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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诡笑尸(9) ...

  •   陈子立一声轻笑,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上滑落,“我啊,怎么也瞒不过你了。”

      安宁候因当年朝中站错了队,在刀口下逃出来的后便落了满腹心病,很快便开始痴傻起来,开始认不得人,记忆力显著减退,还常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的父亲在生病之前明明是一个温润有礼、谦虚和气的人,可是得病之后却变得不修边幅,脾气暴躁,自私多疑,而且这种坏习惯只针对身边最亲近的人。

      陈子立是个孝子,没了官职便开始经商,只求温饱不求大富大贵。

      他三年如一日地照顾生病的安宁候,面对着父亲的指责打骂依然照单全收,只因他在五岁那年,从奶娘的口中发现他其实是安宁候捡来的。

      那时候哭着去找他的哥哥,仅大他半年的安宁候的亲儿子站在他面前,小声道:“弟弟,你先闭上眼。”

      小小的陈子立听话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一睁眼,便见到安宁候站在他面前,他的哥哥指着安宁候道:“弟弟,我可以把他借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当一辈子兄弟啦。”

      安宁候那双宽厚的双手掐了掐陈子立的脸颊,“小子,我们有缘,你就跟着我享福吧。”

      就是那一天,陈子立相信这会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从小到大,他尝尽了荣华,安宁候对待他与亲生儿子无异,安宁候不喜他人浪费食物,可陈子立从小就不爱吃甜鸡蛋,每次家中烧了甜鸡蛋,安宁候都都会替他解决。

      陈子立从小爱吃苹果,府中便种植了一大片苹果树,都是安宁候亲自悉心照顾着,从不假旁人之手。

      平日凡是下朝后,都会使轿夫路过他的学堂,看他有没有在认真读书。

      陈子立发现自己是养子后,曾在家中有过一段小心翼翼的时期,他看着哥哥被父亲责骂,心里懊恼,为什么父亲不责骂我呢?

      后来有一次,他因为想引起的父亲的注意而故意不去学堂,待他在外闲逛一日回家后,安宁候二话不说抄起他就打了一顿,虽然戒尺次次入肉,但陈子立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父亲对他,是和哥哥一样的。

      浮光掠影的回忆间,都是安宁候的模样,坐在书桌前练字、带着他们兄弟俩背书、下朝后给他们带来好吃的豆沙糕……

      直至十年前,哥哥得了肺痨去世了。

      陈子立独自照顾着痴傻的安宁候,本该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走下去,可某一日,京城中居然来人了。

      他们找到了痴傻的安宁候打击报复,一声贱商,顺带毁了陈子立的生意。

      家中经济一下子陷入了谷底。

      而安宁候重见故人,更是加深了病情,而陈子立囊中羞涩,他到处借钱看病却还是敌不过病魔,安宁候不久后便去世了。

      那时陈子立站在安宁候冷冻的尸体前,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为何他们会得到这样的下场!他们明明没有做坏事,还隐姓埋名地在一处地方老老实实的生活,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肯放过他们!老天实在不公!

      而就在同年,陈子立把手伸去了黑市,他像不要命似的捞钱,参与的全是与朝廷敌对的生意,于是他的名气渐渐散了出去。

      后来他认识了南蛮的大皇子。

      大皇子名下有几百亩盐田,而大周的盐一向是国家垄断的,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大皇子,开始联手在大周做起了贩卖私盐的生意。

      私盐价格低廉,陈子立专门卖给贫穷人家。

      后来大皇子更是告诉了他,他们南蛮有一处秘法,可把人做成木乃伊,只要等时机一到,便能死而复活。

      陈子立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为了得到秘法,便一口答应了大皇子替他以血养尸花。

      即便他知道这种秘法很荒谬愚蠢,但他不想放过一丝机会。

      安宁候以他自己的一言一行给陈子立带来了无尽的人生感悟,可惜,他没能把这份宝贵的财富传承下去。

      “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吧。”

      许青棠在一旁解开了木乃伊,查看了那句已经发化成骨的尸体,颅骨宽大粗糙,肌线明显,大二重,耻骨联合面光滑,小孔形成小凹,一般是六十岁以上的人才有。

      陈子立没有撒谎,安宁候患的就是阿尔茨海默,俗称老人痴呆症,生这病的人,很可怜,但他身边的人,更可怜。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许青棠在这方面是打心底佩服陈子立的。

      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赵智智——”

      “是我杀的,那无名之毒……”陈子立垂下头,承认了事实,“当时他来找我,一个不小心我被他发现了此处暗室,我便动了要杀他的念头,我知道他最近上火,口腔有伤,便引诱他喝下了那毒酒。”

      凤阮继续套话:“那既然你知道赵智智喝下了这无名之毒后,必死无疑,为何你还要往他头颅钉钉子?”

      陈子立抬头,神情疑惑不似作家,“钉子?什么钉子?”

      “赵智智的头颅上,还被刺入了一根几公分的钉子。”

      “那不是我。”陈子立皱眉道,这时候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给他喝酒之后就打发他回去了。”

      “我们还在你名下产业挖出了两具尸体,也是你做的?”凤阮冷冷道。

      这下陈子立可顿住了,“你可别冤枉我,你们不只是挖出了我的仓库吗?什么尸体?岂有此理,还有人敢在我房子下藏尸体?!”

      ·

      “杀害赵智智的凶手找到了一个,还差补刀那个。”许青棠紧跟在凤阮身边,生怕凤阮丢下她。

      “明天去义庄看看尸体,我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凤阮道。

      许青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道:“好,我现在急需睡眠来缓解一下我今日的疲惫。”

      他们快马加鞭来到驿站,凤阮早已派人打点好许青棠的房间,这等配置可不能用一般房间来形容。

      许青棠的屋子朝南,大门呈半圆形,推门而入先是经过一个小花园,花草树木,假山石雕,水池拱桥等一应俱全 ,房内衣柜、梳妆台、洗脸用具通通齐全,墙上还挂了一幅山水画,一旁还放着古筝。

      可惜她现在已无心欣赏,一个垂头往宽敞的床上一趟,这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才醒。

      第二日,便匆匆随着凤阮去了义庄。

      两具骷髅白骨就躺在许青棠面前,白日里,那两具尸体的头骨上的伤痕更是清晰可见,裂纹严重,许青棠带上油娟手套,轻轻一掰,头骨中便出现一条笔直的伤痕。

      “遗骸已经白骨化了,只能推断这是锐器留下的痕迹,看形状像是钉子所致,死亡原因大概是锐器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这具年轻尸骨的伤痕在右前脑,且伤口受力方向朝后脑倾斜,也就是说,凶手是面对面击打死者头部的,而落力点在右前的话,这凶手是个左撇子呀。”

      许青棠指着那道裂缝道,“你看,此裂缝巨有反向的逆痕。说明锐器还在尸体肉身腐烂之后,才被人为地抽取出来的。抽取钉子的人,心理很强大,要么是毁尸灭迹,要么……是不舍。”

      凤阮微微凑近少许,去看许清棠指着的那个地方。

      许青棠继续道:“我更倾向于后者,如果是凶手要毁尸灭迹,不可能在尸体化为白骨后才重新去消灭证据。”

      而后她把白布彻底拉下,那具年轻尸骨的脚上,果真只有四指,“是刘氏的父兄没错了。”

      刘氏曾经报过案子,自己的父兄失踪,可后来不了了之。

      而三年后的今日,赵智智的头颅上也有同样的伤痕。

      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段。

      凤阮明显也想到这一点,他手一挥,身后的锦衣卫便呈上了昨日在赵智智头颅上拔出的那根钉子。

      许青棠这才发现和凤阮靠得有些近,她脸微微发烫,往后稍稍退了些。

      凤阮的表现却很自然,“试试。”

      许清棠和凤阮想法不吻而合,“好。”

      她小心翼翼取出钉子,往两具白骨头颅上的伤口贴合。

      就在许青棠把钉子往第二具年轻尸骨的头颅推进时,钉子不多不少地刚好卡在了裂缝处。

      许青棠和凤阮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默契。

      她别开了眼睛,尽力压下那不正常的心跳道:“现在我们分析一下案情。”

      “好。”凤阮依着许青棠的话,“你说。”

      “刺头颅另有他人,而这人恰好碰上赵智智毒发,要知道,凡是中毒而死的,毒发时死者多会呕吐不止,凶手和死者的身上都有残留,我猜是凶手脱去了死者的衣服,营造死者冻死的迹象。”

      凤阮替那尸骨盖上白布,“所谓扯出萝卜带出泥,差不多可以见见刘氏了。”

      许青棠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安宁侯嫡次子暗自私通外敌,这罪名要坐实了,京中估计要掀起一阵风波了,不知有多少人在此次案件中头颅落地,又有多少人从此平步青云。”

      朝廷势力错综复杂,她虽然是穿越来的,但也希望她那位相国大人父亲不会牵扯到这趟浑水里。

      许青棠不敢打听太多别的事,怕凤阮认出她的身份,“京城有动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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