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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惊现 ...

  •   “大师兄……”榻上的男子忽然开口,语调里没有了平日的戏谑:“带我回去之前,请你先听完将军府里的事——信与不信都好,我会和你回去六扇门。只是请你放过黑蝴蝶——她是被冤枉的。”
      无情一直扣着他的脉,眼睛里淡淡的忧色;闻言却一转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你说。”
      “冯将军想要造反。”追命正色地说:“他抓黑蝴蝶,就是为了要得李尚书所言丢失的那块宝玉。其实黑蝴蝶并未偷什么宝玉,但我也不知,那个李尚书何以就一口咬定是她。那块玉上不知有什么玄机,冯将军曾说‘得玉而得天下’,也不知是何意;不过——若那玉真到了他手中,想来他下一步,便要取这个天下了。”他顿了顿,神色间凝定了起来,反手抓住无情的手腕:“大师兄,倘若你不愿见到战祸殃及无辜百姓,不愿见到朝廷内外颠覆混乱,那么就请你信我这一次,把这个宝玉的案子好好查一查。”
      “……”年轻的北方总捕沉默听完,心内理着有关这件案子的思路——原来冯将军是存了造反的念头,以他之能,再加上手握重兵,又赶上这么一个懦弱无力的朝纲,造反只怕并不困难吧……夺这宝玉想只是一个引子,要引出一场动乱来了。他擒了黑□□问宝玉的下落,但黑蝴蝶本就是被冤枉,这一来什么也问不出,反招得追命夜探将军府。冯将军以为囚了追命,密谋便不致泄漏,必要时手内还会有这一张王牌,用以牵制六扇门;但追命竟然和黑蝴蝶闯了出去,更闹得满府上下皆知,以为是刺客。于是他便将计就计,抢先将此事报到六扇门,更故意传得沸沸扬扬,让追命回去纵使把这些事说出来,旁人也不会相信。而六扇门内部也苦于找不到证据,无法立案,无形中又施加了压力。一念及此,无情不禁一叹:“果然是好厉害的手段。” “晚唐时闻:玄宗帝遗玉一枚,曾云‘得之而得天下’。唐亡时,此玉遂不知所终。”无情从案前抬起了头:“只有这么两句?”
      “这是六扇门资料里的最早一拨,原资料有缺失;况且这本是晚唐时的传闻,知者甚少,所以我们能找到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冷血答着,皱了皱眉:“这玉既是从晚唐乱世中传下来的,难不成真的会关系到‘天下’?比如说关系到了乱世中传下来的财宝,以供后人重兴唐朝?”
      “ 就像当初‘士农工商’四大家族的藏宝图?”无情接了口,寻思道:“倘若这玉上是绘着一幅地形图,标示藏宝的地点,那也就轮不到我们来考虑这案子了——中间毕竟隔了几百年,玉上的图又比不得纹身隐秘,这秘密怎么藏得住?况且李尚书该是一直持有这宝玉吧……他又为何迟迟不肯去找宝藏?”
      芙蓉忽插道:“那个李尚书也是古里古怪的——上次我和铁手、蝴蝶姐一起去问他宝玉的事,他明明没有受伤,却偏偏要隔了帘子见人,装作是受重伤的样子,不晓得是弄什么玄虚。他就是在诬陷蝴蝶姐么!”
      无情怔了怔:“你们去找过李尚书——他肯见你们么?据我所知,这个李尚书自从对外声称受伤之后,便一直不允许六扇门去调查,甚至于闭门谢客——你们是怎么见到他的?”
      “闭门谢客?”芙蓉略想一想那天的景况,摇了摇头:“没有啊……那天我们倒是很顺利就见到他了——虽然隔着层帘子,说不上几句话就被赶出来了……”
      “哦?……”无情沉思着,半晌才开口道:“对了,铁手——你们是怎么察觉到他没有受伤的?”
      “听他说话的中气。”一直在默默思索的男子应着,忽道:“我一直在怀疑,那个李尚书张榜通缉的目的,恐怕不在于缉拿,而是在于告诉别人宝玉失窃,来嫁祸黑蝴蝶,好让人不再打他的主意。——一定要嫁祸给黑蝴蝶,估计一来是由于她的身手,二来因为她曾有这样的纪录,再有最重要的,就是因为她本已经退隐,纵使为了谋求那块宝玉而专门去抓她,怕也未见得能找得到人。但是没想到——冯将军真的找到黑蝴蝶本人了……”
      无情琢磨着他的分析,沉吟道:“照这样子说,他要瞒的,也就只是冯将军?可是只听中气就能够分辨出来的破绽,也太大了吧……更何况以冯将军的心计,既然从黑蝴蝶那里得不到丝毫宝玉的消息,也就不难猜出他是在做戏。”
      “所以我才怀疑,那块宝玉根本就没有丢。”铁手淡淡说着,抬了眼看着轮椅上的年轻总捕:“他这样做,不是要隐瞒什么,就是要透露什么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斜光留照离人远。
      夜风里染了初春的凉,就那么样洇湿地划过天际,惊动了漫天星,在朦胧的云影里闪动,照出一地摇曳着的影。感觉到了牵念,心就这般柔软了,莫名地生疼。
      ——想念……这许也就是想念了吧……男子有一点茫然。记忆中的声音那么清晰冷定,虽然看不到她的脸。
      “不必要劳你找了,我现在就跟你回六扇门。既然总捕大人连追命都不相信,那么我,也就更该有嫌疑了吧……”
      “……”
      “请你带我们两个回去——我现在,不会离开追命……”
      ——小蝴蝶……男子唇角有淡淡的温柔弧度。
      ——想念……这许也就是想念了吧……

      ——我该这样子么?……想着他柔和而深邃的眼,就如初夏两湾湛湛的渊,让此刻碎玉般的星斗都失色。已是如此地迫近了幸福,她却战栗地不敢触碰。
      ——曾有过一个好残酷的诺言啊,就这么锁住了一生的遐想。不是说过的么,不能够再爱了。
      “小蝶,答应娘,不可以再对任何男人动心的啊……”
      “老天爷,我真的是……爱上他了么?……”女子闭了闭眼,和自己的感情挣扎着。
      ——追命……她眼内明明是至深的牵挂。
      ——想念……这许也就是想念了吧……

      “  好一些了……”年轻人浅淡地一笑,调转了轮椅便要回去。“老三,我把你关到这里来的用意,希望你能明白。”
      “……”没有答话,牢内的男子收回刚刚被诊过脉的手,眸子里是会心的笑意。
      ——其实什么也不必说。
      ——他都晓得。
      关在这里,倒该是最安全的法子吧:以退为进,纵难相与如冯将军,也该无话可说的。
      “  大师兄……”他看着轮椅上的身影远去,喃喃说着:“我又怎会不明白你的用意?我们——毕竟是兄弟!”“这样下去,再怎么分析也不会有结果的啊……”少女不耐烦地叹出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全都说对,也没有人信的!”
      她身边的男子闻言一笑:“哎?连你都明白这道理了么?”
      “  连我?!”少女瞪起眼睛来:“铁手你这根臭木头什么意思啊?我可是六扇门第一女捕快水芙蓉,这样浅的道理我会不明白么?”
      “嗯,是啊,了不起的女捕快大人——”铁手无奈地扬起眉:“那你说说看,我们除了在这里分析案情以外,还能做什么?”
      “……”芙蓉沉默着——如今的局势,想要找到冯将军造反的证据,谈何容易啊……
      “我以为这案子还有几个疑点。”铁手顿了顿,神情转肃,静静整理着刚刚的分析:“首先,倘若以我们以前的推理,那块宝玉没有丢,而是还在李尚书那里——玉上必有玄机,关系天下,但李尚书为何迟迟不肯露意造反?听说他本应接任兵部之职,但后来不知何因,他定要推辞,因此转而接管了刑部。倘若那玉当真是他家‘祖传’之物,又有这般重要的秘密,当初他为什么不直接接任了兵部尚书,手中有兵权,那么造起反来应该就很容易吧……”
      他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却被芙蓉打断:“那个李尚书若是根本没有造反之意呢?兴许那玉的确是他家祖传,他也知道其上有玄机,但是不乐意造反——本来的啊,吃着朝廷的俸禄,还能管六扇门,这样也蛮好的,干什么非要造反不可?因为是祖传之物,所以丢了会格外地重视,要出大价钱找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剑客沉吟说着,散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眼:“那么宝玉是真的丢了——但他要嫁祸黑蝴蝶,是为了什么?对了,二师兄上次不是说,他是要隐瞒——或是透露什么么?”
      铁手怔了怔,没有想到冷血会想起这一句话来:“那个……只是一时的推理——我本是想,他故意留了这样大的破绽,会不会是在做戏给六扇门看?”
      “……?!”满室的人都震动了,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他。
      “其实,我也有这样想过。”门外是北方总捕淡定的声音:“但我想不通他这么费事安排的原因,当初铁手你和芙蓉去的时候,他又为何不肯说?”
      “大师兄?”铁手闻声一愕:“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追命怎么样了?”
      “他还好。”无情一言带过,续道:“李尚书若是当真要透露什么给六扇门,他就不必连六扇门的调查都拒之门外了吧……”
      铁手寻思道:“他或者是不愿让人知道什么——倘若我们以六扇门的身份去调查,那必会引人注目;因此当我和芙蓉去的时候,才能够顺利见到他。至于他那日什么都不肯讲的原因——”男子停了停,唇边淡淡的苦笑:“大概就是因为芙蓉你把黑蝴蝶带过去了吧……”
      “嗯?”芙蓉犹未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带了蝴蝶姐一起去,有什么不对啊?”
      “你的易容手法,不要说是李尚书那么样精明的人,就是瞎子,总也该察觉到的。”铁手叹了口气,接下去:“李尚书既然嫁祸给黑蝴蝶,那么当着她的面,自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他要故意给我们留下破绽,要我们下次再私下里去找他。”
      冷血接道:“他这样费心机,要瞒的人应该就是冯将军吧……或者,他本来就是冯将军一伙的人。”年轻的总捕淡淡说着,看看窗外已然微朦的天色。“大师兄,明天我们要不要再去拜访一次李尚书,问问他那块宝玉的事?”
      “……”无情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点一点头,抿起了嘴角。
      窗外风起,摇动了厚密的云,织成鱼肚白的天光泻下窗格来。“今天都回去好好休息吧……”轮椅上的年轻人收起手中折扇:“明天一早,再到这里集合。”
      ——东窗未白残灯灭,指得也就是这个时候吧……

      夜明珠照亮了的堂,地面上拖着堂上人长长的影子。
      “没有得手么?……你们这一群废物!”
      “可是大人……他防得太深了……”
      “那么——”语气里沉吟了一下:“让何叔去试试看吧……”
      “……是。”
      人声渐寂,余下只是奢华而寂寞的空堂。
      梨木桌上的茶凉了,碧沉沉地暗香不散。

      ——我不爱他……不……我不能爱他……模糊的意识里面挣扎着,女子从梦呓中惊醒。窗外的天已将明,满眼望去是凉沁沁的白,令人觉得惘然和疲惫。那也就是寂寞的颜色了吧,莫名如一段悠悠然流失的岁月。
      红颜暗与流年换。
      女子这样子默叹着,想起那些承诺——当真不会再动心了么?抑或这只是种自欺,那么,也就这样子下去吧……曾经的爱和伤害,在她心内重重压抑,让她无法呼吸。那些痛楚是承诺无法掩饰的,让她不敢再去接近感情。
      ——那么,还是离开更好吧……与其相望却不能相守,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吧……
      女子怔怔想着,眼里有晶莹的泪影。
      ——几许年华暗换,嫣红姹紫,道是谁家庭院。归去,倦倚栏,始惜月满、花满、酒满。今怜这如花美眷,怎敌它似水流年。留连,倒不如彩线慵拈,把伊相伴。
      “死亡时间大概是五更时分,原因不明——恐怕要先回仵作组解剖一下尸体才成……”任谷雪一手捋着鼠须,摇了摇头:“奇怪,从这迹象看来,全身无伤痕,生前也没有挣扎、痛苦的状况,又不像是中毒者肤色会发生变化——真是不可思议……”
      “那会不会是什么特别的毒药,能够杀人于无形,以至于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无情看着地上的尸体,默默沉吟。“或者说——比如有什么细小的暗器从耳中直射入脑,那么暗器上所喂的剧毒,就不会表现在尸体表面上。”
      “的确也有这个可能……”任谷雪略略一忖:“所以我还要进一步解剖,才能够下定论。”

      “这不是毒……”仵作停了手上的活儿,满脸凝重神色:“这是——来自南疆的蛊。”任谷雪在尸布上抹抹沾着血迹的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双筷子来,从尸首的心脏血管中夹出一物,尚自蠕蠕而动。
      “南疆?……”轮椅上的年轻人一垂眼,考虑着开口:“这是苗人的玩意儿?”
      “不错。”仵作提起筷子,举到他面前:“就是这个东西。”
      “呃……?!”看着那沾满血迹、犹自扭动着的小东西,饶是阅案无数、处变不惊的北方总捕,也不禁皱起眉向后躲了躲。“——这就是蛊虫?”
      任谷雪点了点头:“这还不是普通的蛊,这是苗疆蛊族中最强的‘皇蛊’。听说只有蛊族中的头十把交椅,才有权利使用的。——无情总捕不必担心,这蛊经过了使用之后,便会失效。若不是李尚书死后一个多时辰就被发现,等这蛊发作三个时辰之后,蛊虫就会溶于人血,到时再精明资深的仵作,也查不出什么端倪;他这个人,也就算是白死了。现在再过一炷香时分,差不多就到三个时辰了——到时这蛊虫自会溶为血水。因此再迟上一会儿,便也验不出什么了。”
      “南疆……确实是个充满了神秘危机的地方啊……”无情感叹着:“法术、蛊毒、桃花瘴,还有苗人独特的用药手法、下毒种蛊手段——倘若这个案子还涉及了苗人,那么我们就更要格外当心了。”
      一旁的铁手忽插道:“李尚书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居然被人灭了口,这件事现在想已传开——我猜测,这或者又会是冯将军在给六扇门施压。我怀疑主使这一起案子的人,就会是他。他怕李尚书会泄漏什么秘密给我们,所以,先下手为强。”他思索了一下,续道:“对了,大师兄,我在李尚书的书房桌上,发现了这些。”说着探手入怀,取出白绢包着的一包东西,展开来。绢内是一把银针,有的针尖已经发黑了。“这针上试出的毒,是四川唐门所特制的,提炼于孔雀胆、蕃木鳖和碧敛天蚕,只要一点入腹,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看来李尚书早就知道有人会想要杀他,是以处处提防,但最终还是……”他停了停,叹出一口气:“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把证据提供给我们……”
      任谷雪还沉浸在惊叹的状态,不顾众人的分析,自顾自地道:“这南疆的毒蛊与毒药不同——人身五行,金木水火土,间中有微妙的平衡和牵制;而人的情绪变化,会使这之间的牵制发生变化,是以大喜大悲,或者当时并不觉怎样,但脏腑中已受内伤。而蛊则是暗合了其中之变,使人的身体内部平衡出现紊乱,所以能够杀人于无形,很难查出来具体的死因。——若不是二十三年前的事,只怕我也难以查出这皇蛊来了。”他说着一叹,目光闪动,仿佛想起什么往事。
      “二十三年前……?”无情扬起了眉看他:“任头,你是在那时得悉了蛊族和皇蛊的事?”他略略忖度,转头向身后的两人吩咐:“冷血,你先去把牢里的追命和黑蝴蝶放出来,铁手你去叫芙蓉,大家到分析室会合,听任头讲讲蛊族的事情。”二人领命去了,无情却也调转轮椅离开,到楼道中转弯之处,才从怀内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盒,细细察看——这盒子亦是在李尚书的书房中所得,虽然样子极为平常,却藏在书架至深之处,且上面竟有极精巧的机关,以他之深谙机关奇巧,一时都无法打开。北方总捕默默思索,从怀内拿出了一枚镀银的小钢梭,轻轻撬着盒盖。盒中轻轻一响,盖子转开,竟是另有夹层;其上刻着些笔画,下面似乎可以转动,不知是何意。无情不敢随意拨动,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觉得比之平常的木盒要沉重得多。他弹了弹盒身,听着响,眉头不觉一拧——原来这盒子表面虽为木质,内里却裹了一层精钢,纵是强运内力,也未必能够将之捏碎。年轻人叹了口气,想要把那小盒收起,却听得身后传来芙蓉的声音:“无情大师兄,你在看什么啊?”语声未落,少女已经奔至他身前,好奇地打量他手中只开了一半的木盒。“这个——不是拼图么?”说着顺手便拿过来:“让我来吧,我解这个最好了。”
      “嗯?!等等……”无情怔了怔,却见少女随手拨弄着盒中可以转动的木块:“这也太容易了吧,不就是个‘玄’字么?”说着推着那一点转到了最上。盒子忽然从中裂开一条小的罅隙,一点银光就向她眉心直射了过去。
      “躲开!”无情吃了一惊,抬手打出一枚铁莲子,撞上那银光,锵然一响,两件暗器同时跌落在地。芙蓉吓得呆了,隔了半晌才喃喃道:“大……大师兄……刚刚那……”
      “有没有伤着?”年轻的北方总捕淡淡问着,俯身隔着衣袖拾起地上的暗器——那只是一枚极细小的银针,针尖上隐隐泛着蓝绿色,显是喂有剧毒。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芙蓉手中的木盒,看着已被拼好了的一个“玄”字,却没有掀开着一层,只是皱起眉,陷进了沉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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