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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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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带回家时,鸲鹆已经在摇椅上睡着。
白鸡和白鸭身上的毛四散在院子里,鸲鹆嘴边都还有几根……
鸲鹆总是不让人省心。
两只小东西是怕了鸲鹆,白途又不在家,只能缩在檐下阴凉处避暑,离开鸲鹆数丈距离才安全。
白途听着鸲鹆的小呼噜,无奈的摇摇头,进屋取了条凉被给他搭上。
夏日的风虽说吹着凉爽快活,可久吹照例不好。
将西瓜提到厨房才发现,鸲鹆已经将他今日的药熬上,豆丁大的火点慢慢煮炖,也是他太熟悉自己,知道等会必定睡过去,燃着小火,多加水就放心了。
白途扔进几根新柴,火苗瞬间大了不少,药罐里的水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灶火的热气烘的白途汗水不停,但火却得一直看着。
这药,实则不吃也罢。
吃了不过是安慰。
甚至并非是白途的安慰,而是对鸲鹆的安慰。
鸲鹆醒来已是黄昏,才醒便钻进厨房找西瓜。
一口下去,汁水淌了一手,流了一地。
“你慢些吃,我又不和你抢。”
“你不懂,就是要这么吃才够味道。”
白途也懒得理他,继续切菜准备炒菜。
原先怎么也学不会的做菜,如今在这儿也迫不得已的学会了。
鸲鹆的抠门是完全不允许他俩整日上街吃,奈何鸲鹆吃得下自己做的黑暗料理,但白途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两害相较,只能自己学着做了。
“今日又是菜菜菜,就不能哪天多点荤腥吗?”
每日这会儿,是鸲鹆雷打不动的抱怨时间。
白途本就是食草兽化形,后来的时日里多是自己吃,便是与林深一起的时候,林深恰巧茹素。
“你不愿意吃就出门右拐,那小饭馆里的菜做的还比我做的好吃。”
话是实话,可鸲鹆舍不得那个钱。
该说不说,白途确实比他鸲鹆做的还是稍微强点,只能忍下。
*
一夜无眠。
无名的忽然到来,白途没有表面那般轻松,心中总觉得吊坠了一块石头。
不是余情,不是不舍。
或许是对未知的担忧。
太阳还未升起,天才将将擦亮,就听见街边的小贩开始吆喝。
门口似乎多了些声音。
往日门口有些小菜摊会临时摆在门口,散集时都会打理干净,鸲鹆和白途也就未多说什么。
但今日,门口的声音比往常吵得多。
“干嘛呢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鸲鹆被门口的声音吵醒,骂骂咧咧的在院子里走过,朝着门口奔去。
“吱——”
“砰!”
缓缓开门的声音和随后大力的关门声合在一起,快速又夸张。
“白途!白途白途白途!”
白途被鸲鹆的喊叫吓得立刻爬起来,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开门。
鸲鹆站在白途房门口,手指着外面,嘴巴张张合合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白途还在等的时候,院门被大力拍响。
鸲鹆还是一副紧张样,说不出话。
无奈,白途只能自己去门口瞧瞧。
门被拍的越来越响,门外的人越拍力气越足。
白途开门的时候,外头的人正好又一下砸了下来,朝着白途的脸就砸了过去。
白途还没来得及反应,砸门的人却被浑身定住,手距离白途面门只有一拳距离。
“我只叫你拍门,可没叫你打人。若是不小心碰上了天帝的小宝贝,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白途将视线错出那个被定住的人身上,朝他身后看去,才发现不大的巷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便是寻常早就开门的茶坊、饭馆也都死死闭住了门窗。
“好久不见,小兔子。”
又是这两个蛇妖。
红衣,绿裳。
“又见面了。”
白途话说的淡然,同百年前那只被吓得不敢动的兔子全然不同。
“怎么,来这里找天帝吗?”
话说得难听,但两个蛇妖并不在意。
“如今倒是反过来了。我们都是奉了天帝的旨意来找您的。”
“怎么说?”
白途斜靠在门框上看着蛇妖,冷冷开口。
鸲鹆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缩在白途身后,悄咪咪趴在白途背上往外看。
听到这儿,不由轻轻拍了拍白途的肩膀,凑在白途耳朵边上问,“你说话这么拽,不会被打吧?”
白途抬起脚朝后一踢,踢中了鸲鹆的腿。
鸲鹆识趣的闭了嘴。
“哟,小八哥也在这儿呢?”
鸲鹆一看,这不就是当初在天泽门口招摇撞骗的蛇妖二人组嘛。
“你们来这儿干嘛!当初天泽结界是自己打开的,和你们可没关系,别想现在来要法宝啊。”
鸲鹆说完,整个人又缩回白途身后。
两蛇笑着看过去,“那点法宝哪里有小兔子值钱。”
说完,红衣看向白途,“如今天帝发了御令,要找一只白兔,这兔子通体白毛。看似无盐,又有一双明眸,面上无痣,唯独眼尾处有一记小印。”
红衣说到这里抿嘴笑了笑,“旁人不知,还漫天的找去。我却了然,人家天帝这不就差指名道姓的点你了吗?”
满巷的蛇都是他二人带来的,准备充分。
“你倒不如同我二人走。我俩也算得上知情人,晓得你二人背后隐情。可这御令来的模糊,难保不会有人误会天帝的想法,将你当作什么奸恶仇人捉去,甚至杀了都不一定。”
红衣说话温婉,看似字里行间的道理。
绿衣倒还未讲过话。
想来也是,他说话难听,定是被红衣下了封口令。
“当初翡奇是你们引去的?”
翡奇并未和天帝勾连,想来是妖族内部的人生事。
“当时不过是我二人昏了头,还当他翡奇是个人物。没想到带着十万妖军跟闹着玩一样就散了。真是废物!”
绿衣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张口便骂,心里的火是怎么也泻不够。
若不是翡奇没本事,后头他和红衣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那般苦。
那时为追杀林深,两人在庆元镇林子外伤了白途,还将林深藏在天泽的消息告诉了翡奇,算是彻底站了队。
结果翡奇输的那般快,转眼人家登上天帝宝座就找上了门。
先是将两人右臂齐根处斩断,威压束着两人妖力不敢溢出半天,只能生生忍着。
后来没过多久,天帝给两人传信,让他们将天泽门外的八哥带进去。
两人虽说没想明白这事怎么落到他哥俩头上,但该做的还是得做,不该问的半声都不敢出。
谁知事情说好,却又嫌弃他们索要法宝的做派,叫去把左臂也斩断。
便是现在,手臂虽然长出,但每每阴雨日都钻心的疼。
现在天帝的御令,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二人仗着“内幕消息”,先带人寻摸过来。
想着讨好了天帝,起码后头的日子能好过些。
白途无意再听,带着鸲鹆后退一步,将门关上。
“怎么办怎么办?白途,这可怎么办?”
鸲鹆话多胆薄,他俩以前能做朋友,也是因为从前遇事都怂得快,好拉扯着一起逃。
白途如今却不再怕。
“你同我一起走,还是留这儿?这儿现下不大安全,你若在意这处院子,等后头我再给你寻间相仿的,或是等事情过了,你再回来行吗?”
“走?走哪儿去?真和那群蛇走啊?”
白途领着鸲鹆进屋,替鸲鹆收拾东西。
“和他们去干嘛,我们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就是了。”
鸲鹆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麻利了,“不和他们去就行。你去哪儿我跟着你,你可别再自己乱跑了,你瞅瞅,就是因为离了我,你如今惹上这么些麻烦事。”
白途将鸲鹆柜子里的衣裳都拿出来,装进漠南从前给的那个乾坤袋里,然后将这个袋子递给他。
“这个袋子你拿去装你的东西。别什么都舍不得,以后还回来呢。”
白途想的清楚。
就算再找,再躲,也不过十年光景。
等他一死,事情就结束了。
无名现在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说不定都等不到十年,他便已经没兴致了。
白途进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东西。
看来看去,似乎也没有需要带的。
收拾了两身衣裳,把院子里的白鸡、白鸭带上,就齐了。
门口的人等了不耐烦。
“小兔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里面的人没反应,红衣声音提高了不少。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现在讲究着礼数,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是等会儿磕了碰了,只要人带去了,想来天帝也能理解。”
红衣在外面叫板的起劲,但屋内却依旧没有动静。
“我们可进来了!”
话一落地,门就被红衣叫人砸开。
屋里却已没了两人踪迹。
“我就说抓了就是,你还非要讲什么先礼后兵,如今倒好,人跑没了吧!”
“急什么,一个兔子一个八哥,术法不精脑子不行,跑不了多久。”
红衣深深嗅了口院子里留下的气味,然后才道,“给天帝报信,说人跑了。”
“没搞错吧,这不是明摆着办事不力吗,还主动给他说?”
“你懂什么!这是让他自己知道,人家兔子如今不愿意跟他。”
红衣说完,转头对着身后吹了声口哨,巷子里的妖群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