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
楼安絮特意从衣柜里找出前些天逛街时买的新大衣，套在V字领的羊绒衫外面。如此上心，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看看，在他之后的絮絮，比较爱自己。
走过霓霓的房间，楼安絮放轻脚步，转身来到了玄关处，嵌在地板上的青花古窑在地灯的映衬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她一边穿鞋，一边还在犹豫，自己究竟为何如此不安？
只不过出去例行公事，没什么好紧张。
她忽然想起来方少惟的叮咛：“没事就少和他见面吧。”
她知道他的潜台词，他一直都那么在乎自己，可既然答应了互不干涉，又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
不知道他在伦敦怎么样了，出国这几天，楼安絮一直没给他打电话，他也识趣，没来打搅她们母女。
不过，她知道，他身边一直都不缺乏解语花，莺莺燕燕的，楼安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四年。现在，说不定正有着异国的温香软玉抱在怀中呢！
—
楼安絮下了公寓，借着路灯，远远地就看见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博速跑车，她并不吃惊。想想谢寄尧的品味和作风，倒还蛮符合。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不就是他么？清冷，睿智，以及沉思时微微蹙拢的眉宇，虽然禽兽本性未改，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低调简约，一穷二白的大学生了。
谢寄尧也是早就看见了她，一直注视着楼安絮的脚步，直到她驻足窗前，他瞥了眼手表，突然一笑：“看来楼记者果然是高效率，仅仅五分钟就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见他还有心情插科打诨，楼安絮也毫不客气：“效率是要看对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少惟在这儿等我，那我至少得磨蹭半个小时。至于谢医生么，我们既不相亲，也不偷情，梳妆打扮倒显得刻意了。你说不是么？”
她句句带刺，轻蔑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想发飙，虽然心里压抑自己要公私分明，但还是控制不了多年的积怨。
“呵呵。你是名记者，我自然说不过你。”谢寄尧赔笑着从车里下来，快速绕过引擎，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那么，就请楼大记者屈尊降贵，上车吧。”
楼安絮有些恶心地扯了扯嘴角，还是领情地上了车。
—
坦白说，他的车开的很稳，不比方少惟横冲直撞，肆意破坏交通规则，让楼安絮坐在豪车里也不得安生，用她的话数落就是：“方少惟，你开车能不能不这么丢人？”
“怎么丢人了。我可是合法公民，该交的罚单，一张不落。”方少惟仿佛做了什么光荣事似的说。
可是，楼安絮明白，就他的车牌号，估计被拍到了也要被手动撤销掉。这个黑吃黑的社会啊！“为善的”受贫穷又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忽然想起美国的驾驶位似乎也是靠左手边，怪不得他能驾驭的如此娴熟了。
谢寄尧看她若有所思地样子，又打量了一下她的呢绒大衣，关心地问道：“车内暖气很足，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
她这才看见他只穿了件深色条纹的衬衫，不系领带，却也显得有型有款，那张立体感十足的侧脸刻画出完美的弧线，这么些年依然没变，也可能添了几许世故圆滑。
楼安絮抵制着自己这种“以貌取人“的心态，冷冷地说：“不用了，我体寒。”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有这体质。”谢寄尧有些抱歉地干笑着，“那就去喝点热茶，暖暖肠胃吧。”
她没有反对，悉听尊便。
说完，他顺便打开音乐，一瞬间，整个车内疚蔓延起了治愈的歌声，起初楼安絮还觉得那前奏很熟悉，后来猛然想起原来是日本版的《后来》。跟着调调，竟然还能把歌词默念出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看来讽刺总是不分场合，连听歌也能对号入座。楼安絮偷偷瞥了眼谢寄尧，他倒是气定神闲地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开车。不像她，那么容易触景生情。不由得，楼安絮冷哼了一下。
“你哼什么？”他第一时间听见，就问道。
“没什么。”她再次冷笑，“哼哼，只是对你的听歌品味表示不屑。”
“哼。”这下换他自嘲般笑道，“自然是比不上楼记者，出生书香门第，长期受高雅艺术熏陶，又嫁得良人，品味自然在我们这种俗人之上。”
他讲话，真真叫一个犀利。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又被谢寄尧的一番“赞叹”给尴尬掉了。楼安絮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还以颜色道：“说到高雅艺术，我可比不得你。有个钢琴家做贤内助，正好，我们主编临危受命，等着我双管齐下呢，什么时候，你给牵个线介绍介绍，我也好早早交差。”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完成，既然他如此一说，那也顺带提下。
“你又不是不认识她，难道还要我来引荐吗？”没想到，谢寄尧竟然如此直接。
楼安絮显然有些被气到，一方面恨自己多嘴多舌干嘛要和他瞎扯，一方面后悔没听方少惟的话，这种人，就不应该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她立刻选择沉默，不接着辩解任何问题。
大约过了一分钟，谢寄尧突然打破冷场：“怎么，刚刚不是说的很带劲？”
她想了想，吝啬的讲出几个字：“除了谈工作，恕我无话可说。
他有些恼起来，看来是这些天一直憋着，终于忍不住要火山爆发，谢寄尧勉强压制着内心的狂躁，却低低地唤出一声：“絮絮。”
这样亲昵的称呼，都已经生疏到过了保质期，他却选择在多年以后重新使用。
楼安絮恍了下神，在确认自己没有耳背后，说：“别，我恶心。”
—
他终于还是恼了，重重地一记急刹车，也不管是什么路段，竟然就疯狂地停下来。
谢寄尧单手倚着窗玻璃，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和车内的暖气流冲突，他刚抽出烟，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絮絮……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的谈话总要这样兵戎相见，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他安静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楼安絮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意外，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就别谈了。我看你也无心于接受我的采访，不如改天再约时间。或者……我们可以取消专访，不过责任在你。”
她再也不是那个感情用事的小妮子，现在的楼安絮更学会淡定。
“不……”他似乎有些激动，“你明明知道，我除了用这种方式接近你以外，别无他法。”
“哦，是吗？”楼安絮继续冷笑之，“恕我愚钝，我真的不知道。”
谢寄尧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就仿佛燃烧着两把炙热的火光，又像要将她生吞活剥：“絮絮，我一直想问，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幸福吗？”
一副明知故问的禽兽样，楼安絮这才明白一个道理：畜生终究是畜生，不管修炼多少年，就是变不了人。
“我当然幸福。少惟对我很好，我们还有霓霓。”她刻意挤出一张像喇叭花一样的笑，“你应该看得出。”
“这样啊。”谢寄尧若有所思，“可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上个星期喝完喜酒后，方少惟的身边可一直跟着一个妙龄女郎，看样子，不像是你。”
楼安絮心头一惊，却面不改色：“你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那天见面的时候我没说出来，就怕你多想……絮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幸福？”任凭他再深情款款，也只是让楼安絮觉得演技超群。
如果你不幸福，那么就请原谅我自作多情地打扰了。
因为窗户开久了，所以车内依然没有了暖意，一阵西北风扬过，更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楼安絮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痛定思痛之后，她只是觉得人竟然可以无耻得这样若无其事。
“谢寄尧，你别这么搞笑。如果你还想继续合作的话，那么，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楼安絮义正言辞地呵斥，“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就算你不要脸，也该想想沈小姐，她可是个名人。”
早知道他存着这样的心态，那楼安絮打死也不会下楼，还要坐上贼车。世上竟有这般可笑的人儿，今儿也总算见识了。
“絮絮。”他却依然不依不饶，“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没有结婚，并且从来没有喜欢过沈菁菁，那么，你会不会打消顾虑？”
顾虑？这说的好像是她的问题一样。什么叫从没喜欢过沈菁菁？原来，他不仅仅玩弄了她一个人。楼安絮气的胸口直发闷，勉强约束着教养，挤出一句：“谢寄尧，本来我觉得你是一个禽兽，现在看来，你连禽兽都不如。解锁，让我下车！”
他哪里肯放，却只说要继续沟通，就算是回家，也要亲自送到。
—
就在这个时候，楼安絮口袋里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家里的电话。
她二话没说地接下来，发现是霓霓的声音，语气还带着些许倦意：“妈妈，你去哪里了？”
她顿时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实在该死：“对不起啊霓霓，妈妈临时去见了一个朋友，马上就回来了。”
“唉。那么晚了还往外跑，真让人不放心。”没想到，那小妮子居然是这般态度，“那妈妈你快点回来吧，霓霓还等着你讲故事哄我睡觉呢。”
“嗯。妈妈知道了。妈妈就回来。”楼安絮不由又破涕为笑，“那先挂了哦。霓霓乖。”
“妈妈也乖。”霓霓说完，安分地把电话挂下。
她的电话，让楼安絮顿时找到了生活的支点——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转身对那个人说：“我女儿找我。你放不放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