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舟》钿汐

11、第 11 章

　　“我的主意是借着别人的手把事情闹开，让众人都得知李默的人品，御史们自然参奏，如此一来，就能破解这桩婚事。”谢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法子是以前看古装剧时，里面常用的一招。

　　“借力打力。”凌钺舟听明白了谢洵的意思，“我们要隐于其后，那须得细细谋划。”

　　“是个好法子。”楚伴星赞同后又有了新的担忧，“只是就算可行，七公主的婚事被我们搅黄了，肯定会有下一个人选。万一下一个驸马人品更加不堪该如何呢。”

　　谢洵忙又仔细想了想，“那便让京城众人都瞩目这场闹剧。如此一来，陛下再找驸马就会十分谨慎了。”毕竟若是闹好几次的话，皇家面上会很难看，永安帝哪怕心里厌恶，也不会拿自己的脸面开玩笑。

　　“有道理。”楚伴星同凌钺舟一起赞同。

　　三人一拍即合，可今天天色已晚，于是各自分派了任务，楚伴星去安慰七公主，谢洵和凌钺舟各自回去收集信息，后天下午约个地方见面。

　　他们分头出门，谢洵留在最后，索性去梨香院里看了一会儿戏。台上讲得是一出新戏，正是根据去年底的那场抗击戎族的战役来排的，那扮演戎族探子的丑角正在戏台上哗呀呀的叫喊着，蹩脚的官话加之夸张的口音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谢洵在台下看到最后，赏了银子方才离去。
　　回到府中的时候，谢洵心中仍然有些兴奋。

　　今日之事让谢洵忽然悟了。做恶事的是原来的燕王谢敞，和凌钺舟有仇的也是谢敞。自己虽然是顶替了燕王的身份，应当对一些事情做出弥补。可同样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原本的命运轨迹发生了改变，同凌钺舟早早的有了交集。

　　那么，只要自己好好和凌钺舟相处，不断地积累好感，不就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了吗？

　　谢洵意识到先前的思维盲区，明白自己应当拿起穿越后狂刷大佬好感，抱上大腿起飞的剧本。他心里振奋，立刻拿起下属刚刚搜集来的资料，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谢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好家伙，如果说燕王谢敞是个混蛋，那镇国公府的李默公子就是个混蛋加强版了。谢敞收纳后院大多是自愿卖身的人口，而李默全部靠抢，其中一次为了抢一个官家小姐做小妾，甚至将她父亲诬陷入狱。

　　“啧啧，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谢洵小声评价。

　　李富在一旁候着，听着王爷说了句话，低声道：“王爷，卑职查消息的时候，感觉那个江州粮道家的小姐的老家地址颇为熟悉，府里似乎有人从同一个地方出来。”

　　“谁？”谢洵随口一问。

　　“卑职之前是在巧合之下看过一些文书，具体记不得了，还是问管家比较好。”李富神情有点紧张。

　　此时，陆管家正巧来汇报事情，赶上来看了地址，略一回思就道：“看这地方，倒和后院的小莲是同乡呢。不知道她和这个姑娘认不认得呢。”

　　“小莲是哪个？”谢洵仔细回忆了一下，毫不惊奇地发现对此人毫无印象。

　　“小莲是之前帮着照管后院那些丫头的，在府里五年了，平日里能识文断字，性子也是个好的。前年我家老婆子看她好，认了她当干闺女呢。她以前同我说她的姐妹丢了，我还拖人打听过消息，可惜没有结果。”陆管家呵呵笑道，看王爷似乎是在沉思，忙又补充：“这大丫鬟的职责不是我让她做的，是何公子管后院的时候提拔的呢。”

　　谢洵倒不在意管家和后院大丫鬟是否有裙带关系。他一心只想，若是真和那位镇国公府坑害的姑娘有些联系，搞不好就是个突破口，忙命人唤小莲过来。
　　底下人忙去寻人过来。

　　小莲是个鹅蛋脸的丫头，进来规矩行礼：“请王爷安。”

　　“此人你可认得？听陆伯说你们是同乡。”谢洵示意将官家小姐那一页的画像籍贯等信息一起递过去。

　　小莲拿到那叠子纸翻看起来，没多时猛地抬头，眼圈却先红了，嘴唇颤抖说不出什么话。

　　“认出来了？”谢洵看那形容，明白又是一桩人间惨事，心里叹气。

　　闻言良久，小莲压住哽咽，方才颤声道：“这，这恐怕是奴婢的姐姐。”

　　“你的姐姐如今在镇国公府上，给府里的公子李默做妾，看你似乎并不知情。”谢洵说完直接问道：“我听说你们姐妹当年乃是官眷出身，可有什么隐情？”

　　小莲来时的路上，猜测过燕王喊她来的原因，何公子素日同她有半师之谊，今日何公子失势，本以为王爷查问的内容会和何公子有关，完全没料到是姐姐的事情，一时间心绪起伏。那件往事是她平生最在意的事情，不知燕王提及此事究竟何意，生怕害了姐姐，不敢再多说一句。

　　陆管家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并不催促，从旁劝道：“王爷有话问你，照实说了便是。回头便是有什么，也碍不着的，日后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姐姐呢。你想啊，国公府再大，大得过我们王府吗？”

　　“你是我们王府的人，大胆说话。只要你自己没做错过什么，我不会苛待你。”谢洵严肃保证道。

　　小莲终于道：“我父亲原是江州粮道，早年是进士出身，多年来兢兢业业，未敢踏错一步，一点一点攒了功绩熬上去的。可忽有一日，有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瞧上了我姐姐，说要抬进府里做妾。我们不晓得他们的出身，况且无媒无聘，又是做妾，怎好应承？一开始我们拒绝了，倒也没什么。可没过多少日子，我爹就被诬告了贪墨下了大牢，因为伤寒死在里面。他们说我爹是畏罪自杀，把好多腌臜事推到了我爹身上。后来府衙里判了，一家子落入了奴籍。我同家里人都失去了联系。”

　　“我听家中老仆说过，就是当年那个瞧上姐姐的那个人害了我们家。”说到最后，小莲垂下泪来。

　　谢洵跟着叹气，等对方擦干眼泪，又问道：“你可见过当日害你全家的人？”

　　“见过的。当日我年纪虽小，可至死不敢忘。”小莲恨声道。她当年年纪小，出入相对年长的姐姐来说自由很多，偶然间曾瞧见过那个男子的脸。

　　李富忙把李默的画像给小莲看，画像上写明了男子的身份。

　　端详了片刻，小莲肯定道：“正是他。”

　　“我如今有个法子，能替你父亲表明冤情，能救你姐姐出来。”谢洵听完前情，有了主意。

　　小莲被卖到燕王府上时，知道燕王是个好色的，原也是心死的。她意外发现燕王只爱男色，从不殴打下人，处境竟然还好。后面管家婆子喜欢她，认了她做女儿，如今在后院的丫头里，也算能说得上话的了。

　　但小莲不是很相信，燕王真的愿意得罪人，去帮她的姐姐。

　　谢洵知道恩威并施最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可他一想这对姐妹是可怜人，不忍心威胁，和声道：“我做这件事情，并不是要帮你的姐姐，而是如今这镇国公府挡了我的路，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但事后我会保全你的姐姐，将她送往外地，再过个几年，你才能去看她，中间可以来往书信。”

　　为七公主帮忙的实情不好直说，可要是说帮她姐姐逃离苦海，也不能让小莲全然相信。谢洵只得编造了一个新的理由，夹杂着实话说了出来。“你看如何呢？”

　　“我答应。国公府那群人当年害死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姐姐，此仇永不敢忘。”小莲盘算过，在国公府那种地方，姐姐能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不如拼一把。“只要王爷能为父亲伸冤，保全家姊，奴婢从今以后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只求报答王爷恩情。”

　　“不必。我只需要你们姐妹帮我搞掉这个李默，别的不需要。”谢洵忙摆手。

　　李默除了好色以外，还好赌，性格阴郁自大……根据这些特点，谢洵想了初步的计划，又约上凌钺舟和县主两人细细商议了细节，彻底敲定。

　　安排在头一件的事情就是让小莲去见一下姐姐，若是小莲姐姐同意合作，事情就简单了很多。正好，京城有一侯爵府给小王爷摆满月酒，请了很多人，包括楚伴星的母亲静恵长公主，也包括镇国公府。且这老侯爵夫人同镇国公府是老亲，镇国公府就将府里能叫出名的家里人都带去了，包括小莲的那个姐姐。

　　到了满月酒那日，楚伴星带着假扮成她丫鬟的小莲，使了个法子让她和姐姐相认，聊了一会儿，姐姐也是个不忘仇恨的，多年来一直隐忍，筹谋着找机会调查。她明白当年害自己父亲的人就是李默的时候，当即答应了下来。

　　县主和小莲姐妹做完前半段的功夫，后半段就看谢洵和凌钺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