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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青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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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庭中小聚,柳月蝉鸣。
那时,魏严武十六,李寄十五,仍是一番少年意气的年纪。
课业后,当仲夏的暑气随着晚风渐去,魏严武提一壶清酒,来到一处清幽的学舍院前。在那里,李寄已然布下了小菜,在青石桌边等待。
魏严武起身为他斟酒,满满。李寄闻着酒香,笑问:“杏花铺的竹叶青,你这是又回家去了?”
魏严武亦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有人新送来的,爹他还留了一瓶,藏在床下。我看不喝可惜,就偷偷拎出来了。”
如此行径,自两人同窗以来,八年里,已发生过不下数十次。李寄说:“肯定是魏大人专为你留的。”
魏严武一哼:“才不是。”复转念道:“要留,也是为咱俩留的。来,喝吧。”
竹酒澄芳,入喉肠,清香四溢。夜来风习,月上枝梢,两名同窗对饮。恍惚间,仿佛光阴荏苒,思绪晃晃回到从前……
学堂里,一卷书,一笔墨,夫子口语谆谆。李寄坐与魏严武同行,微一偏头,却见卷本高立,一颗脑袋垂在后面,双眼合闭。俨然,人是睡了过去。
武场上,骄阳似火,烈日炎炎。魏严武手持竹刀对阵木人稻草,左砍,右劈,回身刺,挥汗如雨。歇间,他擦汗向一旁看去,只瞧在浓郁榆荫下,李寄正丢了竹剑坐在地上,哈欠连连,神色恹恹。
魏严武一笑,悄然走过去,“当”地一声,将竹刀敲在其头顶。
“严武。”
“嗯?”
李寄叹道:“这么多年了,夫子的课上,你都一点没变……”
“你不也是?”魏严武低头,从碟中捡了粒大个儿的盐水花生,剥好,填到嘴里,说道:“哪次练武,你不都是在树下偷懒,等着挨竹刀?”
李寄一阵无语。
他也没有料到,起初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慢慢地时间久了,竟逐渐养成为习惯。
他仰面,一口喝尽杯中酒。眉头微皱,说道:“你要知道,燕云的大将军,必要有雄韬伟略。可不单是一介武夫。”
魏严武摇头,深深看他一眼,说:“无妨,你不还在这里?”
接着,他站起身来,豪情万丈地举酒起誓——
“日后,我魏严武若为主将,你李寄便做我军师。”
“当夜里挑灯,营帐内军图一展,我听你如何排兵布阵,指点龙蛇。”
“当烈风嘶吼,战场内兵戈相交,你且在城墙上看我,上阵杀敌,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