说不认识你了。”
“那是因为他在生我的气呀。”
“为什么生你的气？”
男女之间很私密，只能两个人知道的矛盾，再好的关系也不能往外讲。
何况她和谢良昱才见过两次面。
谢良昱识相止住对话，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住院的人是他妹妹。”
“他还有妹妹？”
“嗯，两个月前相认的，”他看了看张妤朵，“没你漂亮，比你小，跟个乡下小土包似的。”
张妤朵爱屋及乌，啧他，“那也是你的妹妹，只不过所受教育不同而已，你不要歧视人家。”
“唉，又来一个护短的。”
如果是妹妹，她选康乃馨就更加没错了。
但是只准备了花，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喂，你知道你妹妹喜欢什么吗？比如吃的，喝的？”张妤朵灵光乍现，“我给她买条裙子吧，出院就能穿。”
谢良昱觑她一眼，左耳挂的银色耳环闪着刺眼的光，“你可以给她买顶假发，她目前很需要。”
“……”
这人怎么像吃了枪药，字里行间都是对那位妹妹的嫌弃？
难怪谭霄禾会说像他这种人也会有朋友。
临走时，他又追着要电话号码，张妤朵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能查到我在哪里，查不到手机号码？”
“真以为我朋友手眼通天呢，我现在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张妤朵。”
谢良昱用脑袋里储存的知识解析道：“妤字在汉代宫中是女官名，寓意吉祥，这个人生来有内涵。朵字代表美丽聪明。两个字搭配起来很适合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父母取得很好。”
张妤朵感到惊喜，“谢谢夸赞。”
“实话实说。”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谢良昱愣了下，倒也诚实：“两个。”
“那她们肯定很爱你，毕竟满腹诗书又会说情话的男人，很有魅力。”
谢良昱垂着头，眼神落寞，“只要给够分手费，成年人之间哪有什么爱。”
“别自怨自艾，你会找到那个真心爱你的人，”张妤朵抱着花冲他摆手，“有缘再见啦，拜。”
谢良昱站在医院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淹没在人群中依旧耀眼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离开。
介于一只胳膊不能动，拿不了太多东西，张妤朵又去买了点水果，到病房门口，借着玻璃当镜子用，整理了下额前凌乱的碎发。
补妆什么的已经来不及，而且她住院很仓促，也没带化妆品。
但刻意打扮，显得过于心机了。
缓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后，她弯着食指，叩响。
开门的是谭霄禾，看到来人是她，很意外。
张妤朵弯腰提起水果篮，塞进他怀里，“我一只手不方便，帮我拿一下。”
里边传来一道清亮又略带疲惫的嗓音，“哥哥，是谁来了？”
张妤朵：“我是你哥的朋友，来探望你。”
谭霄禾：“……”
一句“请进”还没落地，她已经登堂入室。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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