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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暴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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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touch!”
岩泉一啧了声,己方二传组织的快攻没奏效,被对面场地上跳起拦截的拦网手指触碰了下,没空再去多想,双脚落地的岩泉一迅速在前辈指引下转到球网另一边,他需要跟着拦网的另外两人做好预备,紧紧盯着空中那只排球的轨迹,预备高声喊出123后开始跳起、进行对另一方的拦网,
还没等他单脚跨好欲要跃起,很轻很急的一串脚步声自耳畔急促地敲打在心头。
岩泉一忽然察觉哪里有些不对,那道脚步的声音的朝向并不在他这个方向,他余光瞥向自己球网近侧正举起手臂做传球姿势的及川彻,想从他的细微动作里推断出他将要将球传向哪里。
“——球给我。”
由远至近、一道清晰明确的声音唰然出现在他耳侧,岩泉一瞳孔一缩。
好快!
不对、不该是这里。
发出声音的那家伙刚刚明明在球网的另一边,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长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说,球给我。”
像是有些不耐烦了,那道轻飘飘的声音与岩泉一贴得愈发接近,眼珠动了动,跟着前辈们倒数过三个数字后高高跃起的岩泉一情不自禁将注意分出半许,转移到与他近乎一网之隔的那个与他同级的银发主攻手身上。
突然间,他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缩,要转移自己已经高举起的手臂去进行拦截。
天宫院鸣没在乎自己是否得到二传手的确切回应,他只是急速、游刃有余地从球网一边窜到无人防守的另一边,感觉到对面拦网中的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攻手像是注意到快速移动的他般,上挑的眼尾迅速投以视线过来。
天宫院鸣挑眉,算了,被看见就被看见吧,就看你能不能跟得上了。
他脚步一转,转向的瞬间毫无阻力般、在超短距离助跑后原地屈膝,望着球网对面已经开始起跳拦截佯攻的拦网们,微微勾起唇角。
虽然这份努力值得称赞,不过很可惜,你们搞错拦截对象了。
他弯膝蓄力,脚底重重踩地,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一声沉闷“咚!”声。
像只展翼振翅的白鸟般,天宫院鸣摆脱重力束缚、高高向上跃起,他扬起手臂、伸出那支白到反光的手臂,手掌处严丝合缝传来一只恰到好处的排球。
哎呀…这不是能做到吗。
察觉手中沉甸触感,他心情很好般眯起眼,手掌微微弯曲,切入球的侧面、直直甩臂,丝毫没有留情地抽击而下,那一球被赋予极强的旋转、高速旋转着从拦网的岩泉一脸颊边极快削过,直接飞向身后自由人来不及接防的边界处。
“刺啦——。”
是运动鞋底面与地板接触时的刺耳摩擦声响,天宫院没回头,向前走了两步,他拉了下额头上的发带吸满额头汗水后才听见记分牌旁的记录员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般,结结巴巴说红方得一分。
又得一分,天宫院鸣漫无边际地想着,这是自他换上场后的第十次小斜线,得点八分,他拧了拧手腕,把护腕拉高了点,
“——好球。”
拖长声音没走心的天宫院鸣举起手掌,和迎面而来的同队自由人击掌拍了下,在他向二传放言要全场的球后,同队的高年级队友脸色都有些僵硬与不好看,天宫院鸣没分出心神去在意其他人的脸色如何,能做到好一传就是他对他们的最大要求了。
他自己戴好发带,把稍长的银色刘海归到一边、塞进发带里固定住,然后自己甩了甩头确定不会阻碍视野后才像是想到什么,侧过半张脸,他半睁着一双鎏金瞳扫视过自己这方的队友,尤其在二传及川彻身上停留了下。
“啊…这么说好像有些冒昧。”
他自己嘀咕了声,嘴里说的话让以为天宫院鸣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话语有多么不礼貌的同队一年级正准备上前帮他打个圆场,好缓解一下现在的僵硬氛围,却被天宫院鸣直直出口的下一句堵在原地。
“不过做得到的吧,你们。”
那双鎏金双眼里适时带了点浅薄的疑惑,这点疑惑被看进眼里的众人解读看来,就像是在说‘连这点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吗’般嘲讽拉满。
好心想去上前打圆场的同队一年级:…喂。
没得到回应却发现那些二三年级的前辈们脸色更沉,乍眼看上去黑的就像锅底。
天宫院鸣丝毫没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捅了捅身旁凑的最近的及川彻,“啊,如果前辈们做不到的话,二传就把球直接给我吧,刚刚那样,再来一遍。”
他点了点及川彻手中抓着的排球,选择性忽视身后一堆前辈额头抽搐的青筋,用二传直接代称及川彻。
“我不会让他们拦下的,你能明白的吧?”
及川彻看着面前这个极为自我的家伙,视线从他冷淡而平静的清俊脸庞上一扫而过。
极为自我的极端主攻手啊。
他看着天宫院鸣的动作,一双鎏金双瞳直直盯着球网对面,顺着他那道视线,落点之处是他的幼驯染,岩泉一。
啊啊,真是糟糕,小岩也被这家伙盯上了。
及川彻几乎有些惋惜地瞥了眼对天宫院鸣的注视表现出紧张戒备模样的、就差直接炸毛的站在对面球场的岩泉一,他将视线重又转移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一年级银发主攻身上,天宫院鸣对于自己给身边同伴们施与的压力毫无自觉、还犹自跑去特别向自由人再三叮嘱要球和一传。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天然还是腹黑,抑或是两者都掺杂其半。己方的仇恨被他一人牢牢牵引住,还没开打就拉满球场两边仇恨值的主攻手也是十分罕见了,及川彻微微眯起眼。
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他知道这局红白对战的真实意图是教练摸底与为三年生最后一届全国大赛送行。
但是现在天宫院鸣这个天降奇兵可以说是打破了教练布置的绝大多数的先行安排,那就让他来看看这桀骜不驯的家伙究竟有几分实力吧,究竟是无聊的花架子,还是真正有真材实料能给人带来点惊喜的主攻手。
及川彻迅速分神瞥了眼,右脚挪转几步,在靠近球网半米处瞄准即将到来的一传做好细微的传球姿势预备。
你要怎么做呢,天宫院鸣。
攻手呼唤球的声音一向震耳欲聋,及川彻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他们高高跃起、腾滞在半空中,大展开的手臂停留在最佳击球点上的那一刻,就是呼唤二传传球声音最大的一瞬。
“把球——传到这里来。”
他无数次在场上听到过这声音,但他并不会每一球都传下去,有的人能发挥50%的攻击成果,有的人能发挥80%的效率,而有的人能100%打穿防线,真正的攻击手与潜藏的诱饵交错、迷惑对面的视野,这是只有二传手才能做到的,对全局的操纵。
那么你是属于哪一类呢,暴君阁下。
及川彻再度看向那个以超长滞空能力停留在空中的攻手,那银发金眼的攻手面上满是不加掩饰的疑惑、垂着眼面上表情十分浅淡,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不传球过来吗。
是是~麻烦的主攻手大人。
及川彻单方面把无休止向他要球的天宫院鸣归于极端自我的暴君,球队的主攻手常常作为最大得分点,无时无刻都在看向二传手的方向、交接指令、索取传球。
呼唤传球的王牌尤甚,但是这家伙的声音、比起其他同样在呼唤传球的队员来说,太过于振聋发聩、也太过于极端了。
那是天平某端被放上与胜利等同的砝码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都变得虚幻而缥缈、只有那道声音像是真实存在般、一清二楚。
“——我说过了吧,把球传过来。”
又来了,及川彻飞速扫视过球场,以俯瞰视角在脑海展开分布图。
再次出现在极佳击球点的天宫院鸣如白鸟般高高跃起、滞空能力长得吓人,在他面前是已经被他连续打出10个小斜线、逐渐熟悉他的攻击方式的白方拦网,自由人在后排,拦网转到强劲的那一边,最麻烦的场面,啧。
及川彻快速处理接收来的讯息,啧了声,视线微微一动瞥向旁边。
那一球传出后被拦截的机率太高了,需要第二个得点位。
“你在看向哪里?”
及川彻的动作不着痕迹顿了一瞬,他瞥向旁侧的目光被正滞空着的、居高临下的天宫院鸣清清楚楚捕捉到。
“你要传球给别人吗。”
没有疑惑,天宫院鸣只是陈述事实般如此说着,他那双认真时刻就会凝缩成兽瞳的鎏金双眼直直盯着做出传球模样的及川彻。
没做停留、天宫院鸣迅速落地,落地一瞬他又丝毫没有间歇地急速窜向另一侧,在及川彻的右手侧,另外一个极佳击球点、也是已经起跳的拦网短时间触及不到的击球点。
快点、再快一点。
天宫院鸣如风般强硬夺取了守在那边的攻手点位,他毫无预兆般猛地一蹬地,接住来自地板的重重反作用力、双臂弧线般甩过空气,而后再度高高跃起。
被他之前连续几个小斜线得点骗过的拦网眼看着他动作,迅速跟上、要拦死这个没礼貌且狂妄的银发一年级。
不能任由他这么猖狂下去。
天宫院鸣薄薄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只一双眼余光直直盯着及川彻,他上半身没动,在到达最高击球点时毫无犹豫、长且柔软的手臂直截了当在最高击球点加以腕部使劲重力扣下。
“——砰!!”
打到了。
高速直线冲至拦网指尖、直接把整只手掌重重轰歪的排球方向没变,近乎垂直弹地、窜过迟一步赶来的自由人的脸庞。
一记好球。
天宫院鸣悠闲地吹了声口哨,他轻盈落地、缓了缓脚踝的压力。
勾起点唇角弧度,他走向盯着自己手指看的及川彻,天宫院鸣拍了拍他的肩膀,单臂摁在他的肩头、很亲密地以他为支点撑着身体,看向他身后那群面色复杂难以形容的高年级前辈,像是想起什么般他再度拍了拍及川彻的肩,
“球的精准很高,所以刚刚的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一球也要继续给我哦,二传。”
沉重摁在肩膀的压力唤回及川彻的注意力,他缓缓收紧手指。
不得不承认,在刚刚过去的某一刻,他被天宫院鸣带动了,将偏移的球路重又转回到天宫院鸣的最佳击球点上。
皱着眉头,及川彻直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与天宫院鸣的背影。
一旁记分员愣了愣,再度给红方加上一分,满意看着分数自他上场后从13直接跃到25的天宫院鸣没回头去看及川彻的表情,他脚步一转,侧过身看着对面气氛一时陷入停滞的白方队员,扫视过被他直接打穿的拦网与俯趴在地上救球失败的三年级自由人。
天宫院鸣眼睛弯起点弧度,终于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
“看起来好像是被低估了呢,不过和小斜线相比,我的直线扣杀也没差到哪里去。”
“对吧——‘可靠’的前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