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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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浮卿走出传送阵，踏上芳香的绿茵草地，世界圣树矗立在远处的山丘上。
“圣座，”守卫着世界圣树的神殿骑士向明浮卿垂首敬礼。
明浮卿点头，他缓步走近世界圣树，绿草伴随的步伐如湖面般荡漾圈圈涟漪般，冉出重重旋律。
世界圣树一半叶子墨绿，叶背色如亮银，另一半叶子嫩绿，叶背光如精金，枝头随风摇曳的花叶在地面洒下斑驳光影，银光与金光融合交织，从远古时代辉耀至今。
在这里生长的一切都如同铺上一层薄雾灿灿发亮，万物纯净无暇。
明浮卿仰头望着金光闪烁的花朵，仿佛光明神在苍穹之巅向地面洒落盈亮的露珠，他伸手接住随风落下的鲜艳花朵，恰似盛满了光明。
神明可以通过世界圣树的花叶传递信息，这朵花偏偏告诉明浮卿一个灰暗的消息，此处没有初葵的气息。
明浮卿捏着花梗，轻声呢喃，“我一直都不相信她会真的死去，你们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舍得让她轻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我看过迷雾，穿过黑暗，到达众生不能抵达的深渊，我都找不到她。”
“我日夜祷告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一个神明愿意指引我，没有一个神明愿意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明浮卿的唇边浮起朦胧的一丝笑，笑意里是毫不掩饰的浓稠杀意，“我知道，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我也知道，世界圣树不是永恒的，”明浮卿伸手抚摸着巨大的树干，“它有心，就像人类一样，刺穿了心脏，再将浆液吸干，把死亡的毒液注入经络里，它就再也不能绽放光芒了。若世界圣树枯死，神明向世间施展神力的媒介不复存在，人类与元素的亲和力将会越来越低，而诸神的时代就会终结。”
世界圣树的花叶娑娑作响，仿佛神明低语。
“你们原来不喜欢诚实的人，”明浮卿慢悠悠地说，“我都忘了，你们厌恶我，七宗罪里，我就犯下了傲慢、嫉妒、暴怒、贪婪四种罪业，所以你们迟迟不肯降下神格，可是我并不稀罕一点用都没有的神格。我虽然一直都有弑神的想法，可如今真正动手的人不是我。”
明浮卿转身离去，长长的衣摆拖曳，意味深长念着他从模糊的镜像中看到的画面，“大船从漆黑的彼岸驶来，巨蟒从睡梦中醒来，风雪冰封大陆，烈火焚烧一切，世界圣树凋零断裂，山峦崩塌地面陷落，滔天巨浪湮没所有，世界将没入永劫的黑暗和无尽的深渊，黄昏笼罩诸神的殿堂......”
一片熠熠闪烁的树叶缓缓落入明浮卿的手心，他抬起眼睛，眼底锐光流动，“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在意深渊的蔓延。”
神明的力量虽然磅礴无限，但仅限在自己具有统治力量的领域之内，无法凌驾于世界规则之上。神明离开神域下界，力量将会被大大削弱。若是人类无法抗衡，任由深渊宰割，等到深渊蔓延至诸神的殿堂之上，神明出手的时间就太晚了。
神明当然可以挑选人类，将神力赐诸在人类的身上，赋予其与深渊战斗维护世界的使命，在久远的时代里，那样的人物被称之为“勇者”。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神明的赐福，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入挑剔的诸神的眼。前一个符合条件的人物就是初葵，嘉玄关的战役中，那十万敌军并非全然是奥斯帝国的人，也有不少是深渊里爬出来的魔物。
轰！
声声巨响传来，大地震动。无尽的黑暗在远方的云端盘旋，犹如汹涌的潮水在翻滚泛滥，竭尽所能地吞噬光明。
明浮卿嘲讽，“这么快就来试探我了？你们不应该奢望我还会对你们保持忠诚。”
明浮卿缓步走出世界圣树的光耀范围，向虚空迈步，如身负羽翼的鸟一般悬浮在空中。
腥臭的风刮来，下方密密麻麻的成群蜘蛛，正从山脉的另一方快速爬来。
是深渊的人面魔蛛，头部扭动着一张被撕裂的人脸，喷吐的蛛丝能在瞬间将人腐蚀成白骨，毒液足以污染一整条河流，虽不能杀死世界圣树，却能令世界圣树在汲取含有剧毒的水份后，圣光逐渐黯淡。
明浮卿张开手臂，仿佛能吸取一切光亮的庞大漩涡自他身后显现，隆隆转动之间荡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波动，杀气如洪流奔涌贯通天上地下，成千上万把利刃从旋涡之中极速飞出，如骤雨一般激射。
人面魔蛛前行的动作骤然停滞，身体被利刃大力穿透，绿色的汁液喷溅在褐色的土壤之上，一瞬之间，山坡之上曝满了人脸魔蛛的尸体。
发现异样的神殿骑士骑龙飞来，他看着被明浮卿一招就杀尽的人面魔蛛，眸光闪动。
这是他在十五年后第一次见到明浮卿出手，依旧淋漓尽致的狂暴轰杀，铺天盖地极尽碾压。
“圣座？”
明浮卿眼神慑人，“深渊再现，命所有光元素亲和力的骑士集结，守卫世界圣树，方圆百里，不得有深渊出没的痕迹。”
“是！”
世界圣树的花叶摇曳，发出沙沙声响，神明在窃窃私语。
【明明他更像深渊里的东西。】
【当初是谁选了他？】
【总要有个非光元素亲和力的勇者吧。】
【暗元素他是运用得很好，深渊的恶魔都赶不上他，但是下次选人的时候能不能找个情绪稳定点的？】
【下一次是十个纪元之后的事情了。】
【在某位神明的宝贝信徒没死之前，他的情绪挺稳定的。】
【将你的信徒交出来。】
【他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你该庆幸他找到了，不然按照他之前的计划，都用不着深渊出场，他直接堕魔杀上神域，撕开虚空裂缝。】
世界圣树的花叶停顿片刻后，重新晃动。
【我的信徒就可以当勇者，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愿意？】
【准确点来说，是你后来的信徒可以当勇者。】
【当初就不该同意她来这个世界。】
【不同意？你为什么不早说，枉费我们在多个位面里精挑细选，还支付了不菲的代价。】
【别忘了我们为什么同意她来，就因为他情绪不稳，动不动就统领深渊。】
【接着，神域被黄昏笼罩。】
【......】
【非光元素亲和力的人那么多，你们为什么非得选他？】
【因为他优秀。】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高元素亲和力的人都能成为勇者。】
原葵不知道明浮卿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神域的神明都说了什么。
她熬到大半宿，一边困得狂打哈欠眼泪直流，一边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太无聊，或许昨晚只是因为自己白天听明浮卿的事情听多了，加上明浮卿与初昭是父子，潜意识加工了某种关联，才会导致活跃的大脑将破碎的信号拼接成一幅夜间的视觉图像。
只要不想难么多，但是，今天......今天也想挺多的。
原葵默默拉上被子，不停地催眠洗脑自己，都不是现实之中发生的，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成年人嘛，激素分泌导致的生理需求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原葵睡着了，金苹果蔓延出来的白色光芒再次将她包裹起来。
意料之中，原葵又在闪闪发光的漂亮大树下看到了明浮卿。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袍，领口袖边的金线绣花亮得刺眼，腰间系着一条银叶穿成的腰带，典雅内敛。
明浮卿自处理完人面魔蛛的事情后，便回到神殿的密室里召唤出世界圣树的幻影，能直接与神明对话的世界圣树本体没有初葵的气息，便意味着只能从世界圣树的幻影入手。
他倚靠粗大的树干，静静地坐着，耐心地去等初葵。他已经很少会这样，安静地去等待一个不知会不会来的人的到来。
原葵见到明浮卿的第一刻，有点心慌，脸烧得厉害，转身就想跑。
明浮卿似乎早就预料了原葵的举动一般，先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又强势地拉着她走到树下。
两个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原葵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她想挣脱，但明浮卿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松动不了半分。
一切都过于匪夷所思，她觉得不能简单地用梦境来解释正在发生的事情，结合这个世界存在神明和魔法等诸多玄学因素，她极度怀疑她现在是进入了某个神秘的空间，而眼前的明浮卿并不是她大脑皮层活跃出来的影像，而是确确切切存在的一种生物。
纵然四周一片光明，但原葵却觉得脑后一凉，大气也不敢出，她不知道明浮卿的目的是什么，而美丽往往象征着危险。
明浮卿的腿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他从木盒中取出的一圈银箍，放到原葵的手上，问她，“你觉得它好看吗？”
会说话的明浮卿意味着可以沟通交流，这让原葵放下了一半的警惕性。
银箍由枝蔓绕成一个完美的圆，中心镶嵌着宝石辉映着灿烂的光芒，恰如大树上晃耀交织的金银之光。
原葵纵然不是珠宝鉴赏家，也能一眼看出银箍价值连城，说是稀世珍品也不为过。
“真好看，”原葵抬头凝视明浮卿如月华流淌银色的长发，“它挺适合你的。”
明浮卿闻言，眼睛在刹那间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绽开笑容，他低下头，如幼鹿垂首，“你能帮戴上吗？”
原葵迟疑，倒也不是说她有被虐倾向，自遇见明浮卿以来，他都是我行我素霸道至极的，这时候显露出来温顺乖巧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有种忍不住摸他头发的冲动。
原葵的迟疑令明浮卿心生暴戾，但他只是垂下眼睫眼神黯淡，“你不愿意？”
“不是，”原葵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
她皱眉思索良久，“你的头发不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怎样的呢，原葵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潜意识里单纯觉得明浮卿的头发不应该是散落的银白长发。
明浮卿的头发还能是什么样的，他抬起眼睫，银白的长发蓦然变成如朝阳破云射落水面的浅金色。
原葵依旧皱眉，“虽然浅金色比银白色更搭，但发色只是问题之一。”
“你介不介意我帮你编一下辫子？”
明浮卿欣喜若狂求之不得，“不介意。”
原葵抓起明浮卿柔软顺滑的长发，仿佛早已在某个时刻练习过千万遍一般，手指轻快地编折指间的发丝。
片刻过后，原本披散在脸侧的浅金长发被细小的辫子挽起，露出明浮卿完美无瑕的五官，她将银箍缓缓戴进他的头，银箍稳稳地卡着精致的发辫。
原葵后退半步，仔细端详着明浮卿，越看越觉得有些单调，银箍更像是连着某样东西一起出现才合适，“还差了点。”
明浮卿从木盒里取出一条缀满绚丽宝石的项链，“是这个吗？”
是吗？项链与银箍确实第一套，但是原葵觉得明浮卿的衣服应该换上更华丽繁重的，她没有提出来，“应该是配着项链的。”
明浮卿把项链放在原葵的手心，拨开长发，露出白皙细腻的颈。
明浮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原葵为他戴上。
原葵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亲昵，甚至亲昵得有些过分，尽管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她自认为两人还处在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状态。
但是头发都给编辫子了，再戴个项链也无妨了。
等原葵为明浮卿戴好项链，他便顺势倒在原葵的怀里，抬眸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冰蓝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他的脸上带着愉快的笑意，甜蜜而缠绵。
原来真的是送给他的，即便她失忆了，心里也是想着他是最合适的。
原葵由着明浮卿靠着，越发觉得自己的胆子是真的大了，刚开始的恐惧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女心泛滥，居然敢为明浮卿装扮。
别的不说，把一个本来就漂漂亮亮的人，打扮得闪闪发光，美好得超越世间万物，确实很有成就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