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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风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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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皓酩楼一事后,江无寒与祁昱之再未见面。
近来数日,着眼融冰将解,春意即至。
江无寒将玉鼎堂送予的账簿一并整合,大体琢磨出一些因果来。
他与阁中长老们开了数次议谈,最后还是落实到了河南当地。
因繁忙无法抽身,他派了一批以朱池为首的暗卫亲往查探,还未得果,就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本案由御史大夫主审,现下又多出了一个副审,此人正是祁昱之。
这不由得让他心舒了一些,从前那人在暗他在明。现下若是这般直接的与本案挂钩,想必祁昱之的诸多行动都会受阻。
二人于各类事务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不少,他对那人出招的方式已摸清一二。独独对此人的情绪终是猜不明白。
自那日马车之上坦明心绪后,他这把利刃已做好了为其收刀的准备,不想那人却并不领情。
短短数日,宴上再会之时,已如殊途陌路。
又过了一月。
待朱池归来后,交代了众多事宜。
此一局,不可冒进,不可孤注一掷,唯有耐下性来 ,待天时地利之日险胜。
河南的线人们接了临枳阁密令后,一切商利来往恢复如常。灾民们已在林相义的安置下得以居所,现下朝中最后的任务,就是处理那一批从中贪佞的官员。
而就在这最终的关键时刻,禹泽却突然抱了病,这大权顷刻就落到了祁昱之一人身上。
祁昱之行事谨慎,知道仅凭此事不可能掰倒江无寒,临枳阁的人已然落网,祁昱之却也并未打算卖他这个人情。
林相义将功抵过免于受难,其余一众人将做替死鬼,连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的机会都没有。
寒风未尽,祁昱之拿到诸多证据后,连夜下了密令即日起逐个开审,奸佞之臣他不会放过,临枳阁的人也一个都别想跑,势必要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忠义在身,他自知是建璟帝手中的一把利刀。
一旦趋于此,就代表着他将再难有自己的想法。
而早早抱病的禹泽本以为万事俱备,安心的躺在家中的摇椅上喝茶,却不想这一阵风率先吹到了自己这里。
九门提督的查审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刀阔斧的从上至下进行宰割。
林浈是起初负责赈灾的人,因其做事不精触犯圣怒,给禹泽的那些诸多财物,乃是为保脑袋的钱银,却不想这个老王八蛋收了钱不办事,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在家装病。
林浈去找过禹泽数次皆被拒之门外,禹泽只说叫其放心,各类都已打点好。
但以他对这个老油条的了解,真正打点好不是这般情形。九门提督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若敢提礼上门就是明晃晃的献上人头了。
正当其一筹莫展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临枳阁的密信。
而祁昱之未明其中变故,率先就从林浈与禹泽入了手。
二人前番把酒言欢是假,如今持刀搜府才是真。
想要搞垮御史大夫并非易事,圣命难为,接了这个活儿,要做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他并未准备真查,如今若是翻了脸,于以后的计划无益。祁昱之率人象征性的勘察了一番后即刻就走了。
等到了林浈府邸时,才算是真正开展了行动。
林浈平生贪财好色,祁昱之此次勘察来的突然,以为此人未做准备,但他将其府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曾寻出有用的证据来。
祁昱之本以为势在必得,这种挫败感让他并不好受。
因时局紧迫,命人暗中盯着林府后,他即刻对其他有嫌疑的官员进行了查探。
不出一月,以京城官僚为首,就已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揪出了一百余号人。
祁昱之做事雷厉风行。
这个数字无疑令建璟帝震惊不已。
一夜之间,风起云涌。
就在这即将真相大白之际,祁昱之也并未准备放过临枳阁的人。
暗狱内。
浑然的冷风幽幽的渗了进来,此处关押的乃刚从河南被押运过来的犯人。
祁昱之踏于此间,冷意的看了看一旁的侍卫。
那人顷刻明白,急忙递上了起草的名册。
“提督大人。此为河南当地所涉及的官员、及商贾的名录。”
祁昱之一手接过,随意的翻了翻后,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吴玉、喻兴、庞图、冉抚。我今日只查这四人。”
那侍卫作揖应了声后,忙带人前去一所暗室。“大人。此间的册页集录的皆是本次案件的犯人。河南当地的放在书柜的最左侧。”
祁昱之“嗯”了一声后,就叫人下去了。
此密室虽小,却已点了五六盏灯,亮堂极了,使人并不觉得压抑。
祁昱之将书柜中的册页随意翻了翻,终是在写有“冉抚”的一册上停住了目光。
好熟悉的名字。
与林相义交往甚密的学士府修书之人,不正是他么?
此人于上次的宴上出过面,还给自己敬了酒。
莫非临枳阁在这朝中一直安插的线人,竟是林相义?
回顾起那晚林相义一见到江无寒前来,就拍案怒起的模样,他不由得生起了几分疑思。
当晚竟是作戏给众人看。林相义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如此激进,他有多少脑袋,敢公然和临枳阁阁主对着干。
祁昱之掂了掂手中的册页后,眉间一聚望着那明光。
禹泽那个老混账虽还未明此事。但在此刻抱病,想必也是想要全身而退,避了临枳阁的锋芒。
将那册页收好后,他再度踏入了狱中直寻冉抚。
随着铁门吱呀刺耳的开门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坐于枯草上的年轻人,这个落魄的书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祁昱之将那册页往地上一丢,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
冉抚听罢睁开了眼,不紧不慢道:“这话,是我想要问诸位大人的。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祁昱之走上前,说。“前番案子皆是我查的。你与此事向来无关联,在这最后之际,林相全身而退,你可知自己替谁顶了罪?”
“祁大人神通广大,我于这狱中呆了十来天,听闻了不少事迹。终是到我了么?”冉抚温和道。即便是大难当前都无法动摇他的心。
祁昱之看了人一眼,背着手在此踱步。
“我没有乐善好施的习惯,对于你和林相的私交也无心干涉。但于公而言。关于你的那一段我会再查。”
后用生硬的语气道。
“在此之前,别轻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