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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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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炉中的碳火轻微作响。
祁昱之坐于椅上,眼底的阴沉间狂风骤雨不断,大有将人卷入粉骨噬心的意味。
晁舒愣了半天没想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忽然如此,只得默默的在一旁烤火。
“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给我嚼碎了咽到肚子里去。你自己也吩咐下去。”祁昱之语气冰冷。
晁舒:“是。”
祁昱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还有。从前的那件事,我改变了主意。明日即刻同我去见禹泽。”
晁舒明显一惊。“御史大夫禹泽?”
祁昱之“嗯”了一声。“不都说御史大夫查案不精么?现下我亲自去探,看他到底如何。”
屋内暖光摇曳,晁舒却只感背后一阵发凉。
祁昱之于此事本未曾准备倾向任何一方,无论是临枳阁还是朝中命官。他不过暗中奉命办事,可现下却忽然改了注意。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经过这些天的打探,晁舒也了解了其中一二。临枳阁于河南的一众线人确是被污蔑而落网,现下这样冒然同御史大夫站了队,无异于让那些人白白去送死。
祁昱之本可于此案中全身而退,就算没有查出重要的证据建璟帝也并不会怪罪。可现如今,若是走了这一步,便是要和临枳阁立血海深仇。
晁舒惊愕道:“主子,三思啊。”
祁昱之冷冷一笑,将那袖中的半截桃花玉叩在了桌面上。
“也没什么。”
“江无寒。我要他死。”
似有悠铭之风点点席卷,拂的江无寒一阵恍惚。
心上实在太凉,在雪意渐渐的沉睡中仿佛有人轻轻用指点了他的唇。
眼前的景太乱。白雪之中乱竹随着狂风摇曳,他持剑欲挥,却使不上力气。一旁的荀琛已然不见,那琴已然支离破碎,甚至还沾上了浓烈的血。
“主子,主子?”
似乎是听到有人唤他,此时江无寒才缓缓的睁开了眼,虽身上一阵的发凉,但也许久未睡得这么沉了。
“嗯。”他晃了晃神,有些迷糊的坐了起来。
此刻杜阮正捧着一碗姜汤在一旁侯着。
“主子你醒了。”
“我怎么……”
待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后,他才心下一惊。
“我不是在那亭中与荀堂主会面么?”
杜阮急忙将姜汤递上。“主子。您前几日几夜未眠,与堂主闲谈之后就于那亭中睡着了,是堂主派马车将您送回来的。”
江无寒将汤接过一饮而尽,将嘴随意一抹后,心里暗道不好。
此次失态不知是否会误了大事。
“堂主可曾……”
杜阮眼神机灵的一转,说:“主子放心。荀堂主未曾因此生气。”
我反而见他还挺开心的好像?杜阮心里悄悄叨叨。
“堂主说您事务繁忙,身边也没个体己人,叫我回来好好照料。”
江无寒“嗯。”了一声后,即刻翻身下了床,他理了理衣服,后而说:“晨时可有暗卫来报?刁弘和近来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杜阮面色瞬间严肃了下来。“主子。自那日拜访以后,那刁弘和做起事来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只是祁大人虽那日席间说要亲往调查,却再未去寻过此人。”
江无寒正扣着衣领,听罢此话,不由得回头一看。音色泛起了狠厉。“这不像褚月的做事风格。确是二人再未有交集,还是你们压根就没调查出来?”
杜阮心上一悬,知道人有些愠怒了,顿时敛了眉垂眼道:“主子,属下们可不敢不如实相报……”
“确是再无交集。”
“这就奇怪了。”江无寒抿了抿唇。“他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还是说,另有什么预谋在里面。”
“属下不知。但近来,祁大人似乎去见了禹泽。”杜阮单膝跪着,未敢抬头。
江无寒于房中踱着步,盯着院中未消的雪。
禹泽?不正是朝中的御史大夫么。
他去找这个人做什么,从河南一案中就已能看出此人做起事来阳奉阴违,为了不义之财可以里外不当人。若是在他身上查,岂不是越查越糊涂了?
江无寒有些不明所以,他疑虑未减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后,就叫他退下了。
薄幕白霖,霜土如岩。近来的风实在太冷,吹的人耳朵发疼。
祁昱之孤身一人提剑走于枯木尘风中时,总是会想起很多事情来。他自恃不是一个会动凡心的人,可现心中却如此发苦。
那日的竹影佳人总是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一人舞剑,一人抚琴。
他们真是般配极了。
重任在身的人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但随意招惹他、且不计后果的人,一定会付出极为狠厉的代价。
忽有一粗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主子!”
晁舒远远的从后方跑了过来,他来的匆匆,因地面湿滑,险些摔一跤。
祁昱之即刻恢复了往常的面色,淡淡道:“什么事?急匆匆的。”
“上次您与禹大人所谈之事,应是妥了。他方才派了心腹之人前来传话。”晁舒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依旧冷的颠脚。
“好。”祁昱之神色一定,后用剑柄敲了敲人的肩。“近来要多辛苦了。江无寒心思缜密,不能让他看出一丝破绽来。”
晁舒作揖。“是。”
祁昱之本欲前往户部亲查,不想禹泽先来了消息,于是带着晁舒即刻前往禹府。
此府位置选的较偏,不像是禹泽的性子。
二人将行至禹府时,恰好碰见了一路出行的马车。
马车中的人撩了帘正望雪景,倏而看到了前方的两人。
“褚月兄?”禹泽的胡子上落上了雪屑,神色清亮。
祁昱之闻声看了前去,快走了几步上前谈笑道:“尚旌兄。正欲前往贵府亲访,不想先遇着了。”
“哎呀。我也正欲去寻褚月兄呐。”禹泽拍了拍腿,腾出位儿来忙让小厮们扶人上车。
祁昱之落步沉稳,他身上兼具着文人的气质和习武之人的锋芒。
从前交集甚少,如今禹泽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人身上的压迫感。
二人于马车中闲谈,晁舒则是一路带刀于车外随行。
此路较滑,马儿行的谨慎,倾时才抵达了目的地。
祁昱之率先下了车,待他刚踏至雪地上时,迎面来接应他的,是一个身着暗深红色八梭绫直裰的男子。
那人看着羸弱,目光却十分噬人。
待看清来人的面目后他心中一惊。
?!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