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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重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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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沉沉,幽月当空。
此人正是八王爷郑子瑜。
对面的人看到祁昱之后,面上笑容更甚。
“褚月。人生无处不相逢。”
祁昱之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冷冷道:“今日出门,未看黄历吧?”
郑子瑜瞧了他一眼,目色中闪过的神情叫人看不明白。
他忽然狂笑道:“哈哈哈。你还是这般风趣。”
后又神色一缓,透出了不明所以的怜惜来。
“上次不该放你走。数月未见,你瘦了。”
祁昱之受不了人假惺惺的作态,便不再言,冷冷瞥了他一眼后,直接越过人走到了那酒楼的门口。
此酒楼名为“皓酩楼”,是禹泽在京城的私人营生,平日里只接待朝中重臣及达官显贵,是聚议的不二之选。
郑子瑜见人无视自己也不恼,反而宽心的笑了笑,径直走向了禹泽。
“尚旌兄。”
禹泽一看到郑子瑜,脸上的褶子随着纹路笑成了一朵菊花,急忙以礼抱拳。“八王爷。”
郑子瑜搭着禹泽的肩而行,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故人一般,有道不尽的寒暄。
入了宴。
祁昱之刻意坐的离郑
子瑜远了些,颇有对此人避之不及的意味。
待人全部到齐后,他已然在心下将此局解的差不多。林相义、刁弘和等人皆在。禹泽邀他前来,分明还有其他的意味。
他早就听闻了林相义顽固刚正的盛名,此人向来瞧不起朝中阿谀逢迎之辈,又怎会坦然赴禹泽的约呢?
席间左右各分为两批人。一批是维护禹泽,在此次赈灾案中皆有染的鱼目混珠之辈,另一批则是同林相义一般误被卷入泥潭、急于求解之人。
此局为禹泽所设,固及上位。祁昱之坐于一旁,端茶而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席下的人。
忽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大氅的男子匆匆而至。他将那氅一解,随手扔给了身后的人,只着黑色锦织祥文袍潇洒行来。
此人身材健硕魁梧,英姿难掩,众人不自觉的一齐看向了门口。
“我来迟了。禹大人。”江无寒抱拳作一礼,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顾自的坐到了刁弘和身旁,并未去看祁昱之。
身后的杜阮忙去把那大氅挂好,扫尽上面的雪屑后,续而重新侯到了江无寒身后。
席间顿时言语纷纷,许多未曾见过江无寒的人都不由得被他身上的气魄一震。
得知此人是谁以后,纵使向来对江无寒心中生怨,也不敢显明了。
建璟帝的专权握的紧,即便是临枳阁也要打压上几分,颇有一日不除乃心中大患的意味。
朝中重臣随势而动,在极端权力的压迫下如履薄冰。
众人还未发话,林相义率先开了口。
他用袖子随意的抹去嘴边的残酒,声音枯鸣震耳。“禹相啊,今日乃我朝廷命官之宴,你请那临枳阁阁主为何意?”
“林相勿怒,林相勿怒。”禹泽抚了抚唇边的胡子,眼珠透着浊光。他知道这老头儿的脾气怪,却未曾想到发作的这般快。
“江阁主乃通情达理之人,诸位何必去听那流言,坏了江湖交情呢。”
此话说的唐突,许多人已有些坐不住。
江无寒即开口道:“早听禹相盛名,此次前来不过相访,讨口酒喝,别无他意。还望诸君勿恼。”
林相义这才愤愤的冷哼了一声,撩袍而坐了。
众人见祁昱之全程观着,未曾多说一言。
这二位才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祁昱之鄢然稳坐,林相倒率先急了。
那古怪教条的性子果真不假。
冉抚见林相不悦,宽慰了人一番后,举杯言道:“在下本为大学士堂下的修书之士,今能赴此宴与诸位相识全靠仰仗林相。”
“既为娱宴,诸君勿思虑过多,应同禹大人举杯畅饮才是。”
祁昱之从前就调查过冉抚的身世,如今这一面,也算是初次见此人,便来了兴致。
“学士堂中有如此性情洒脱之人实乃大幸。学书者若只迂腐刻板,整日咬文嚼字,才是负了书中精益。”祁昱之语气平和。
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儒生和林相性情截然不同。
冉抚知晓祁昱之的身份,见人一上来就用此豪言相赠,不由得心生波澜。
“提督大人真是折煞冉某了。早就听闻提督大人盛名,乃我大晟之锦统领。如今一见,果气魄绝佳,不同凡响。”冉抚作揖道。
冉抚自入朝为官后就与林相走的甚近,与其谈书论道后更觉志向相投,但他并不知晓林相实为临枳阁之人。方才见了林相与江无寒的那一出戏,则更是对林相的政治倾向深信不疑了。
江无寒于席间举杯又饮,只觉无趣。
朝廷之臣间互相吹捧的戏码看的他眼皮泛困。
忽的感受到了远处的一灼灼目光,不由得看了过去,才发觉是朝中向来抱病的八王爷。
他随意的瞥了人两眼,看着那人病意缭绕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疑虑来。
就这样的人上次能将祁昱之掳走?
回了神后,又随意的夹了几筷子菜。
杜阮立于他身后,随着观察着周遭人的一举一动,后小声对江无寒说:“主子。那八王爷可曾与您结什么怨?已在席间用诡异的目光盯了你半晌了。”
江无寒摇了摇头,后勾唇一笑。
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他率先拿起酒杯对八王爷相敬道:“王爷实乃世间稀客,久来听闻王爷身体抱恙,不知现下如何?”
郑子瑜似乎没料到江无寒会开门见山的直接与他相问,愣了一秒后即刻回了神。作出谦逊的神色来。“久病未愈,靠着汤药拖着身子罢了。谢江阁主关心。”
江无寒朗声一笑,与人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坐下了。万般神情皆可伪装,但那人脸上沉沉的阴郁气是装不出来的。此人断不是什么善茬。
祁昱之座与上席,静静的观察着两个人。
在看到江无寒的那一刻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虽数日前才相见,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已让他感到恍如隔世。
他恨他。
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他能够正视自己内心极端的占有欲,不知何时就已悄然将江无寒划分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栏。
江无寒就像松上雪的清朗,风下月的沉霜,沉闷于案牍牢笼中的他,已在不觉中心生向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感觉糟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