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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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场的麦子在傍晚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就得收起来，也不用运回家，直接用铲子铲到塑料布里，然后再盖上塑料布，四个角角里压上砖头，省得半夜起风刮跑。心大的回家睡，像林怀这样心思细胆子又小的晚上就睡在旁边。
趁着这几天大太阳，赶紧把麦子晒透，该卖的卖掉，该留的留下来，后面还得犁地播玉米种，得赶着趟儿下地。
大黄这狗聪明，晚上也不乱跑，卧倒在林怀的床底下，知道靠着人。林怀的手电筒就放在旁边，一伸手就够得到，刚躺下没多久远远就有一柱灯光照过来，冲着林怀家里的麦子，林怀当即睁开眼坐起身，没打灯，等人走近。
林怀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说：“怀啊，回家看看，电闸跳了呀，开不了灯。”
是王秀娥，林怀舒了一口气，趿拉着鞋走过去，问：“咋回事儿，是不是天儿热用电量大？”
王秀娥把手电筒拧灭，说：“这谁知道。”
林怀：“我回去看看。”
王秀娥语气迟疑：“麦子堆这儿能行？”
林怀往后看了眼回：“能行，一会儿就回来了，国叔不也在那儿躺着的么，能照应得来。”
娘俩打着一只手电筒往回走，王秀娥说她正刷碗呢，“啪”一声灯泡就灭了，咋开都开不了，过年用的蜡烛也不知道放哪儿了，咋找都没找到，摸到手电筒就来找林怀了。
“蜡烛在茶几最西边那个柜子里，上次还是你放的。”
林怀说。
王秀娥听了“哎”一下：“我给忘了，这老了最容易忘事儿，刷碗的时候没挤洗洁精，转头跑到院子的洗脸架上把洗发水倒进去了，我说咋那么香呢。”
两个人边走边笑，林怀笑着笑着就一阵子心酸，眨眨眼问她：“最后咋办的？”
“能咋办啊，我不得重新用洗洁精洗，你说说你，买的洗头发的跟那洗碗的长得都一个样，我老忘。”
王秀娥不识字，总是记瓶身颜色或者图案，记住这个就记不住那个，常有的事儿，这两年更常见了。
这样一来，林怀哪还敢出去，真怕出去一趟，他妈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回到家里，林怀照了下电闸，也没跳，之后出去往左右瞧瞧，见都是漆黑一片，当即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他回去把蜡烛翻出来，点了两支，一支放正屋，一支放王秀娥睡觉那屋，说：“没跳闸，妈，就是停电了，你刚出去的时候没见别人都坐树底下凉快呢？”
王秀娥反应过来，笑了：“我慌了不是，以为电坏了。”
林怀：“没事儿，你睡吧，我还得回晒场。”
“电筒带上啊，你摸黑啊？”
王秀娥在后头喊，林怀摆摆手，说：“用不着，我那儿还有。”
晴夜就是这样，再黑的天也是能看见东西的，不至于跟瞎子一样，所以远远看见有人骑着摩托车过来的时候林怀立马就停到一边，拽拽自己的衣摆，背过身又背过来，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原地，然后等人到。
于航骑过去两步远猛地刹住车子，往后瞧着，问：“你站这儿咋不吭声啊？我差点儿直接过去了。”
林怀话比脑子快：“没看见。”
于航把摩托车倒回来，还调了个头，轻哼了一声：“多黑的天啊还没看见，嘴里没实话。”
他拍着后座：“上来，你去哪儿？”
林怀磨磨蹭蹭的，于航今天格外没耐心，微微拧了下眉，硬把人拽过来按到后座，油门加满，风瞬间就起来了，林怀的心漏掉好几拍，他抓着于航露出一截的腰带，口齿不清：“去，去晒场，麦子在那儿。”
“晚上睡晒场？”
于航的声音夹在风里，林怀先是点头，意识到于航看不到后又加大音量：“嗯，看麦子。”
“我小时候也睡过晒场，”于航说，“蚊子咬得厉害，你带蚊香风油精这些没？”
林怀：“洒了花露水。”
“嗯。”
于航不说话了，林怀也不敢主动找话题，坐在摩托车后面，能源源不断地感受到于航的体温，从后背传来，扑面而来一股味道，烟草和汗液味，还混杂着麦场里阳光的味道，依稀还有点淡淡的酒味儿，不能昧着良心说有多清爽，但的确因为那点儿烟草味显得格外好闻，不浓郁，也不沉闷。
林怀情不自禁地往前凑，摩托车一个拐弯他直接撞上于航坚硬的后背，石头似的，林怀摸了摸鼻子，真疼。
于航的笑声从胸腔里出来，混在风里有些闷，林怀不知道他在笑啥，没接。
晒场是一个大广场，附近的村民晒麦子大多拉到这边晒，有的也晒在自家楼房上或者公路上，这个地方几乎没人不知道，于航拐了两次弯就到了，林怀下车的时候鼻子还疼着，揉了两下，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大黄一边扑棱着尾巴亲近林怀，一边闻到陌生人的气息警惕地汪汪叫，林怀看它都顾不及是先跟自己招呼还是威慑于航了，摸摸它的头，让它去一边玩儿。
于航停好摩托车，长腿往后一伸下车，看着大黄笑了：“怪不得会闻，养了条小狗。”
说后当下就否认：“不对，是条大狗。”
林怀没明白啥意思，解释说：“这是邻居家的，我家没养狗。”
于航赖笑着，笑得林怀不明所以，想了一圈也没弄明白。
除了夏夜本来就有的动静，就还有一二十米远国叔打鼾的声音，四周一安静，林怀面对于航就无所适从，扛着视线问：“航哥，你来有事儿？”
于航眼皮耷着，手指敲着竖在一旁的铲子，说：“没事儿不能来找你？”
林怀忙摇头：“能找。”
于航收回手，又问：“这两天，咋没给我打电话？”
林怀：？
他今晚刚见到于航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跟平常不太一样，身上那股凶劲儿更明显，之前还不咋明显，从于航拽着他上摩托车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始噗通了。
“这两天不是忙么，”林怀抠着手指，在人面前气势矮了一截，“你不也下地么，再说了，我也没啥事儿。”
可不没啥事儿，脑子里整天翻腾着于航的身体还有他前女友，往往把自己想得闷气，然后再自我开解，说他就是这段时间跟于航走得近，等麦季一过俩人就断联系了，看这不就断了，于航忙他的去了，自己也忙着晒麦子。
于航掀起眼皮看人，这会儿没啥表情：“谁跟你说没事儿不能打？”
林怀觉得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对着于航他气不来也不敢气，装作无事发生去看大黄，大黄气性比他高，见刚才林怀没咋理它这会儿就留给林怀一个后背，睡得呼呼的。
于航声音不高不低：“咋不说话？”
林怀心里慌成乱草，这他能说啥，眼看着于航懒洋洋地抽着腰带走过来，顿时慌神，心想不至于吧，都老大的人了总不能还用腰带抽他，于航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啥表情，我又不打你，”他眉尾往下压，眼里分明是带笑的模样儿，“坐摩托害怕啊，老子腰带都快被你拽掉了。”
林怀的脸悄然变红，低头一看，可不是这样，半截儿腰带露出一大截儿，上面还炸皮，看着用了好多年。
“哥，我不是故意的。”
林怀忍着笑，觉得不好意思又觉得这事儿挺好笑的，于航也笑了，锋利的眉眼又柔软起来。
俩人坐在堆起来的麦子上，隔着塑料布滑溜溜的，林怀没坐稳，出溜下去被于航用手拉了一把。
于航的手掌粗糙又滚烫，热度从胳膊那块儿开始蔓延到全身，直到把林怀的耳朵尖都热得通红，两个人维持这个姿势几秒，最后于航松开手，彼此默契没说话。
刚才那一下子他们离得近，感受得到对方呼吸时的气息。
有时候根本用不着说一句话，就像他俩现在这样并排坐着，林怀只不过是小声喊了句“哥”，声如蚊呐，于航的手就碰到了林怀的，用小拇指勾着，林怀轻轻躲了一下，又被于航直接一整个用手包住。
像被包裹在蚕蛹里，不透气不透风。
两个人低着头看地面，于航握了握，难得没用眼睛盯人说话，声线低沉：“这样行吗？”
国叔睡得鼾声四起，大黄也呼噜躺在一边，于航没说哪样行不行，反正林怀满脑子都是那天于航洗澡一闪而过的场景，色欲熏心，神智不受控，极轻地出了一个短暂的音节，都没从喉咙里发出去，于航就把人往他这边拉了拉。
气息滚烫又急促，两个人都是，缠绕着的不只是手指。
林怀都不敢看人，自然注意不到于航此时眉目深情，他耳边哄哄闹闹，什么时候躺下的都不知道，他侧着脸，于航在他上方，把他的脸掰回来，强迫对视。
黑压压的眼睛在夜里看不清啥，林怀看得清于航眼里的亮光，映着月光还看到眼尾处的纹路，鼻息炙热，缭绕在颈间，汗液粘腻，两个人的衣服全部湿透，身体互相贴着，什么反应都一览无余。
过了好久，他们的呼吸越来越重，于航突然笑了一下，没等林怀反应嘴唇就贴了上去。
林怀整个身体过了一层电流。
这就是亲嘴吗，林怀发麻的脑子里这样想着，他还是跟另一个男人。
于航扶着他的脸庞，像是责怪他不专心，咬了一下他的嘴，林怀轻声“嘶”了一下，于航欺身过来，鼻子碰鼻子，说：“是不是没跟人亲过？”他吮着林怀舌尖，含含糊糊，“嘴巴张开，学我就行。”
林怀不会亲，节奏全在于航那里。于航应该是喝了酒过来的，林怀闻到他口腔里的丝丝酒香，醉人，于航用舌尖扫着林怀的舌头，唇瓣贴着，林怀痒得厉害，舌头麻到不听使唤，他的双手环着于航的腰，一失控就想顺着往下摸，于航伸手抓住他乱动的爪子，忍不住笑，还没放开林怀的嘴，模糊哼道：“走都没学会就想着飞，想摸老子多久了？”
林怀跟没意识一样，眯着眼睛看于航，眼前跟过年放炮般冒着火花。，他无意间扭动，于航用腿压着，他动弹不得。
口水粘连的声音响起来，于航额间的汗珠滴下来，落到林怀眉心，于航伸手擦掉，顺便嘴唇移动，不轻不重地咬上林怀的人中，把上面细密的汗吮掉，而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低沉的气息声。
林怀肩膀微微打颤，于航炙热的呼吸就扑在自己皮肤上，他的嘴唇滚烫又干燥，剌着自己的嘴唇有一阵快感，力度不大，粗糙的双手在脸颊两侧，紧紧箍着自己，林怀只能闭眼或者跟人对视。
于航呼吸不稳地盯着眼神早就迷离的林怀，压低声音：“声儿太大了，把人都吵醒了。”
林怀鸭子扎水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嘴巴还张着，听见鼾声以后才知道又被于航骗了，于航把他的脸扶正，眼里揣着蔫坏的笑，重新压上去：“嗯，没醒，继续。”
只有大黄醒来后晃着尾巴，左右转着圈，哼哼唧唧，算算年龄，它也到了该找媳妇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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