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真的会痛》路子都

11、第 11 章

　　原葵知道，李安珀很热情。

　　只是李安珀的热情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都月上枝头，大家都洗洗睡了，还捧着一个雕花象牙箱来敲她的窗户。

　　李安珀咧开两排大白牙，打开箱子，露出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如同献宝的孩子一般问原葵，“喜不喜欢？都送给你。”

　　原葵在箱子打开的瞬间，伸手捂住自己差点被亮瞎的眼睛。

　　原葵自从李安珀嘴里得知前大祭司的生前往事，知晓了前大祭司是白月光一样的传奇存在之后，她觉得初昭他们大约是将她当成了前大祭司的替代品。

　　虽然说前大祭司心胸开阔，可能不会介意别人通过这种方式怀念她。但是原葵介意，她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不愿意被当做替代品，即便前大祭司是她竭尽所有都不可能达到的巅峰任务，她依旧不愿意接受本该属于他人的待遇。

　　而且这种掏心掏肺的对待真的离谱到诡异，他们还一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模样，原葵觉得自己估计是欠虐，更宁愿天天被村长骂。

　　原葵缓缓放下手，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你们已经给了很多宝贵的东西了，不用再送了。而且箱子里的东西过于贵重，你应该给更适合的人，比如你的家人朋友。”

　　李安珀捧着箱子上前，“他们已经有很多了，这是给你的。”

　　原葵在心中默默叹气，哪里是给她的，分明是给前大祭司的。

　　就算她再没见识，也知道箱子里辉辉生光艳艳送香的宝物非同凡响，自己一个住在山沟沟的乡野村民，要这些闪闪烁烁的宝贝做什么。

　　原葵的不为所动在李安珀的意料之中，她微不可闻地勾起唇角，翻了翻箱子，扒拉开一堆的宝贝，找出了一个相较于其他宝物而言略显朴素的金苹果，递到原葵面前，“如果你都不喜欢的话，这个用黄金雕刻而成的苹果如何？”

　　原葵摇摇头，她是一样东西都不想收。

　　却被李安珀强硬地塞进手里，“不是一定要你收下它，你从瓦村来到锡安，一时之间可能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金苹果有安神助眠的效果，你可以把它当作普通的熏香放在床头，离开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可以了。”

　　原葵看了看手里的金苹果，又瞄了瞄李安珀箱子里的宝贝，金苹果虽然重手，但是相对于其他璀璨耀眼的宝贝而言却显得格外朴素，而且是暂时借给她用的，并没有送给她的意思。

　　李安珀见原葵收下金苹果，笑着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她走出阳台，跳上栏杆，一跃而下，干净利落得像是常干半夜敲窗的人。

　　原葵握着金苹果，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李安珀来时不走门，走的时候也不走门。

　　她低头嗅了嗅手中的金苹果，芳香扑鼻馥馥芬芬，确实如李安珀所言，放在床边当做香薰来用最好不过。

　　原葵走回房间，将金苹果放到床头，掀开被子，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这种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的时刻真是让人怀念啊，难得丰蓝月和白茶花因为一时新鲜没有缠着她要一起睡。

　　漆黑的夜里，金苹果伴随着原葵的呼吸浮动，流转着星星点点的莹湛光华，光点的亮度越来越高，流转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光点在快速的转动间汇成丝丝缕缕的白色光线，沿着某种古老的痕路，慢慢流动到原葵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发现，璀璨的白色光线把原葵裹成一个硕大的茧。

　　金苹果并非寻常黄金雕刻而成的苹果，是沐浴在世界圣树光辉下的苹果树长成的，里面蕴含着磅礴无限的光元素。

　　李安珀故意将金苹果送给原葵，是想着通过金苹果试出原葵和初葵的关系。

　　庞大的内室空旷不已，明浮卿穿着纯白的装束站在中央，许久都未曾说话。

　　李安珀问他是怎么知道深渊的恶魔不受控制，自然是他亲临了深渊，接触到传说中可以逆转生死的邪恶魂灵，可惜都是些嗜血滥杀的羊角肉团，成日痴心妄想得到他的灵魂，一点儿用都没有。

　　明浮卿抬手，道道光亮的线条汇成巨大的法阵，他刺破手指，血滴垂直落入阵心，强烈的炽白光芒一瞬间迸发出来，空气因剧烈地收缩而嗡鸣出声，世界圣树的幻影骤然出现法阵之中。

　　世界圣树是神明在世间的媒介，纵然是幻影，也与世界圣树本体相同。

　　即便是初葵，也仅能进入世界圣树本体的范围，而不能召唤出世界圣树的幻影，但由于明浮卿与世界圣树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因此，世界上唯有明浮卿一人能召唤出世界圣树的幻影。

　　和着世界圣树幻影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身影，熟悉得让明浮卿瞳孔瑟缩心脏发颤。

　　十五年了，准确来说是五千五百四十二天。

　　他用过无数种方法，尝试了诸多的禁忌之术，都寻不到初葵的丝毫迹象，却没想到在这次召唤世界圣树，遇见了初葵的身影。

　　光明神果然钟爱她。

　　原葵晕晕乎乎地没有搞清楚情况，她正感慨着这树真大真漂亮，还会发光，就被一个人奔过来紧紧抱住。

　　原葵想挣脱他的拥抱，却发现这人力气大得很，根本甩不开分毫。

　　她无奈伸手捧着他的脸，试图拉开距离，想和他说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却在看到他的脸时迟疑了。

　　这张脸很像初昭，高耸眉弓下的冰蓝色眼眸如出一辙，如同最纯粹的水结成最纯粹的冰，内有无限的光泽流转。更像是初昭长大以后的模样，却有着与初昭截然相反的气质。

　　明浮卿轻轻抚上原葵的面庞，纵然原葵如今的五官与初葵完全不同，他也能在第一眼分辨出来。

　　他的身体曾经流淌过初葵的血液，孕育过初葵的血脉，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欺骗他。

　　明浮卿与原葵四目相对，他柔声呢喃，“我终于找到你了。”

　　圣光的映照下，原葵清楚地望见他睫毛上沾染的泪水，明明泪珠没有落到她的皮肤上，但她却好像被油珠爆溅而烫伤，她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吞没了她。

　　明浮卿在原葵的唇角落下一个柔软的吻，细声吐气，“我很想你。”

　　原葵双眼瞪大，理智瞬间回笼，她腾的一下跳开，捂着嘴唇面红耳赤。

　　明浮卿上前，却被原葵伸手挡住去路，“你等一等，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过可能是最近牛肉吃多，心火旺盛，所以脑子里会活跃一些有的没有的。”

　　明浮卿抓住原葵的手，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神色黯然，“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原葵只觉得此时的梦境真实得可怕，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正真实发生一般，不然她不应该有这么清晰的理智，“我应该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原葵面上的错愕慌乱没有任何伪装的成分。

　　初葵向来稳重自持，明浮卿从来没有在初葵脸上看到类似的神情。

　　她不记得他，甚至连挣脱他的力气都没有。

　　明浮卿脸上绽放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恍若在暗处窥伺猎物许久的毒蛇，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态。

　　“我不会认错的，你没有记忆也不是件坏事，这样你就只看见我一个人了，再也没有其他人碍事了。”

　　明浮卿的笑容有着一股无与伦比摄人魂魄的美，让原葵感觉到了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魅惑。

　　她的大脑敲响警报，不对劲，太不对劲，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但原葵错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她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手轻轻地抚开明浮卿脸上的发丝，指尖细细地勾勒他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的红唇上，微微用力地按压着……

　　原葵瞳孔震荡，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就算怀里的人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她也不至于色-欲-熏心到如此田地，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直要将人拆吃入腹。

　　原葵似乎现在才察觉到，明浮卿的头发很长很长，白如银月照冰雪，铺散盘旋在翠绿的草地上，看上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诡丽靡艳。

　　迷迷糊糊之际，原葵感觉脸上袭来一阵温润的气息，她看到明浮卿含笑迷离的眼眸，蓝色的冰化作了水，悠悠荡荡。

　　天光大亮，原葵蓦然睁眼，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在做梦，但做的是什么梦啊！

　　原葵拉过被子，躲在被窝里失声哀嚎，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作为成年人有欲-望可以理解，但是来得突然刺激又猛烈就不能理解了呀。

　　而且梦里的人和初昭长得十分相像，从气势上看比初昭略微年长一些，更像是初昭的哥哥，但李安珀明明和她说过，初昭是教皇和前大祭司生下的孩子，唯一的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哥哥弟弟。

　　原葵拉下被子，神情呆滞，难道她对初昭有什么异样的心思，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整个人好像被强迫灌了一大桶馊水粪汤一样，恶心作呕，她怎么可能会对初昭有这样的想法，单是想一想就浑身爆满鸡皮疙瘩，若是还做出这样的事，她干脆直接拿刀捅死自己算了。

　　如果不是初昭，又或者说和初昭长得像的，还能是谁？

　　一个荒诞的名字浮现在原葵的脑海之中，随即，她拼命地摇头将这个名字甩出去，她嫌命长疯了吗？！

　　明浮卿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盖住身上的暧昧红痕。

　　亲卫在明浮卿走出大门后，小心翼翼上前，“陛下正在教皇厅内等着圣座。”

　　明浮卿抬起眼睫，柔情的水重新结成了冷酷的冰，白皙的侧脸如浮雕坚硬，露骨地显出讨厌的神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我现在要去看世界圣树，你们随便找个人敷衍她。”

　　话音落下，明浮卿便走进传送阵，消失在长廊中。

　　亲卫有些为难，虽然皇室式微，教皇也明显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能直接听信教皇的话，随便敷衍。

　　现在的问题是，有资格接待皇帝的几个人都不在神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