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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宝玉、伤药、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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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将有三日了吧……案前的年轻人暗自沉吟,望着桌上那一叠卷宗发呆——说什么去问清楚,追命的性子总是行事不加考虑,这一次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年轻人微微一叹,两道清削的眉拧起来——就连铁手芙蓉也有两天不见,难道会是去找追命了?芙蓉倒也罢了,但以铁手的沉稳冷静,为何也会陪着她乱来?他垂眼看着面前那份关于黑蝴蝶案子的卷宗,却摇摇头,心内默忖——这黑蝴蝶向来劫富济贫,又怎会无故盗什么宝玉,竟还会杀人?那李尚书却也怪,自从告示贴出,便一直声称是受伤调养,将现场封了起来,连六扇门中的调查也不允许,显是在故意隐瞒案情了。这案子明处似是简单,实则却仿佛隐藏些什么;但以六扇门如今掌握的案情,并无什么可靠的证据,办案的进度竟是要停滞不前了。看来若要查清这案子后的玄机,应该要先到李尚书那里去探一探虚实。
他正寻思间,思路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打断。年轻人一怔抬眼,淡淡道:“冷血么?进来。”
“大师兄……”门外的男子推门而入,手里拿了一份案卷,向来冷定的眼里有少见的焦虑:“你看这一份状子。”
“怎么呢?”无情随手把那案卷接过来展开,仔细看去:“昨晚冯将军遇刺……行刺未遂,刺客逃脱……?”他愣了一下:“这不是六扇门的职责范围啊?”
“这确实不是……”冷血苦笑了一下:“你倒是往后看完再说……我今早才拿到的状子,城里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此时怕是有半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了。”
“……追命?!怎么会是他?”继续埋头看案卷的年轻人忽然动容:“他不是去找黑蝴蝶,怎会成了将军府的刺客?”
冷血微叹道:“我也不能相信,三师兄会平白无故做这样的事情。——那状子上还说刺客有两个人……倘若其一当真是追命,那另一个……?”
无情手中的折扇轻点桌沿,寻思道:“若冯将军没有骗我们,那以我的推测,另外一人会是黑蝴蝶。”
“什么?”冷血震动地看着他:“黑蝴蝶会去刺杀将军,还和追命在一起?大师兄你有没有搞错?!”
“应该不会有错的。”轮椅上的年轻人一垂眼,淡淡说着自己的想法:“看来黑蝴蝶应是被囚在将军府,追命闻知后去救她,两人在离开将军府时被当成了刺客。因此缉拿黑蝴蝶的告示贴出了这许久,却没有任何黑蝴蝶的消息,而追命又没了踪影。既然这案卷上说二人已经逃脱,那么我们只消找到追命,事情就自然会明白。但是——”他顿了顿,接下去道:“我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黑蝴蝶会被囚于将军府。”
冷血沉吟道:“会不会是她潜入将军府内作案,失手被捕?……”
“不会。”无情断然接口:“通缉她的告示早已贴出,她若是继续作案,岂不是刻意暴露行踪,自投罗网?”
冷血微微苦笑:“这么说来,难道将军大人会有这般好心,帮六扇门抓犯人?”
无情给他这一句话触动灵机,喃喃道:“或者,他们是为了黑蝴蝶手中的那块宝玉……”
“宝玉……?”冷血默默思索,忽道:“那块宝玉究竟会有什么独特之处,李尚书居然会悬赏十万两?——这样的价钱,即使是以他刑部尚书之职,怕是也要倾家荡产,才能够付得起吧……?”
“我也在怀疑这一点。”坐在案前的男子摇了摇头,静静开口:“看来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那个李尚书和冯将军都有问题。倘若冯将军是为了那块宝玉,才把黑蝴蝶囚在将军府内,那么他说追命二人是刺客,更要闹得满城皆知,又有什么用意?”
堂上是梨花木的桌,盏中的茶已凉了——是江南的碧螺春,茶水是清透的碧色,只余下幽淡的香,暗结不散。
“如今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冯将军抚掌而叹,眼内是清冷的浅笑:“像六扇门的几位总捕,当真是英雄出自少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纵是我这将军府中所有的护卫齐上,怕也留不住影儿。”
轮椅上的年轻人闻言一笑,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淡淡回道:“将军大人过奖了。六扇门虽然不济,却也知些分寸,怎会平白来招惹贵府中的护卫?”
“照这样说,追命总捕来刺杀老夫,倒是理所应当的了?”眼角一扫,主人的目光凌厉起来。“是老夫如何得罪了六扇门么?”
无情弓身一辑,应道:“不敢。至于追命之事,下官以为必有误会。现在六扇门也正在查访这件事情,但只是不见追命本人——倘若仅凭将军大人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定罪。”
冯将军冷笑道:“老夫这里说的,总捕大人自然说是一面之词;及到见了追命本人,他说成怎样,便应是怎样了——到那时反告老夫诬陷,却也无甚奈何不是?”
“六扇门向来秉公执法,依证据断案,决不偏袒。”立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冷血忽然应道,眼里是凝定的光。
“好一个依证据断案!”冯将军双掌一击,大笑:“老夫适才不过随口试探,有冷血总捕这一句话,才当真是放心了——六扇门办案的公私分明,天下皆知,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来就是查出了老夫的不是,缉拿收监必也是毫不含糊!”话虽如此,语气间讥刺之意却是不减。
无情仍是一笑接口:“大人说笑了。六扇门此番前来,不过是想从大人这里了解一些情况,绝无怀疑之意。既然大人说并未看清另一位‘刺客’形貌,那么下官就不再打扰,先行告退了。”
“那么——老夫不送了,两位总捕慢走。”冯将军眼光闪动,一扬手:“何叔,送客。”
“这个冯将军果然不简单。”推着轮椅的男子沉吟开口:“刚刚送我们出来的那个老头,看样子是管家装束,但他的武功只怕不俗,已臻第一流高手的境界。”
“我也发觉了。”无情静静地说,垂眼看着手中的折扇:“将军府内一个小小的管家,都会有这样的身手,主人怎样也就更不必说。——那个冯将军的武功高低,我却到现在也琢磨不透——这样深藏不漏的人,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大师兄……”冷血忽然停了步,插道:“你看那边药铺前的人是不是芙蓉?”
无情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微微一怔:“不错啊——但芙蓉去药店做什么?这两日不见她的影子,难道是水伯病了,她才来抓药?”“不会的。”冷血皱了皱眉:“我刚刚还见到水伯……”说话间却见芙蓉已抓完药,从药店出来,径直向家中走去,竟未发现二人旁观。
“要不要叫住她问问?”冷血迟疑地问。
“等等……”无情摆了摆手,心下默默寻思,半晌才道:“我们先到药店里面看看再说。”
“三七、苏木、血竭、骨碎补……”冷血念着方子,不觉诧异:“大师兄,这都是些疗伤止血的药材啊……这样的份量,应该是受了大力剧震而至严重内伤的人所用的。”
无情捻着扇骨沉吟:“内伤药……看来我们要到芙蓉家里去看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