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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林怀都三十了,别说在村子里,在整个镇上也挑不出几个没娶老婆的,他这人一年到头也发泄不了几回,也不晓得是不是没咋谈过恋爱的缘故,他年少时凭着血气方刚对床上那档子事儿还有些兴趣,过了二十五岁以后那种欲望直线下降,偶尔来感觉了也是找个角落里机械敷衍地应付过去。

      他都怀疑自己进了寺庙当和尚,要说在路上看到漂亮女人他也会看两眼,长得好看的人做啥事儿都是赏心悦目的,可他梦里从来没出现过女人,时间久了就觉得娶个媳妇生孩子算完成任务了,真要扪心自问,问林怀他想结婚吗,他想啊,肯定想结婚,但要问他跟谁结婚,他就说不上来了,相过那么多次亲,他还真回想不起来那些女孩儿都长什么模样儿。

      林怀向来喜怒少见,做事儿不紧不慢的,这从梦里醒来以后他怅然若失一会儿,又骂了几句,不知道该干啥了又跑到菜园里把能吃的小辣椒和小黄瓜全摘了,洗洗,坐在屋檐台阶上,咬一口脆生生的黄瓜,王秀娥还以为家里进了老鼠,发丝乱着走出来,边披衣服边往外走,看到林怀后“哎呦”一声说:“你吓死你娘得了,大半夜的坐这儿发啥疯呢?”

      林怀嘎吱嘎吱地咬着黄瓜,不说话,得亏没开灯,他娘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那真叫一个缤彩纷呈。

      要是谈过对象的、结了婚的做这种梦顶多骂句娘翻身又睡着了,林怀一个没开过荤的老处男,倒头一遭在梦里爽到了,还对着一个男人,前几天他还想着以后娶个媳妇生娃娃呢,今天就来这么一出。

      啃黄瓜的动静不小,多多少少掺杂着个人情绪。

      他有心事儿坐院子里不奇怪,王秀娥起夜以后折回来,啥也没问,打着哈欠催他睡觉。

      她是能睡好了,收麦子的事儿有了着落,收成不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机子收那能挽回多少损失,天大的坏事情有一星点的着落就能给人莫大的安慰。

      林怀那晚上也没再睡着,一个人坐到天亮,这两天雨势小,虽然也是一阵一阵地下,但水量少,这样地里也干得快,细雨不渗土。

      后面一连几天大家等地干透,趁着这空档子手割小块儿地,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拉,也有等不及的,一家几口人齐上阵,吃完早饭以后戴顶草帽子就去割麦子了,割回来的麦子先堆在屋子里,还是得等路上干了才能晒,要不然路上全是泥水,没处晾。

      林怀家里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亩三分地,有整块的也有小块的,他跟王秀娥也是先下镰刀割,老黄牛下地,拉着木架子车,手割的麦子脱不了麦芒,得把整个麦秸秆割下来捆起来,一捆一捆地送回去。

      路上不平整,也没修水泥路,老黄牛哞哞叫嫌脏不肯下地,林怀拍着它的头,喂喂它吃草又喂喂它喝水,好说歹说这牛兄弟才终于挪动脚,王秀娥斜眼过来,哼了一声:“都是你惯的,谁家牛这么金贵啊?”

      林怀拉着牵牛绳,微微扯着笑。

      王秀娥只能下地割一会儿,身体受不了,林怀就让她坐地里看着割下来的小麦,林怀一边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话家常,一边有条不紊地弯腰割麦,他这人性子虽慢但是下地干活就很麻利,娘俩用一个下午就把小块地全割完了,林怀又跟人家借了脱麦穗的机器,这样的机器脱不干净,还得人工脱第二遍,所以人人都想着用收割机,麦秸打成碎洒在地里了,出来的麦子能直接装袋,省去不少麻烦。

      脱掉的麦秸秆让王秀娥挑挑拣拣,好的全捆起来打算来年用来编草辫了,那些不好的断裂的就用来烧火了。

      在机子下地前,林怀暂时没啥事儿了,这两天他还是会想起于航那白屁股和那半截大腿,魔怔了都,也不是故意想的,压根不受控制,他觉得不正常,哪有男人脑子里会想另一个男人的屁股啊。

      要真要说了理由,林怀自我安慰是于航的屁股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东西,谁不愿意多看两眼,那也不对,谁没事儿会盯着人家那地方看啊?

      林怀用了三十年的脑子本来就跟木头似的,这下是彻底生锈转不动了。

      王秀娥没见过他这样,这几天她起夜总得看见个人影发愁似的坐在屋檐下面,她有心问几句,可那孩子嘴巴严实上了锁,问啥都是老实一笑,弄得这小老太太脾气上来也不问了,又撺掇他种完玉米出去,好找个媳妇回家过日子,这下林怀连笑都不笑了,洗把脸骑着车子就上集了。

      说来也巧,林怀跟于航也就是有缘分,上次走半路遇到,这次他在街上给鸡鸭鹅买饲料的时候又遇到了。

      于航骑着他那辆威猛的摩托车风驰电掣,细长眼扫过来当即刹住车,嘴巴抿着笑,头发被风吹得往后扬,跟十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张狂地喊:“林怀,干啥呢?”

      林怀称好五斤的饲料,提着塑料袋的手一抖,想找个缝钻进去,都没敢拿眼看人。

      想着人家那地方不合适也不尊重,他这龌龊心思上不了台面,可于航根本没发觉,长腿踩着地面,问:“骑车子没,我带你。”

      林怀赶紧指着自行车:“有有。”

      于航见他心不在焉的,懒散着口气问:“咋了这是,蔫不拉几的,跟航哥说说来。”

      才见几面而已,说起话来就这么熟悉了,林怀一心虚就露怯,瞧着于航真一伸长腿从车上下来,他快速给人大爷付钱,拎着鸡饲料就走,被于航拎小鸡仔一样拎住后衣领。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壮一个瘦,林怀被衣领勒了下脖子还咳了几声,于航给他顺气,抚着他后背笑着问:“你跑啥啊,赶着回去收麦子?”

      林怀脸呛得通红:“都割完了,就等你的机子下地了。”

      于航站着盯他一会儿,黑压压的眼睛里闪着笑意,突然说:“林怀,你有三十吗,别是你妈当初上户口给你上小了。”

      那时候流行上户口的时候给子女报小几岁,林怀读初中的时候班里还有个户口年龄八岁的呢,以前很多人这样干,现在倒少了。

      林怀喘好气,还害臊着,在于航面前就没咋好好说过话,偏偏又跟认识多长时间似的,他苦笑出声:“真三十了。”

      “我看不像。”

      于航垂下眼皮,再掀起来的时候眼神有些深邃,林怀人一怔,就那么半秒的时间他又看到于航又笑得很浑:“有空没,去东子那儿喝茶,昨天他还说起你呢。”

      按理说,林怀得把邀约给推了,本来见于航就觉得不自在,再待一块儿更不自然,他很少参加这种局,按老话讲就是个闷葫芦嘴不是会很说话,所以一般有啥事儿别人也不带他。

      他眼里犹豫闪烁着:“航哥,”

      “那就听航哥的,没事儿去呗,别整天窝家里,”于航直接替他做决定,催人,“走吧走吧,茶凉就不好喝了。”

      林怀手里还是那袋五斤重的鸡饲料,稍微握了下拳头,蹬上自行车跟在于航身后。

      也不知道咋想的,总之林怀骑出去两米才想起来后悔。

      于航适时回头看他,开着摩托车低速慢悠悠地跑着,见林怀跟上来了才笑着转回去,再放低速度,最后跟林怀并排骑着。

      于航年龄比林怀大,从面相上倒也能看出来,但乍一看精神头能盖过林怀,他笑得恣了吧唧,挺跩,又跩又凶,能唬住人,一张脸满不在乎,漫不经心地笑,要不然都喊他哥呢,不是只靠年龄说事儿的。

      就他刚才那么特酷地扭头一笑,林怀险些控制不好车把,电流一样“滋儿”了一下。

      于航的侧脸冷峻,锋利感强,就是半笑的模样老是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感觉这人跟你好,又感觉跟你有距离。

      扰得人心里毛乱。

      东子的修车铺子吃老顾客,一般人不知道这地儿,平时人少。俩人钻胡同进去的时候东子正卸车轮子,见来人“呦呵”一声:“林怀也来啦!”

      林怀这会儿呆头愣脑的,刚才一时冲动跟着就过来了,手里除了鸡饲料啥也没带,他客客气气地笑着点个头。

      他没直接喊人东子,东子比他小,喊哥不合适,喊兄弟又冒昧。

      于航跟进自己家没差别,熟练地找地方坐,然后招手让林怀过来:“坐这儿,尝尝东子的这普洱茶。”

      东子一甩毛巾,洗洗手,跟着说:“直接坐,都不是外人,”他用香皂在手上打泡,接了一句,“昨天航哥才拿过来的,说着到时候喊上你一起喝,今天正好,人都齐了。”

      于航赶紧笑骂一句:“滚蛋,话都让你说了。”

      林怀坐在于航旁边,听着东子的话快速看了看笑样儿的于航,到底也没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熟稔亲昵打哪儿来。

      他跟这俩人都认识不久,做不到跟他们这样互呛,想走的欲望在这时达到了顶峰,想找事儿干掩饰尴尬呢,这眼神往桌子下一放,心中的异样感就又来了。

      那天撞见于航洗澡后于航穿了条长裤,今天穿了条肥大的裤衩,还是那件紧身的黑色背心,脚下是双大大剌剌的拖鞋,头发四处飞舞,毫不讲究。他坐下的时候估计嫌热,本来就不长的裤衩被他捋到上面,肤色分界线让人看得明明白白,这么一来反差,就显得那白的更白,谁还能注意到被晒黑的部位,眼神都被那结结实实的白面吸引了,大腿肌肉的线条坚硬,偏腿根那儿细腻得像小姑娘扑的粉,白得晃眼。

      咋能这么白啊,那常年不见太阳的地方居然能这么白。

      林怀好歹生活几十年,真是头一回遭到这种事儿,前几天是只闪过一眼,现在就在他跟前,看得无比清楚,林怀只觉得眼睛烧得慌。

      东子把喝茶用的东西端上来,炉子里烧好的一壶水正好能用,颠儿巴巴地一人分了一个挺小巧的茶杯,把茶叶倒进茶壶里,哗啦一下灌热水进去。

      于航嫌弃一撇嘴,评价:“粗俗。”

      东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能喝不就行了,是吧林怀,咱哪儿懂那些啊!”

      反正林怀是真不懂,以前他喝茶都是清早吃完饭,赶在下地前把随便买的零散茶叶装进他的富光大水杯里,也是用东子这样的手法灌一壶拎着走,能喝到中午,那茶水能解渴。

      林怀帮他盖上茶壶的盖子,笑笑就当是回答了。

      这三个人谁也不会喝茶,学着人家附庸风雅附不成,小小的茶杯一口就没了,喝着不得劲儿,东子又拿出自家的雷锋茶瓷缸,倒了小半杯,笑呵呵地说还差点儿感觉。

      于航握住茶柄还要跟他俩碰杯,动作狂野,笑得大声:“这感觉不就来了,来来来兄弟们走一个!”

      说是喝茶的,看他那架势跟喝酒一样,林怀随着他俩碰杯,一次抿了一点儿,这茶香,他还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嘞......

      于航在桌子底子用他那老年人拖鞋碰他脚,眼里眯着亮光冲他示意,林怀没明白啥意思,瞅了一圈桌子后看着他,用口型说:“啊?”

      于航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纹路扬起来,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儿。”

      东子的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瞄,仰头一口把茶给干了,问:“眉来眼去干啥呢?”

      他说话没啥意思,男人之间说话不在乎那么多,听进林怀耳朵眼里就有些别的意思,但他也就偶尔想起于航那地方,别的啥也没有,听后当即一愣就解释:“没有没有。”

      于航听着,只是垂着眼,嘴边抿笑,看一眼神情着急的林怀才慢悠悠地冲东子说:“别瞎贫,林怀没你脸皮厚。”

      他让人家别贫,转头就不装大尾巴狼了,一脸坏水地问他:“你盯着我这大腿根看老半天,看出啥名堂没?”

      林怀手里的雷锋瓷缸一个没拿稳“啪嗒”落桌子上,看到于航喝茶喝得眼里冒着水光,他霎时红了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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