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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那天于航没打电话,林怀也没给他打,头天晚上他还问林怀没事儿不能打啊,搞得林怀心脏扑棱扑棱的。

      林怀动不动就看眼里屋的座机,电话坏了一样愣是没响过一声,林怀在小菜园里摘菜,烦躁得想骂娘。

      他就不会给我打?

      林怀眼里挣出一阵委屈,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一张脸消沉着,想起杨美丽又觉得心里酸酸的。

      这算啥,亲完就跑了,前一天晚上跟自己亲亲密密,第二天前女友就上门了。

      林怀忍不住想他俩人会说些啥,杨美丽直接去了于航家里,于航家里他之前不也去过,于航洗个澡都不遮掩,门缝那么大都不怕人看到。

      王秀娥坐在门口择豆角,戴着老花镜,看了眼负气的林怀,说:“怀儿,锅里水开了。”

      林怀嗯了一下,端着竹筐从菜地里出来,走到厨房听见王秀娥问他:“你那个朋友还收着麦子啊?啥时候喊人过来玩玩。”

      林怀把暖壶灌满开水,把面条撒进锅,闷闷出声:“他忙着呢,没工夫。”

      王秀娥:“上次听他意思,他不常在家,是等这季子麦收完就走?”

      “还是多联系联系,你说你,也没个互相照应的兄弟姐妹,到时候有个啥事儿他能帮帮你,我看那孩子人不错,你也别小气。”

      林怀面无表情地洗菜,切菜,说:“就收麦子刚认识,过段时间就断了。”

      王秀娥还是比林怀多吃了二十年的饭,把豆角放到地上:“你俩置气啦?”

      林怀脸一顿,放下眼皮:“我俩置啥气。”

      王秀娥:“对,别置气,你娘一辈子都是跟这个吵跟那个争,不也啥没捞着。”

      她又说起以前了,林怀炒菜煮面烧柴火,听着她说了无数次她被换亲的经历,不是不心疼她,实属听太多次都麻木了。

      林怀拉着风箱,柴火轰轰烧着,缓声叹气。

      饭吃得没滋没味的,林怀之前干活的时候能吃两碗饭,这几天就一碗饭的胃,王秀娥吃饭的时候还打量着林怀,说这阵子晒黑了也瘦了。

      林怀挑着菜,说:“我一直都不白。”

      王秀娥夹着面条,倒是同意:“你那朋友比你白,能看出来。”

      林怀把筷子放下,吃不下去了。

      王秀娥不知道情况,继续说:“他多大来着?咋也没娶媳妇?”

      林怀站起来把碗筷送回去,挑出来的豆角喂鸡鸭鹅,没着急进家,靠在墙边看它们吃。

      王秀娥:“咋都不急,他爹妈也不急呀?”

      王秀娥:“我都快急死了,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看你熬成一家人,有媳妇儿有小娃娃。”

      林怀手里是瓷碗,站在墙外听着王秀娥絮絮叨叨说这些,鸭子晃着身体跳进水盆里,一只鸭子给另一只鸭子梳毛,扁扁的鸭嘴里灌水不停地扭着脖子淋到另一只鸭子羽毛上,高兴地嘎嘎叫两声,把林怀看得更难受了。

      他回到家,将王秀娥的话过过耳,随意敷衍几句,搬张板子床睡到大门口了,晚饭吃完天都没黑,七点多还微微亮着,这时候花蚊子知了啥的都开始出来了,蚊子咬得林怀耐不住,又懒得进屋再拿东西,往上一拉被单,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亮光透过薄薄的床单透下来,林怀出着汗,呼吸变得急,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于航靠近他那会儿,同样也是急喘着,额头冒汗。

      于航宽大的手掌在他后腰,身体贴得严丝合缝,于航身上的味道,于航抚弄他时的感觉,那一刻仿佛灵魂出窍,飞到九霄云外。

      还有于航的大腿,结实且坚硬。

      林怀被这被单捂得透不过来气,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像是被蛰了一下,伴着尖锐吵闹的蝉鸣声,林怀躲在自己这片小角落里,手伸下去。

      他忍不住皱眉,闭上眼睛想好好感受,上次跟这次的区别,是手掌不同还是手法有差别。

      于航手上茧子的位置跟自己的不一样,厚度也不一样,最重要的是这会儿林怀耳边没有于航的声音,那种闷哑发凶的声音,低沉性感。

      完事以后,林怀把床单扯下来,只盖住自己下半身,新鲜的空气顿时汹涌进入肺里,感觉像极了跟于航一起猛地露出水那会儿。

      他微微喘着气,眼神和神情并不怎么满足,胸腔上下伏动,蚊子又嗡嗡过来叮咬他的胳膊。

      林怀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变得昏暗的天空,把眼睛捂住,用极轻的声音喊了句:“于航。”

      可是当天晚上于航并没有进入他的梦里,林怀第二天清晨醒来,恍惚下时辰,迷迷糊糊起床。

      早上的露水没下去,挂在路边的草叶子上,人从中间走过就会打湿脚踝,林怀割了几把草丢给那群鹅鸭,又给它们和好食,换好水,这才准备早饭。

      王秀娥喝着小米汤,说夜里电话响了几声,她也不会回拨。

      林怀顿住,把饭咽下,简单说了“嗯”,快速把饭吃完,然后去洗刷锅碗,王秀娥还催他去看看是谁打的,抓紧给人回一个电话。

      林怀慢腾腾擦碗,不着急:“有事儿早就又打了,没打就是没事儿。”

      王秀娥说了他一句“倔脾气”,林怀认下,倔到底,非等眼里都没活儿了这才洗洗手去里屋看。

      林怀按了下面的键,上面显示一串手机号码,他当即嘴角就弯了,然后又屏住,装作无事发生,转身拉着牛车去卖小麦。

      王秀娥搁后面喊人,问咋不跟人拨回去,林怀牵着牛绳出门,说:“等我回来。”

      王秀娥搞不懂他这是在干啥,自己在座机面前捣鼓半天也不知道咋整,最后把电话筒放下,嘟囔几句骂人的话。

      林怀赶着牛,架子上拉着十几袋小麦,脸还是跟昨天一样,眼却润起来了。

      后面驮着的麦子都是吃不成的只得卖掉,家家户户几乎这样,把不能吃的麦子挑出来,那些发芽的或者发霉的,麦粒颜色不金黄呈灰色的,就是打成猪饲料猪都不吃,就算是卖也自然卖不出好价钱。

      粮仓大门面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这个小麦粮仓不是专门的收购商,仓主叫韩哲,是当地比较出名的种粮户,没有专门干这个,但是周围几个村的村民大多把粮食拉到他这里卖。

      这一大早的都开始忙活了,林怀把粮食拉到旁边,等着前面的人卖完。

      韩哲拿出小麦含水率测试仪,往麦袋子里插,一看数字,当即就皱眉说:“你这麦子,再放上几天就坏完了呀,”他递给人看,“你瞅瞅,含水率这么高,我不能卖你那么高。”

      卖麦子一听脸就垮了,从袋子里捧出一把小麦,说:“这咋不行啊,你再测测,看着颜色挺好呀。”

      韩哲又把探头插到另一边,拿出来给他瞧:“都百分之三十五了大爷,你不信让后面小伙子帮你瞧瞧,人家总不能骗你啊。”

      说着就把测试仪递给后面的林怀,林怀本来听个意思,突然被这么一喊,顺着看了眼数字,那位大爷目光殷切地看他,问:“咋样啊?”

      林怀笑了一下,说:“是这个数大爷,没骗你。”

      “你看吧,”韩哲转过身,“今年难,这些麦子放到以前我都不要的,你们辛苦拉过来我又不好不收,看看那边,”他指了下粮仓大门口,“全堆一块儿了,一股子酒糟味儿,我高价收回来能卖谁,不得赔本啊。”

      “又没有条件烘干,我也只能摊在地上晒。”

      韩哲拿出计算器开始算账,大爷重重叹气,抹了下眼睛:“我这一年就靠这些小麦,到头来连本都收不回来。”

      林怀瞧着他几乎没头发,紧挨着头皮,就这样也是白了一片,连胡子都是白的,来卖麦子是骑着小三轮来卖的,一趟只能运个两三袋子。

      韩哲眼里波动了一下,把他小三轮的麦子搬下来,问:“家里没人啊?”

      大爷背着手:“就剩我啦,八十二啦,糟老头子一个。”

      林怀跟其他人听着唏嘘一阵,韩哲把钱结算好,递给他,说:“大爷,钱你点点,收好了。”

      大爷捻着唾沫一张张地数着,来来回回数了好多遍,看着那些纸币,收到腰包里摇摇头,骑着三轮车走了。

      韩哲认识林怀,种多少年地了,还是在地里认识的,他往后看林怀的小麦,问:“今年感觉咋样?”

      林怀摇头:“不咋样,这雨下得,正赶上麦收季。”

      韩哲惯例测小麦含水量,说:“不然咋叫烂场雨,后面估计还得下,北面还有麦子没收呢,人都能急哭。”

      “百分之二十,晒得还行,但还差点儿劲,卖不上好价钱。”

      韩哲说。

      林怀苦笑一下:“这时候还要啥好价钱,能卖掉就不错了。”

      “我收了你的,最后还是我在这边晒,没区别,”韩哲又测其他的,之后又抬上秤,称重量,“难啊。”

      林怀问他:“不是拨款了,说投入烘干啥的么?”

      韩哲看他一眼,笑笑:“有啊,能解燃眉,管不了烂在地里的和那些发芽的。”

      林怀没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咱这边还好,前几天有辆机子能收着,北面好几个镇没有,好多麦子黑在地里,就是霉运年,你说要不下雨,前段时间高速要没出问题,本该是个丰收年的。”

      “你自己再算算,账没错吧,算错了拿回家我就不认了。”

      韩哲把账单和计算器给林怀看。

      林怀看一眼,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对上账后拿钱,跟韩哲说一声后打算走人,还没牵着牛转头,林怀眼快地瞅见了坐在三轮车驾驶位上的于航,正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看多久。

      也就隔了一天没见,林怀再见到于航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应,没法以正常心情面对于航,也不清楚该咋说话,毕竟他俩中间有啥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林怀握紧牛绳,打算快走,没走掉,因为于航把三轮车一停,迈着长腿走得比林怀还快。

      于航拽住他的衣服,眼神不满:“你咋回事儿,几次了见我都不说话?”

      林怀抬眼看他,咽咽口水,愣生还是没喊出来人。

      于航看了眼周围,把他拽到一棵大树后面,两只胳膊圈住他:“昨天打电话咋不接?”

      还敢提昨天,林怀拿眼睛埋怨人,这下能说出话了:“睡着了没听见。”

      于航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自己,表情质疑。

      两个人对望,一个眼神飘忽一个眼神压着,于航突然问他:“是不后悔了?”

      林怀没弄明白他在说啥,一脸不解:“我后悔啥,”他想起昨天杨美丽问路的事儿,口气酸溜溜的,“你才后悔了,后悔跟人分手。”

      于航一愣,之后反应过来,黑眼睛里带着笑,捧着林怀的脸,用力地亲了一口,对懵掉的林怀凶了吧唧地说:“等着我卖完小麦一起走,别乱跑。”

      林怀摸了摸嘴唇,被亲的地方连同手指火烫火烫的,他靠在后面的树干上,感觉上头有啄木鸟在啄树,咚咚响着。

      他抬头一看,除了翠绿的树叶和露出来的天空,其余啥也没有。林怀捂住胸口,原来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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