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舟》钿汐

30、第 30 章

　　谢洵越发小心地将四周都割开了口子，慢慢取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地图，而且正是吴州城以南的地方！

　　他忙翻到反面，上面写着一行字——“小莲之物”。

　　这是小莲给的地图，应当是她父亲留下的东西，那大概率是旧地图。谢洵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这张地图上的好多地方，竟然和厉南河给的有所差别。

　　“你看！”谢洵忙将地图递到凌钺舟手里，自己也靠了过去，继续看着。

　　凌钺舟看了地图心中同样惊讶，他摸着材质，明白这是十年前的物件了。

　　“我们得去地图之外的地方看一看。”凌钺舟沉声说道。

　　“殿下尽管去做。”谢洵明白地图涵盖了很多关键信息，他自己甚至想回信感激一下小莲。而综合各种情况后，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按老地图进行探查，他猜到凌钺舟一定会这样做，只是奇怪为什么要同自己这个坏人讲？

　　“你同我一起去。”凌钺舟看着他，语气丝毫不容反驳。

　　啊？谢洵一时反应不过来，试探问道：“大家都去？”

　　“只有你我。”凌钺舟扫了旁边或坐或站的亲随，说道：“我们趁着今夜过去，他们则留在原地安营扎寨，就算有人跟踪，也不会靠近营地观察人数。等天亮之前回来，不会有人察觉。”

　　“那殿下何必带我呢？”谢洵意识到今天无论有没有那张地图，凌钺舟都是打算去悄悄探查的，这从扎营在城外就可以看出。只是他并不想和这个人单独相处，也不想抢功，于是建议道：“你带千钩去，他身手不会拖累你的。”

　　“燕王是父皇钦定之人，怎好不去？”凌钺舟已然翻身上马，此刻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冷淡的眼神望着谢洵，说道：“至于身手，有我在，燕王不必担忧。”

　　这都哪跟哪儿，谢洵只好说：“可我不会骑马。”

　　“上来。”凌钺舟伸出手。

　　谢洵沉默片刻，感受到身边的气氛愈发诡异，心一横，将手搭到凌钺舟的那只手上。一阵摇晃后，自己已经坐在了马上。

　　许是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谢洵发现马匹的速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快，反而比自己坐在马车里舒服些。

　　吹着南方春天湿润的风，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年前的时候，凌钺舟曾畅想过要和自己出门同游。可没过多久，两人就不得不反目了。

　　可没想到，同游之事在今日算是实现了。四周除了虫鸣以外，旷野中一片静悄悄的，谢洵无端生出一种这是在私奔之感。他忙将想法甩出脑海。

　　在昏黄的暮色里奔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一马绕过了几处丛林，转过半边山石，瞧见远处有一处村落。按着旧地图来看，这里对应一处叫凉水东村的地方。

　　从野草地上一路过去，谢洵越发觉得奇怪，明明是要吃饭的时候，村落间竟没有一处房屋飘起炊烟。

　　正疑惑间，两人已经到了村头，凌钺舟下马将绳子拴在一棵歪脖树上，谢洵坐在马上，左看看右看看，回想这几天看到大家下马时的样子，缓慢地往下爬去。以他目前的身高，一跃后勉强可以站稳，谁知此时马匹往前走了一步，他一晃，险些栽倒，余光瞥见凌钺舟及时扶了他一把。

　　“多谢。”谢洵感激说。

　　凌钺舟并未答言，大步向村里走去，谢洵忙跟上去。

　　进村第一个是白墙黛瓦的房子，大门处盖了茅草顶，门是紧闭着的。凌钺舟上前敲门，“笃笃笃”三声以后，屋里没人应答。

　　“有人吗？”谢洵在一旁配合着喊道。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凌钺舟回头看了一眼，谢洵会意退后了几步，而他手上用力一推，大门被推开。

　　凌钺舟当先进入，剑未出鞘，只是抵在身前，行动间上下查看，防备突然地袭击。谢洵自知自己不会功夫，默默跟在后面，不好太近，也不敢太远。

　　这所房屋结构很简单，院门进去后，迎面是一面影壁，让人只能向右边走，往右走了几步，就会看见三四间屋子，和一处不大的院落。屋子的门有开有关，影影绰绰间，看不到有人。

　　一片寂静中，谢洵心中紧张。在现代时，他是和同学一起去过鬼屋密室的人，当时并没有多怕，因为他知道，里面的危险和惊吓都是假的。可在这个诡异的村庄里，一切都是真实且未知的。他只能跟在凌钺舟身后，向敞开房门的那间屋子走去。

　　借着黄昏的余晖，谢洵看清楚了屋中的场景，只得一张床，床上放着扯乱的被子，一张桌子，破碎的碗筷和杯子，很凌乱的场景。

　　两人看了看，又去其它屋子查看，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且都没有人。他们陆续看了其它院落，除了一些小虫子，没有发现任何的事物。

　　“奇怪，这里不仅没有人，而且也没有半点粮食，似乎是搬走了很久。”谢洵看着墙纸上的破洞说道。

　　凌钺舟摸了摸墙皮脱落后的斑驳感，说道：“这栋屋子用料不错，房主建造的时候十分用心。”

　　按常理说，这很可能是村民们积攒多年才翻盖的房子，用来长住的，轻易不会搬走。谢洵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这里就是爆发旱情的地方，大家不得不搬走？”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是否能找到其它村落。”信息量太少，凌钺舟无从猜测。

　　“好。”谢洵答应道。

　　两人依原路返回，继续按照旧地图的方位，在月光中行进。他们陆续发现了几个和此处同样情况的村庄，都是旧地图有，而新地图没有的村落，确定此地却是发生了一些被巡抚和道台隐瞒的事情。

　　“下一步怎么查呢？”谢洵原本并不想牵扯进朝堂中的各种事情，只希望自己能合理地假死跑路。可这半晚上的搜寻，看到每一个应当充满人烟的村庄，只剩死寂时，他忍不住开始关注。房屋都是需要人气养的地方，那些院落初看觉得空旷，现在只觉一片荒芜。

　　凌钺舟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另一个方向看看。”

　　谢洵点头，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多了解下情况。

　　二人退回到马匹旁边，凌钺舟从马匹身上取下一个布袋，从中拿出干粮袋子，各自拿了干粮。

　　谢洵没什么食欲，这几日他时常胃不舒服，此时吃得极慢。他边吃边看着夜色，偶尔瞥过对面的人，瞧见凌钺舟吃得比他快上许多，那速度是在无数野战中锻炼出来的，很利落但并不粗鲁。

　　凌钺舟吃干粮的时候同样也观察四周，但他并不只是随意地看一眼，而是像警戒一样，对四周的每一处进行观察。若有异动，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能感受到谢洵对自己似是无意实际细致地观察，心中猜测对方这次是想要做什么呢？

　　两人各怀心事的想着，谢洵终于吃完了饼子，正要问是否出发，却看见凌钺舟打了个手势，神色凝重地看着某个方向。

　　离他们很远的偏西方向，似乎有一个拱形的东西不停移动着，因着夜色十分模糊。若不是凌钺舟提醒，谢洵觉得自己压根不会发现。

　　不过就算是以凌钺舟的目力，也不能确定那是什么。

　　“这里有野兽活动吗？”谢洵小声问道。他开始后悔，来之前的态度太消极了，没有进行充分的了解，他不会要遇上野生老虎了吧。

　　“不是野兽。”凌钺舟辨认了一下那形状的动作轨迹，判断道。

　　“那会是什么？”谢洵又仔细看了看，那确实不太像凶猛的野兽，可一时想不出那是什么。

　　“我们过去。”凌钺舟的神色倒没方才那样凝重，他将拴马的绳子解了下来。

　　谢洵虽然觉得这样做容易惊扰到远方的那个东西，可见凌钺舟已经做出决定，他只好咬咬牙，翻身上马。

　　两人一马追逐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渐渐地他们心里有了答案。

　　那居然是个人，他用着双臂双腿一起赶路，疑惑如迷雾一样层层叠叠地笼罩了他们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