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舟》钿汐

25、第 25 章

　　十五殿下小胜了一场
　　十五殿下歼敌五千人
　　十五殿下打到了兰台，戎族查丹部落首领被歼。
　　……
　　冬去春来，十五殿下打了不知多少次胜仗。他威震西北，扬名天下，从无爵皇子，成了军功累累的郡王。

　　十五殿下，也就是现在的瑛郡王凌钺舟，要从西北回来了。

　　谢洵听到长史的汇报点了点头。

　　自从重新放出何照人之后，再也没有男宠作妖打扰到谢洵，他整日只在王府里待着，每半个月同大家在后院里搞个聚餐，换季去庄子上游玩一番，其余时候都宅在王府里。

　　经过对男宠们的考察，谢洵将男宠分为了好几类，一种是乐于争宠的，不愿自己谋生的，这群人日后揪住错处，打发远点。一种是乐于学习一门技术的或者本身就有特长的，谢洵帮忙继续培养，找机会送出去。还有像何照人孟长帆这种没有完成约定的，约定结束后，让他们假死离开。

　　当然，每一位离开都会给一笔银子，反正是燕王府的钱，谢洵花得毫不心疼，就当是先前谢敞造成伤害的补偿。

　　谢洵在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一个假身份，并让人营造那个假身份存在过的痕迹，算是为日后的出路做了一些准备。

　　此时，为了做好一个闲的没事干的王爷，谢洵有时会去后院，举办一场围棋比赛，找了几个最近不惹事的男宠玩。一是为了鼓励男宠们不要搞事，二是让那些被安插在燕王府的探子们知道，燕王依旧在和男宠们嬉戏。

　　无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洵迎来了二十岁的生辰。

　　别的事情可以一概不管，旁的宴席可以一概不去，自己的生日宴却是不能不办，更何况还是个整生日，谢洵只好吩咐大家置办起来。

　　长史负责请帖的名单拟定和送出，管家负责寿宴的准备，谢洵只负责在他们来请示的时候给一些可有可无的答案，其余时候依旧是甩手掌柜。

　　这日清晨，谢洵起床后先是悄悄运动了一会儿，以此强身健体。健身方案是李富亲自制订的，可惜因为原主身体太弱，锻炼了小半年，效果并不算好。

　　运动过后，谢洵方才假装刚刚起床，让人进来送水洗漱。等一切收拾好后，谢洵去后院做了一会儿围棋大赛的裁判，方才返回正厅。

　　“王爷，这是最近收到的寿礼礼单。”长史呈上手里的礼单道。

　　谢洵接过礼单边随意翻看，边问道：“请帖送的怎么样了？”

　　“基本都送过了。今日卑职去十五殿下府上，正巧遇上了十五殿下，说‘一定会来’。”长史一一说道。

　　谢洵闻言后依旧低头看字，心里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先前凌钺舟回京，永安帝为他准备了庆功宴，自己托病没去。没有想到他这次直接同长史说会来，要知道长史去其他王府，也是对方的长史接待，这位皇子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半年没见了，如今的凌钺舟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从对方的视角看，自己大约是一个刻意接近，但在关键时候不肯给他作证的心机坏人。而且，他要是知道孟长帆的事情，那更是不得了。

　　自己真像是一个骗人感情的坏蛋。谢洵在心底叹了口气。

　　旁边长史低声问道：“如今十五殿下主动示好，王爷可有意同他合作？”

　　这哪里是示好啊。谢洵还没来得及苦笑，就反应过来一个重要信息。这些年，原燕王谢敞让长史收集信息，不只是为了消息灵通，还是为了寻找合作者。原主果然有谋划，只不过现在都没有合作者。

　　谢洵假装自己是在想长史的提议，实际上想的都是别的，过了一会儿，方才沉吟道：“时机未到。”

　　“是。王爷英明。”长史恭敬道。

　　英明个头。谢洵心道，我只是决心跑路，不需要另外的谋划，他对勾心斗角实在没兴趣。要不是需要知道些消息以便应对，他都想把长史率领的谋士团取缔了。

　　等长史自己去忙，谢洵寻思了一会儿，去了枫华居。

　　“王爷今日怎么一路心事重重的。”何照人依旧坐在院子外面悠闲，是以远远就瞧见了谢洵的神情。

　　“兄弟，我有事想问你。”谢洵跟着何照人进了外间，屏退左右后说道。

　　“我得提醒你，谢敞平时走在路上，可不会做这种表情。他是那种心里有天大的事，都含着淡笑的人。”何照人说道。

　　“好，我会注意。”谢洵答应道。虽说他并不打算做很久的假王爷，可要是在跑路前被发现了端倪就麻烦了。近半年来，他一直有让何照人指导如何正确扮演谢敞。

　　“你想问什么？”何照人悠然问道。

　　“我今天同长史说话，发现谢敞似乎在皇子中选择合作者，但一直没有决定下来。我想问问你，对此事了解多少。”谢洵虽然将今天的事情糊弄了过去，可担心日后有人进行深入探讨时露怯。

　　“我并不了解多少。我先前同你说过的，谢敞对谁都不信任，他每次借着服侍字画的名字让我过去，实际上只是吩咐我后院诸事，别的一概不提。”何照人并没有多做回忆，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谢敞要么没有选好合作者，要么有了合作者但连长史都没告诉？”谢洵听明白了隐藏的含义。

　　“不排除这个可能。”何照人轻轻点头。

　　会是谁呢？谢洵思索道，之前比较有能力竞争的就是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剩下的其他还在世的皇子，要么身体不好，要么资质太差，都没有参与朝廷诸事的资格。

　　难道是一开始同七皇子合作，然后七皇子翻车了，谢敞重新要换合作对象？谢洵思索一会儿，觉得不太可能，最大的嫌疑应当是六皇子，因为他和谢敞是表兄弟。在需要合作争夺利益的时期，没有什么关系可以比姻亲更加稳固了。

　　对了，从过往的表现来看，谢敞从来不对这个表兄有任何亲近，更像是一种掩饰。谢洵越想越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思索着后面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应对策略。

　　门被扣了三声，有仆役说道：“王爷，公子，初九求见。”

　　初九便是当日在花月楼知道那位斟酒小倌。因着拦了燕王府的车驾，被谢洵收留看病，后面则为了圆谎，迷惑皇帝，让他进了燕王府。
　　此时听到他过来，谢洵眉头微微一皱，连连摇头。何照人会意问道：“他来做什么？”

　　“来还那把七弦琴。”仆役答道。

　　原燕王谢敞为了表示对何照人的喜爱，赏了许多把名贵的乐器给他。初九入府后，常常来枫华居同何照人借乐器赏玩。这些事情谢洵都知道，如今并不觉得奇怪。

　　“好，收着就是了。让他先回去。”何照人问。

　　“是。”仆役应道自去了。

　　听着人已离开，何照人方才道：“初九的来历虽然清白，可他的底细我总觉得没有查清楚。”

　　“当时我在皇帝面前拿他做挡箭牌，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留他在府里。”谢洵叹道，这事他何尝不怀疑呢？初九出现的时候是那样巧。可让人庆幸的是，初九在府里住着后，除了爱打扮些，一向老老实实。横竖燕王府不缺这些衣服，他们也就懒得多管。

　　“日后再慢慢想办法撵走就是了。”何照人把该提醒的都说完了，也不多废话。

　　商议过后，谢洵顺着旧路走了回去，惆怅地想起寿宴之事。要遇见凌钺舟了啊。

　　这半年，谢洵时常听到凌钺舟的传闻。传闻里的他返回西北，面对戎族大军压境，丝毫不惧，只是站在他夺回的第一座城——武威城的土地上平静地说着话，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那是名将曾经走过的地方，沦陷于戎族手上数十年，终于回到了故国。因其重振武威，凌钺舟所率的军队从那日起以武威军为名。

　　武威军在凌钺舟的带领下势若破竹，只半年的功夫，夺下了河西六城，昔日失落的土地尽皆回到了大庆的版图中。

　　听着这些豪情故事，谢洵感慨颇多，想起当时他们靠在一张榻上，到如今的反目，更是一片怅然。

　　再见面，当如何呢？谢洵想象不出来那时候的画面。

　　很快，在谢洵的忐忑里，寿宴来了。

　　这日一大早，谢洵穿了一身十足富丽的衣袍，坐在燕王府上房正屋里，看着自家的仆役们一波接着一波来祝寿。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府内成员的祝寿行礼恭贺才结束。在管家慈爱的目光里，谢洵吃完了一海碗寿面，接着又换了一身衣服，去二门上迎接重要的客人。

　　哪怕平时大家都当这位燕王是不存在的，可如今是个二十岁的整生日，连皇帝都命人送了礼物过来，王公贵族们只有跟着捧场。

　　一时间燕王府门庭若市，谢洵经过小半年的补课，对各家主事之人的长相都已经十分熟悉，在长史的提醒下，一上午迎了许多客人，没有出任何岔子。

　　临近中午，谢洵已经觉得有些累了，可越往后的客人越是重量级，他不由得打点精神。眼下那几位同燕王府差不多的世袭亲王们都已经来了，后面估计就是皇子们了，只不过不知道今日来哪几位呢？

　　站了将近一上午，谢洵有些口渴，左右没看到来福，不知道这小子去哪里躲懒，正要喊人，忽然看见初九端着茶盘过来了。

　　“王爷，喝茶。”初九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长袍，在一派喜气盈然中略显素气，可衬得他自己倒是越发清丽出尘，一时间人人侧目。

　　谢洵到没注意到他穿了什么，只是惊讶于他竟然出现在前院，转念想到今天热闹，好多平日在后院的仆役都想了法子去前院看戏，是以不再多想。当下忙接了茶过来，润了两口后方才放下茶盘。

　　“你先进去吧。”谢洵抢在初九开口前说道。

　　初九看着谢洵好一会儿，看的谢洵心里有些发麻了，方才一行礼，依旧端着茶盘从来路去了。

　　“瑛郡王到。”门房喊着。

　　来了。谢洵忙依着礼节迎上去，一青年着深青色华服逆光而来。

　　许是边疆风雪刀剑，只半年的时间他有了许多变化，轮廓和五官深邃起来，气质愈发迫人，谢洵第一眼险些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