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朝霞漫天》GinnySue

4、4

　　当然，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但多亏了他母亲的建议，德拉科成功地避开了大部分战役。相反，他主动要求审问马尔福庄园里的犯人，在必要时允许卡罗兄妹等人使用杀戮咒。
　　他还是会被迫参加临时突袭，就像此刻在对角巷的这场。他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这样他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没什么比身处战斗中，被伤者痛苦的尖叫和死者的沉默所包围更令他厌恶的了。
　　德拉科不打算成为今晚的牺牲品之一，于是他谨慎挑选了对手。他故意避开了最艰难的战斗，突袭一开始，他就立即挑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害怕的小男孩。这个好斗的小家伙只是个孩子——他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如果放在好时代，他应该还是霍格沃茨里充满朝气的年轻学生。可他却在这里，过早地被卷入战争的恐怖之中。
　　但他们不都是这样吗？德拉科拒绝让自己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他无情地向他发出一道又一道诅咒。在战争中没有怜悯。只有死与生。
　　这条后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决斗——德拉科故意逼得男孩远离主会议室，那里一片混乱。他不想误被诅咒击中，也不想身陷死咒的漩涡之中。
　　一阵剧痛突然传遍他的全身，他痛苦地弯下腰，魔杖掉在了地上。
　　“该死。”他低声咒骂道。德拉科把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男孩身上，没有发觉一个年长的巫师从旁边加入了战斗。他显然疏于练习——过去几年里，他没怎么决斗过，很容易就被打个措手不及。幸好他还有敏捷的找球手本能反应。
　　德拉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扑倒在地上，勉强躲过另一道咒语，然后滚向墙边，抓起他的魔杖。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道咒语就朝他的胸口飞来。他没有时间施防护咒，趴在地上也无法躲开。他只能伸出左臂挡在身前，让它承受咒语的冲击。德拉科又发出了痛苦的嘶嘶声，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黑袍。
　　局面很快就失控了。他需要立刻打倒一个攻击者；否则，单枪匹马对抗两个凤凰社成员注定是一场败仗。他那愚蠢的食死徒面具毫无用处——那该死的东西完全挡住了他的余光，令人窒息。伏地魔设计出这样的东西，真是个蠢货。
　　德拉科生气地扯下讨厌的面具，迅速躲到一根大理石柱子后面，朝天花板射出一道咒语。这是一个无害的魔咒，但明亮的火花和响亮的噪音达到了迷惑他的两个对手的目的。他没有浪费时间，利用他们一时分神，朝年长巫师发射了一道强力诅咒，他是此刻更大的威胁。咒语击中目标，使巫师撞上了远处的墙。
　　“不！”男孩喊道，惊恐地看着他的战友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他惊慌地朝那个人跑去，但还没跑到一半，就也倒在了地上。
　　击昏男孩之后，德拉科慢慢地放下魔杖，仍然觉得恐惧和肾上腺素在他体内涌动。他颤抖地呼吸着，强迫自己让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双手稳定下来。走廊里现在悄无声息，但他仍然能听到从主室那边传来的叫喊和尖叫。现在随时可能有其他人遇到他。德拉科皱起眉头，左臂上的伤口抽痛得厉害——决斗时他已经忘记了。
　　我最好在失血过多而死之前处理一下它，他痛苦地想。但至少我还活着。
　　德拉科用右手握着流血的胳膊，踉踉跄跄地躲进几英尺外的一个壁龛。后墙被炸飞了一部分，露出了另一边的走廊，但如果他紧贴在石头上，就仍然能够躲在阴影里。他咬紧牙关，撕开长袍的黑色袖子，露出了横亘在黑魔标记中间的深深的伤口。
　　“可惜咒语没能毁掉这个丑陋的东西。”德拉科喃喃道，挑剔地审视着伤口。不幸的是，他在治疗魔咒方面一向很差劲——他在家的时候，纳西莎会帮他处理，在霍格沃茨有那个讨厌但能干的学校护士庞弗雷夫人。但他还是尽力清理了伤口，把它缝合起来；等他回家后，他会请他母亲好好处理它。最好不要留疤，他想。
　　接着，他几乎因为这个荒谬的念头而笑出声来，他甚至不知道他今晚是否能活着离开这里。
　　德拉科处理好手臂后，把头靠在冰冷的墙上，终于让自己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忽略远处痛苦的叫声。他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又能怎样——毕竟，他不是该死的格兰芬多，他不想被杀掉。愚蠢的勇敢，为连黑魔王都不现身的战斗而拿性命冒险，这是毫无意义的。
　　不幸的是，他的清静很短暂。响亮的脚步声沿着走廊向德拉科的藏身之处走来，几个刺耳的声音叫喊着咒语。他猛地睁开眼睛，握紧手里的魔杖，绷紧身体，以防他们发现他。然而，那群巫师冲进视野时，德拉科松了口气，是三个食死徒与一个凤凰社成员激烈地决斗。
　　当他更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时，他的宽慰立刻变成了震惊。德拉科在任何地方都能认出那鲜红的头发——肯定是韦斯莱的鲜红。因为德拉科在霍格沃茨上学时没见过他，所以他猜测这一定是哪个年纪比较大的哥哥。
　　红发男人无疑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决斗者，他轻松地抵挡了三个对手。他露出凶狠决意的眼神，向两个食死徒射出致命咒语，他们倒在地上死了。
　　我现在就是这么可悲——连一个韦斯莱都能杀人，我却做不到，德拉科痛苦地嘲笑着自己。他不知道他是否认识那些食死徒——他们的脸仍然藏在死亡一样苍白的面具下。
　　与此同时，决斗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剩下的那个食死徒比他的两个同伴更加游刃有余，能够轻易避开向他发射的咒语，还能报复性地回击。两人似乎没人占上风。
　　“除你武器！”
　　在混乱之中，一个声音喊出那个咒语，击倒了韦斯莱，使他的魔杖也飞了出去。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令他措手不及。两个险恶的食死徒一起逼近他们的目标，残忍地大笑着。
　　“你走投无路了，韦斯莱，”第一个食死徒奚落道。“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韦斯莱挑衅地抬起头，挣扎着爬起来，瞪着食死徒。“来啊，杀了我吧，”他愤怒地说。“我不害怕。你们很快就会得到报应。”
　　“乐意之至。”戴兜帽的人答道，举起魔杖，对准韦斯莱的胸口。即使在面具后面，德拉科也能听到他声音里的恶毒笑意。
　　“阿瓦达……”
　　德拉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时间似乎放慢到了静止的地步。他发现自己举起魔杖，但他没有施咒——他做不到，因为他已经动弹不得了。
　　我可以阻止这一切。我可以对他们两个施咒。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们甚至不会知道怎么回事。
　　但他仍然躲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几乎像是有人将他石化了。德拉科无助地看着那个食死徒念出致命的咒语；看着绿光击中目标的胸膛；他呆呆地看着韦斯莱惊讶地睁大眼睛，接着，红发男人向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死去的男人空洞茫然的眼睛盯着他，一种冰冷的恐惧将他包围。麻木占据了他的知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一声哽咽的嚎叫响起，他突然回过神来，另一个高大的身影闯入视野，对两个逃跑的食死徒接连发射诅咒。
　　德拉科睁大灰色眼睛，认出那个高大的身影是罗纳德·韦斯莱，他倒在死去的哥哥身边，长着雀斑的脸上满是痛苦。
　　“查理——该死的，起来。查理——你必须起来——”
　　查理。这是他的名字。但已经无关紧要了。
　　德拉科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罗恩·韦斯莱抱着他哥哥的尸体，语无伦次地怒吼，无声的抽泣使他浑身发抖。没过多久，一个头发浓密的女巫出现了，看到眼前可怕的景象，她脸上的血色消失了。
　　泥巴种。当然。
　　格兰杰跪在韦斯莱身边，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只有红发男孩刺耳的抽泣不时地打破沉默。
　　过了一会儿，格兰杰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回来，罗恩。”她轻轻地说，用力抹去红肿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我要去找金妮。”
　　德拉科踉跄着后退，好像有人打了他；他的耳朵里轰隆一声，脑海一片空白。金妮。她也在这儿？
　　他惊慌失措。他必须离开——他必须离开这里。他不能再见到她。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非常努力地想要忘记她。他现在不能记起。
　　“不——赫敏，不要！求求你，别让金妮知道查理的事。”韦斯莱绝望地恳求道。
　　德拉科迅速看向走廊，发现韦斯莱抓住格兰杰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格兰杰悲伤地低头看着他，声音里充满痛苦。“你知道我们必须告诉她，罗恩。我们不能瞒着她，她应该跟他道别。”
　　韦斯莱激烈地摇了摇头。“不！这会让她比死还难受。她会受不了的。爸爸仍然下落不明——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他是否还活着，因为我们的钟和陋居一起被毁了——妈妈完全崩溃了，珀西受到折磨之后就变了个人……你也知道弗雷德死后她有多伤心——”他声的声音嘶哑而颤抖。罗恩·韦斯莱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挑衅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不行，”他更坚定地重复道。“我们不能让她知道。”
　　德拉科移开目光，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两个伏在死去男孩身上、悲痛欲绝的身影。回忆不由自主地涌上脑海——他忍不住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相似场景，弗雷德·韦斯莱毫无生气地躺在霍格沃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记得他躲在阴影里，看着金妮·韦斯莱跪在她哥哥身边，忧郁黯淡的眼睛里无声地流出泪水。他亲眼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她的整个身体都因悲伤而颤抖。他沉默地转过身去，希望能安慰她，却又感到十分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她的另一个哥哥死了。这次他也在场——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但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尽管他知道他的死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他的耳鸣越来越响，胸口收紧，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知道他很快就要失控了。地面在他脚下旋转，黑点在他眼前跳动，矛盾的情绪在他体内涌动。他必须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如果再见到她会发生什么，但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害怕。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她。
　　德拉科用颤抖的手扶着冰冷的石头，跌跌撞撞地穿过壁龛后墙炸开的大洞。来到另一边后，他沿着另一条走廊飞奔，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他也不在乎。
　　不，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不在乎查理·韦斯莱死了。他不在乎她发现后会有什么感受。他绝对没有因为袖手旁观她哥哥死去而感到内疚。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