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朝霞漫天》GinnySue

3、3

　　那是他六年级的暑假，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个夏天。一天下午，卢修斯把他带到地牢里，一个被绑着的男人无助地站在牢房中央，脑袋上套了一个粗麻袋，德拉科看不出那是谁，但根据模糊的呜咽声判断，他知道那人被塞住了嘴。他还没来得及对眼前的情景做出反应，卢修斯就把魔杖塞到他手里，粗暴地往前推了他一把。
　　“立刻杀了这个可恶的麻瓜。”他命令道。
　　德拉科震惊地看着他的父亲。
　　“爸爸，我不明白——”
　　“我听说了你在霍格沃茨的失败，德拉科，我要确保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卢修斯说。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移开了目光；每次他让父亲失望时那种熟悉的羞耻感在他的心中燃烧。卢修斯几乎是安慰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时，他吃了一惊。
　　“这是为了你好，德拉科，”他说，声音里的严厉消失了。“黑魔王不会原谅这些失败的。”
　　“我知道，爸爸……但我……我想我做不到。”他痛苦地低声说。“我不知道怎么——”
　　“现在就是学习的时候了！”卢修斯厉声说，听起来又没了耐心。“我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教了你那个咒语，而且在你面前示范过不止一次。你只需要找到施展它的信心。”
　　德拉科麻木地点点头，举起魔杖，指着那个麻瓜。他的手抖得厉害，魔杖没有掉到地上真是个奇迹。
　　“阿——阿瓦达……”他的声音颤抖着。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永远不会准备好。
　　“第一次杀人总是最难的，”卢修斯说。“我保证，接下来就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怜悯，与他的父亲似乎很不相称。卢修斯·马尔福从来没有过怜悯之心。“别把他当作人，德拉科。他甚至都不是巫师。他是个麻瓜。他们是愚蠢的、无用的生物——他们在我们之下，他们该死。你除掉这个蠢货，是给世界帮了忙。”
　　德拉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人身上——不，他不是人，只是一个需要去死的低等生物——他死死盯着即将产生的他的第一个受害者。
　　“阿瓦达……”他的手仍然剧烈颤抖着——也许他完全瞄不准目标。“……索命……”德拉科终于吐出那几个可怕的音节，喘着粗气，几乎瘫倒在地。他的魔杖尖发出零星的绿色火花，然后就熄灭了。
　　“你需要更有力量！”卢修斯愤怒又不耐烦地吼道。“不要结巴！”他紧紧抓住德拉科的肩膀。“再来一次！马上！”
　　“阿瓦达索命！”德拉科绝望地喊道，他的脑海里充满了恐惧。一道绿光击中麻瓜的胸口，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德拉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踉跄着后退，跪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魔杖落到了地板上。房间天旋地转，他感觉内心痛苦地揪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不可挽回地摧毁了。
　　接着，男人抽搐起来，发出了□□。
　　他如释重负。那个麻瓜没有死。他没有杀人。没关系，他会没事的。德拉科闭上眼睛，隐约意识到自己靠在了墙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当他终于平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卢修斯站在他面前，冷冷地俯视着他，愤怒地绷紧了全身。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愤怒地说。“令人失望。完全——”
　　德拉科很庆幸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卢修斯冷笑着转过身，显然很恼火被人打断，不过，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就把到嘴边的怒斥咽了回去。
　　纳西莎·马尔福优雅地走进房间，打量着肮脏的牢房，对眼前的景象厌恶地皱起了鼻子。
　　“卢修斯，该吃晚餐了。”她命令地说。
　　“现在不行，纳西莎，”他厉声说，眯着眼睛看向德拉科。“我要教训我们的儿子。上楼去——等他准备好了，我们就上去。”
　　纳西莎扬起一道完美的眉毛，用锐利的蓝眼睛盯着卢修斯。“该吃晚餐了，”她声音冰冷地重复道。“我们之后再讨论这件事。”
　　卢修斯厌恶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我认为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出现在餐桌上。”他轻蔑地说。
　　纳西莎没有让步。“那你先上楼，”她傲慢地回答，威严地扬起下巴。“德拉科和我过一会儿去餐厅找你。”
　　德拉科恍惚地看着他的父母用目光针锋相对了很长时间。最后，卢修斯转到了一边。
　　“好吧，”他吼道，迅速对麻瓜施了一道杀戮咒。“就是这么做的，儿子。”他咆哮道，然后大步走出房间，用力关上了门。
　　卢修斯走上通往一楼的楼梯，愤怒的脚步声隆隆作响。德拉科咽了口唾沫，努力不要吐在地牢的地上。他不肯看向此刻躺着一具尸体的角落。
　　一时之间，只有沉默，德拉科心情沉重地靠在墙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他感觉整个身体仍然因为震惊而麻木。最后，纳西莎疲惫地叹了口气，朝他走过来，优雅地跪在他身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头上的发丝。德拉科想起了小时候，卢修斯对他叫喊之后，他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的情景。
　　“我本希望在你被迫卷进来之前，战争就可以结束。我曾希望你可以不用经历这一切。”她伤心地摇了摇头。“我以为至少你上学时可以避免这些事情，但我早该知道的……”
　　“没事的，妈妈。”德拉科说，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这是个谎言——一切都很不好。
　　当然，他的母亲也知道。纳西莎悲伤地对他笑了笑，德拉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样子多么忧愁和憔悴。最近的战争、他父亲的入狱、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伏地魔和其他食死徒闯入他们的家……这些都对她造成了负面影响。
　　“这场战争是我们这代人发动的。必要由你们这代人结束它，这是不公平的。”她轻声说。
　　德拉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希望他能安慰她，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跟你父亲谈谈的，”她最终说道。“他是爱你的，德拉科——他只是害怕，在阿兹卡班的一年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她低头看着他，美丽的蓝眼睛充满了担忧。“黑魔王会更难对付。你必须小心行事，德拉科——他难以取悦，很容易生气。我会让卢修斯代替你跟他谈谈……虽然你父亲的影响力已经不如从前了。也许贝拉能帮上忙。”
　　“但是……我做不到，妈妈。我做不到他希望我做的事，我不能施杀戮咒。我是个失败者，不是吗？”德拉科移开目光，无法直视母亲怜悯的目光。
　　“当然不是，”纳西莎轻声回答，将一缕散乱的头发捋回原处。“一点也不。事实上，我为你感到骄傲，德拉科。”
　　他沮丧地摇着头。“我没用。黑魔王要杀了我。”德拉科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大声说出自己的恐惧，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整个六年级，他都努力保持平静，在他母亲面前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而现在，他软弱又无助。
　　“不，德拉科——你不必为了保全性命而杀人。你还有其他方式可以发挥用处。没错，黑魔王冷酷无情，但事实上，他现在急需更多的追随者。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拥有广泛的支持，他会想尽可能留住每一个追随者。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德拉科，你仍然要做可怕的事情——我希望我能使你免于那样，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伏地魔仍然会强迫他折磨和使用其他可怕的黑魔法。但他现在明白了，他也许不必成为一个杀人犯。至少暂时不用。
　　“我明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头脑清醒，有了目标。“谢谢你，妈妈。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纳西莎对他笑了笑。“我很高兴。”她优雅地站起身。温柔地把他也拽了起来。“走吧，德拉科——我们晚餐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