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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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过早饭后，谢洵就去皇宫了。谁知出了府门还没多久，轿身猛地一荡，停了下来。
“小的们该死。”轿夫们请罪，侍从们则斥责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燕王的轿子！”
谢洵在车厢内险些歪倒，急忙撑住稳定身形，方才撩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有刁民拦您的轿子。”侍卫道。
谢洵挥了挥手让轿夫们站起，看了看地下跪着的人，竟然是之前那个在花月楼斟酒，又被赶出来的人。
“王爷。奴可算找着您了。奴这次死都不走了。”斟酒小倌脸色苍白，像是不知道多久没吃饱饭，脸上却带着笑意，好似痴狂一般。
八卦的眼神从来福和侍卫处传来。
谢洵嘴角一抽，好想喊一句不关我事。他没法假装不认识，眼下又赶时间，只好吩咐道：“你们两个带他去附近医馆，剩下的回来再说。”
赶着入了宫，太监通报完毕后，谢洵老老实实地进去请安，呈上佛经道：“臣那日听陛下教诲，忙回去让府中之人开始抄写。可他们天资愚钝，进展缓慢，如今虽攒了一些，臣日日担忧。如今请陛下查验，能否入得了几位太妃的眼。”
永安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有料到，瞧了一会儿，冷道：“我看看。”
“是。”谢洵忙呈上。
永安帝随意翻了几下，说道：“你这阵子果然上进。”
谢洵不太明白永安帝的意思，想起燕王府和皇帝间的往事额头沁出冷汗，不敢说话。
皇帝继续道：“先前有人说你不上进，只是拿参禅做幌子同府中人玩乐，甚至有人愿意作证。佛门乃清净之地，太宗的惠章皇后当年就在护国寺清修过，若是闹出乱子十分不像话。朕没有理他，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现，如今果然不错。”
“陛下谬赞了，臣会小心行事，绝不辜负陛下的期待。”谢洵心里隐有预感，永安帝今日绝不会只这一招。
果然，永安帝又道：“不过朕昨日听人说，你曾在花月楼为人一掷千金，此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来了。谢洵心里一紧，当日在花月楼，只有他和凌钺舟，并来福、掌柜的和斟酒小倌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但好在凌钺舟刚回京城，并不怎么混迹于酒楼饭馆，当时没有人认出他。
那么多天的流言，都没有人确定另一个人是谁，估计皇帝也是无法确定的。可传了那么多天的流言，皇帝今日才提起，估计是要用此事发作。事到临头，谢洵心里并没有那么慌乱，他来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听此一问很快下了决定，缓慢说道：“臣当时荒唐，想讨一个斟酒小倌的欢心，花了些银钱，但后面并不在意了，不料他还缠着我，故而传出许多风波来。”
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他和凌钺舟早就认识，这太犯皇帝忌讳了。
“你这……”永安帝早就从自己亲信那里听说过燕王为人一掷千金的流言，近日查明那日凌钺舟在附近，但不能确定他和燕王是否见过。如今听到回答，他心里虽放心，可脸上却是厌弃的神情，斥道：“贪一时之快，令市井耻笑，简直丢了体统！”
“臣有罪。”谢洵面上惶恐，心里叹气。
“你日后千万小心行事，不可糟蹋了王族亲贵的颜面！若再出差池，日后在外交游，朕到时亲自过问。”永安帝道。
谢洵瞬间明悟，永安帝表面在管教他，实际上暗示的明显，不要再联系不该联系的人，否则他就下手了。而那些不该联系的人，肯定包括皇帝的儿子们。
他要自己同凌钺舟断了联系。谢洵心中叹气，面色凝重地保证道：“是。臣日后定安分守己。”
永安帝又道：“还有一事，大理寺卿同朕说，刺客一案牵连到十五皇子。朕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孩子的，他并不是一个会盘剥百姓之人。只是他们还供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谢洵听到前半段时，心里一松，觉得永安帝凌钺舟就好，可后半段越听越不对，他抬起了头。
“凌钺舟私自去见甘州府的属官，他们在京城亲眼瞧见过。”永安帝看着谢洵的眼睛道：“经大理寺查证，他们说的那日十五皇子正好不在家中，问了门房，说是在你府上。他常到你府上吗？”
谢洵瞬间明白了永安帝的意思。原来皇帝要的不是他和凌钺舟再无交集，而是撕破脸皮的决裂。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凌钺舟虽然率着甘州府的守军打了胜仗，击退了戎族人，可永安帝自始至终没有给他任何军队上的封职。而他如今回到京城，按理说不能私下联络甘州府的部属。
那一日凌钺舟确实在燕王府中，可自己不能这样说，永安帝的暗示很明显，若是自己肯帮凌钺舟作证，那么就会以盘剥百姓的罪名发落凌钺舟。
凌钺舟在历史上最终登临皇位，可不代表一切都会顺利。更何况史书也有讹误之处，在历史上抱病多年不理朝政的永安帝，实际上整天忙于政事。就像自己成为假燕王一样，最终成为皇帝的也未必一定是凌钺舟。回思近日种种，谢洵自然盼着是如今的十五殿下能顺遂些。
皇帝一向忌惮燕王府，谢洵不能让凌钺舟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猜忌，也不敢拿燕王府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去赌。
永安帝的目光一直在谢洵身上，并未催促，耐心等着他考虑的结果。
“臣因刺杀之事受伤，十五殿下心善感激臣，来看过臣的伤势几次，并没有坐很久。”谢洵心道，梁子只能结下了。“那日他并不在燕王府。”
“嗯。”永安帝见他识相，满意道：“若无事，便去吧。”
燕王走出勤政殿后，内监又引了一个人进去，若是谢洵走慢几步，就能看见时常到府里讲经的圆慧大师正站在自己方才站的地方。
“他当真毫无问题？”永安帝问道。
圆慧大师微微一笑道：“并无问题。”
永安帝望着未来的护国寺主持，许久没有说话。当年谢佑死后，他清洗过护国寺的一些势力，如今的护国寺，是可以放心的。
走出皇宫，圆慧大师没有坐皇宫里预备的车辇，只带着小徒弟在路上走着。
小和尚问道：“师父为何一定要到燕王府讲经呢，万一陛下真的疑心您了怎么办。”
“本寺从前并不叫护国寺，你可还记得？”圆慧大师悠然道。
“弟子知道，本寺原叫法华寺，本朝太宗因惠章皇后之故亲自赐名护国寺。”小和尚以为师父在考较自己，忙道。
“惠章皇后出身燕王府，我寺祖师自是和燕王府有一段旧缘。如今的燕王殿下沉沦欲海，耽于色相，既请了我来讲经，自然渡他一渡。”圆慧大师道。
小和尚心道，您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啊。“那渡成了吗？”
“他并非传言里那样的人。”圆慧大师道：“他本就是心怀善念之人，是以庇护弱者，救人于苦海。”
小和尚想，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燕王养那么多男宠明明是色欲熏心，只是这话露骨，不太好说，他只是点头。
回到王府里，谢洵一个人枯坐在案前，心中凄凉。
本来以为自己拿的剧本是反派和主角搞好关系，抱紧大腿活下来的剧本。可现实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美好。
明日，原本是凌钺舟回京的日子，当夜，是他们约好共饮的时候。
可惜是去不成了。
谢洵心中叹息，案上泡的茶是凌钺舟所赠，乃永安帝御赐之物。他先前在病中，没有喝过，今夜是第一次。
谢洵端起茶盏，入口微酸，和平日里喝到的茶不太一样，他又喝了一口，只觉得越来越酸，甚至隐隐发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味道。
城外驿站，凌钺舟办完事，往京城赶回。
明日再疾行一上午，便到京城了。先同父皇汇报完这几天的事情，晚上就能见到谢洵了。之前派人去看伤已经大好了，不过还是不能让他喝酒。
凌钺舟想到此处，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
第二日，凌钺舟原是要进宫见皇帝，汇报此行结果。谁料到了勤政殿中，不止是皇帝，谢洵和大理寺卿俱在。
凌钺舟上前行礼，永安帝的神情不似平日里和暖，“刺杀案的事情，须得问你。”他示意大理寺卿上前。
凌钺舟心中讶异更甚，听着大理寺卿将刺客所述之事和他们所查到的事情一一讲述，最后道：“儿臣自率兵以来，一直严明军纪，不扰百姓，回京之后，更是奉公守法，从来没有联络过甘州府之人。”
“可殿下，冬月初五的上午你在哪里呢？”大理寺卿问道：“他们供述那日瞧见你见了甘州府的人。”
“那日在燕王府。”凌钺舟道。
大理寺卿问道：“燕王殿下，确实如此么？”
“那日臣未见过十五殿下。”谢洵轻声道。
凌钺舟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洵，谢洵却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
“燕王，大理寺卿，你们退下吧。”永安帝开口道。
殿中众人立刻明白永安帝是有话同凌钺舟说，除了永安帝的心腹内监，大家都退了出去。
天阴沉沉的，谢洵低着头走着，回忆着方才凌钺舟的眼神。那个人曾经每次看自己都是带着温柔和喜悦。
他不想这样做，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燕王和永安帝，原来是注定有仇的啊。命运果真难以改变，哪怕他是一个早就知道结果的穿越者，都没有办法。
寒冬腊月，风霜铺面，谢洵只觉得天再冷都没有心里这样被折磨来得难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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