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舟》钿汐

13、第 13 章

　　来的人正是凌钺舟。他身手极好，哪怕是从水里飞了一圈，衣摆上都没有沾水。

　　谢洵暗想，这人是不是从来不会走门啊，见他几次似乎都在翻墙翻窗。不过，刚才那一连串动作比影视剧里的要帅太多了。转念一想，那可是凭战功上位成功的皇帝啊。

　　遐想了一会儿对方在战场上的勇猛，谢洵又想到自己，和他一比甚至有点孱弱，不由得喝点烈酒，壮壮胆气。要在古代做一个壮汉，就要从酒量练起。

　　“搞定了？”谢洵问。

　　“嗯。”凌钺舟轻声回答。

　　这么快。要知道，凌钺舟负责的部分是趁李默回家的时候，将人带走。而李默心有防备，带了十几个守卫出门。

　　“你们几个人？”谢洵好奇地打听过程。

　　“我和千钩。”凌钺舟补充道：“千钩在盯结果。”

　　才两个人，居然就能无声无息的把十几个守卫收拾完了。谢洵知道千钩是凌钺舟的一个心腹，而那个潜藏在花月楼的影卫名叫百里。

　　“你真厉害。”谢洵眼神充满钦佩。

　　“这不算什么。”凌钺舟不是头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此刻心跳却蓦然加快，他忙避开视线，转移话题道：“谢兄这是还没有吃？”

　　“对，我们一起吃吧！”谢洵邀请说。

　　“那我赶得巧了。”凌钺舟坐下笑道。

　　吃饭间，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谢洵心里不禁开始着急起来。

　　旁边凌钺舟神情不见丝毫焦急，大约就是之前在边陲苦战练出来的。谢洵心里想，自己还要大两岁呢，不能被比下去，

　　凌钺舟只觉谢洵不停地在看他，心里颇为疑惑，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位声名狼藉的燕没有恶感，满是好感，于是闲聊道：“谢兄先前那个风月瓮的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确实是个新奇的法子，将人一下子引了出来。”

　　谢洵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哎，也不算是我的功劳。先前小的时候听府里的一些走南闯北的老人说过类似的东西，就如法炮制出来。”他说的半真半假，这法子的灵感来原于他在现代玩过的抽卡游戏，只不过抽卡游戏的掉率是直接设定好的。
　　这一代燕王的爷爷曾是摄政王，府里有不少能人，如今也都是老人了。若是凌钺舟真的想查真相，也只能查到这一层上。

　　凌钺舟心里明白，风烟瓮新奇是一回事，根据李默的喜好精准的算计是另一回事。世人评价燕王庸碌，果然不切实际。“谢兄过谦了。我久在北边，不知道别的地方有如此多有意思的事情，可否给小弟讲讲？”

　　谢洵忙将从来福那个大嘴巴那里听到的事情，挑着讲起来。凌钺舟自小便是听故事长大，自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见“嗷”的一声惊呼从西边传来。

　　那边正好聚了一伙看杂耍的百姓，当下听到尖叫，忙四处观望，发现是不远处的猪圈。一时间猪圈纷乱，人猪齐嚎，叫的分外热闹。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跑了上去，正巧看着李默从猪圈里跑出来，身上不停地掉落各种纸张，身后追着数头被打扰好梦的猪，一时间好不热闹。

　　大家一边躲猪，一边捡着掉落的纸张看，终于有识字的人大喊：“这是镇国公府受贿证据。”

　　“这是镇国公府勾连朋党的书信。”

　　“这是镇国公府……”

　　这都是小莲姐姐多年来搜集的证据。小莲姐姐当年并没有见过害他们家的人，但心里猜测李默同真凶有关联，多年来一直搜集证据，就等着有机会告发。等了这许久，原本已经快要绝望，不想那日见到小莲后知道真相，当即顾不得相拥哭泣，立刻想办法递出了全部证据。

　　街上的人没一会儿被书信里的内容惊呆了，趁着夜色迅速的被传递着。

　　第二天一大早，镇国公府李默夜袭猪圈的事情传遍了京城，那些书信更是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一切再也无法被隐瞒，御史进谏的折子很快铺满了御案，皇帝震怒。事关有爵之家，永安帝下命彻查，一时间同镇国公府较好的人家纷纷自危，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默契地在结果出来前低调度日。

　　与此同时，关于七公主同镇国公府李默那未定的婚事依旧被众人所议论。永安帝知晓后，着人挑了一家靠谱的婚事，赶着宣了圣旨，这件事才渐渐消停下来。

　　永安四十三年七月，永安帝着礼部侍郎宣布了旨意，宫内立刻忙碌起来。因为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决定大办婚礼，好多规制几乎是比着嫡亲的公主来办的。

　　趁镇国公府自顾不暇，小莲的姐姐按原计划先躲去了城外的庙里参佛，事发当晚，她假装摔下了悬崖尸骨全无。实则她连夜去了外地，等几年后风声过了，就能和小莲时常见面了。

　　自从那日出事后，京城中显贵之家个个低调，谢洵也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只收到好消息不断传来。他为七公主高兴，为小莲姐妹高兴，也为自己同凌钺舟结了更多的善缘高兴。

　　如今，后院的男宠们陆续都识了不少字，前几日已经开始念经了。护国寺的圆慧大师如约而来，男宠们整天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没空生事。

　　谢洵心里满意，只是圆慧大师会抽空问一下谢洵喜爱哪几本佛经，时常拉着自己讲一会儿，为表尊敬和感谢，他只得多听了几次，久而久之，甚至能默背几篇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猫猫们时不时让谢洵受到惊吓。谢洵闲着无事，正寻思着如何把猫们关住，又不惹来王府众人多想。忽见来福小心翼翼地进来，呈上了一个帖子。

　　“王爷，小的在内墙捡到的。”来福表功道。

　　谢洵打开一看，原来是凌钺舟和楚伴星邀请自己小酌。

　　几人约酒，约在春风楼里。这日，谢洵满怀期待地换了出门的衣服，命人套车出门去。路过二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仆从们议论纷纷。

　　“虽然那天没人知道王爷为谁一掷千金，但大家都晓得，那人很快就成为我们燕王府的十二公子了。”

　　“也是。京城都传遍了，今儿个王爷还要出门，说不定就是幽会这位十二公子呢。”

　　一掷千金，十二公子？谢洵听到耳朵里，想起目前燕王后院有十一个男宠，他们居然在议论自己在花月楼给凌钺舟花钱的事情。

　　大家在猜测凌钺舟要成为自己的十二公子，而且京城都传遍了？

　　谢洵惊愕之后，开始庆幸。好在那天大家没几个人看见凌钺舟，否则搞不好现在皇帝都得怀疑燕王和十五皇子暗通款曲了。

　　幸好今天没去花月楼喝酒，那样一定会被指指点点的。

　　谢洵心虚且害怕，一路恍神，到了春风楼，仿佛也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着十二公子的事情。他依旧没有回神，站在包间门口，犹自发愣。

　　“谢兄？”

　　谢洵忙回头，看到凌钺舟含笑望着自己。

　　“你们也到了哈哈。”谢洵的脑子一时有点木。

　　“嗯。”身着男装的楚伴星在一旁答应着，因着七公主的事情，她对谢洵的态度也越发好了。“快进去吧。今日我让掌柜的提前准备了好些拿手菜。”

　　“好。”谢洵一边应道，一边洗脑自己，冷静冷静，那么离谱的流言不会传到凌钺舟耳朵里，冷静。

　　这三个人中，楚伴星虽然是去年刚来的京城，相较这两位今年才来的，她倒是对京城食肆最熟的，是以酒楼是她挑的，点菜也是她来。

　　楚伴星拿过菜单先问道：“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洵在现代时口味很杂，先前没来过这家店，只道：“什么都好。”

　　凌钺舟是个不讲究饮食的，答道：“我也不挑什么。只是酒清淡一些。”

　　“你不是一向喜欢烈酒吗？”楚伴星奇道。她知道这个表弟在边境待的很久，吃惯了烈酒。

　　“在京城换换口味。”凌钺舟坦然道。

　　楚伴星随意点点头，要了几个拿手菜，又估摸着点了几个别的，便命上菜。

　　“我先敬燕王一杯。”楚伴星端起酒杯道：“一开始我听信流言，以为燕王不是什么好人，这事之后我才知道是我小人之心了，这一杯就当是赔罪了。”

　　“县主客气。”谢洵听她说话爽朗，忙举杯笑道：“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嘛。”

　　“也是。那我们以后都是朋友了。”楚伴星心中快意，又倒了一杯酒，说：“一起喝。”

　　“对。”凌钺舟赞同道。

　　“干！”三人一同饮尽。

　　谢洵很高兴，就这样多了两位朋友，特别是其中一位是未来的皇帝。

　　“这个菜式倒是新鲜。”楚伴星对着一碟叫五彩珍珠荟的菜点评道。

　　谢洵夹了一筷子，酸中带辣，尝不出是什么，随便附和道：“味道也新鲜。”

　　三人年纪相仿，虽然身份都不低，可都没什么架子，而且又共同谋划成功了一件事，对彼此防备都少了很多。吃喝间说起诸多事情，聊得倒也开心。楚伴星问完小莲姐妹的后续，满意地点点头，聊得更加尽兴，甚至展望起来过几年一同去南边游玩。

　　酒过三巡，那边丫鬟打手势，似是要和楚伴星说点话，她就过去了。

　　“等表姐回来，也该换茶了。”凌钺舟说道。

　　谢洵闻言点头，饶是清淡一些的酒水，他喝得也有点上头。于是他便起身绕过屏风，推开窗户，清风拂面，酒气散了不少，此刻窗外恰好传来一阵吵嚷，循着叫嚷声，他看到三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堵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大声吵嚷。

　　“你今日冲撞了爷，还不快跪下给爷赔罪。”其中一个人嚷道。

　　“只跪下怎么行呢，得给些银钱，爷们也得买酒压惊。”另一个人得寸进尺道。

　　粗布穿着的人打着手语，发出呜呜的声音。

　　楼上的人看不十分真切，猜到是小混混故意为难哑巴，不禁让人生气。谢洵刚想招手让来福去找人报官，就看见掌柜的带着伙计出来了。

　　掌柜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人，在官府也有些交情，他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混混嘴上骂骂咧咧，人倒是离开了。

　　一场围殴三言两语解决，谢洵很好奇到底说了什么，想着屋里还有个人，他转身想找人讨论：“你说……”

　　“小心！”凌钺舟轻快一个旋身，拉住了谢洵。

　　扑通一声，有东西倒地。谢洵方才反应过来，酒桌和窗户之间，有一面不大的屏风，方才自己绕路过来，看了出热闹后，忘了身后有东西，直直撞了上去。得亏凌钺舟拉住了自己，否则现在得趴在地上。

　　谢洵没意识到两人的肢体贴近，慌乱中一回头，忽觉嘴唇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他看见凌钺舟的眼中流露出惊讶，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不小心亲了凌钺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