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不别恋》和颜越色

172、172. 满意

　　不久，苏晓婉回来了。
　　“玉娇呢？”
　　“卫生间。”
　　“哦。”
　　她坐定后，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我，没再说话，拿出手机发着信息。
　　我趁着黄玉娇不在，赶紧跟苏晓婉解释：“黄玉娇跟你说的，你可别信啊。”
　　“信什么？”晓婉信息发完，看了我一眼。“哦，怎么可能，她一向胡闹，大家都习惯了。”
　　晓婉这毫不在意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安，失落。这件在我心里如视陈年珍品一样的珍贵，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甚至都没有引起她任何想确认一下的好奇心。而她的手机才是她关注的焦点。
　　我有些不确定，她的回答和表现都太平静了。最少她应该质疑，黄玉娇怎么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
　　“黄玉娇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呀，她说你喜欢我。”苏晓婉轻轻摇头笑了笑，仿佛经历了一个小朋友的恶作剧一样无奈。
　　我心弦一松，看来是我错怪黄玉娇了。
　　“老严还没到？”
　　“马上就到。”她目不离手机，手指飞快地按键。
　　我没再打扰她。其实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自从上次她误会是我把莹姐带来跟老严见面之后，我们其实从来没单独这样呆过，更失去了所有友好的话题。
　　她发过了信息后，抬头看我。可能是觉得有些怠慢，尴尬的笑了笑。
　　“想喝什么，我请。”
　　“不用了，电影快开始了。”
　　“哦。”
　　我慌张地挠了挠脑门，得赶紧想个话题。总不至于让女士想办法打破尴尬吧。
　　“对了，昨晚陶若红怎么样了？”
　　“劝了好久，挺稳定的。黑桃呢？他昨晚咋样。”
　　“昨晚没听到他呼噜声，估计一夜没睡。”
　　“万幸！终于可以让我清净一阵子了。”
　　“啥意思，难不成他还在纠缠你？”
　　“这次估计他不敢了。”
　　“嗯，他再厚脸皮估计也不至于被你捉奸在床还会纠缠你。”
　　“你呢？”
　　“我？”我一惊！“我可没纠缠过你。”
　　苏晓婉“呵呵”一笑，说：“我是说昨晚你咋样，我听说你和红桃那个那个……”
　　“哪个王八蛋说的，肯定是六六。妈的，我非把他偷摸买□□的事告诉梁主席。”
　　“这么说，你俩真的？”
　　“没没，你别听他胡说。我知道分寸，只是配合红桃演戏而已。”
　　“哦？这戏演的太过了吧。我要是黑桃，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啧”了几下，说：“今天早上我给黑桃打了好多电话，他还真的不理我了。”
　　“你看看吧。你最近还是得多关心一下你这个兄弟，这事因你而起的，得抗的起来。别老管一些与你无关的闲事了。”
　　我挠着脑瓜皮，说：“难办。”
　　晓婉点了点头，说：“我也去趟洗手间。”
　　她朝我笑了笑，我也礼貌地回应了她一个笑容。与前两年相比，我们的笑容很陌生。她的笑里很多成分出于礼节，而且，这礼节赤裸裸的，没有半点情分。刚刚这笑容，可能是几个月来最有内容的，因为她笑得很满意。
　　她担心是对的。我和黑桃可能真的出事了。其实我们出事不可怕，喝顿酒，话就能聊开。可我最担心的是这家伙的智商能不能跟得上大家的步伐。
　　窗外的夜，黑暗已经把雨点全部吞噬，每颗雨滴没有抛物线。看到时，地上的积水已经被砸的处处是坑，宛如鬼魂造影。
　　情侣们冒着雨，一路小跑地进了电影院。雨没办法阻碍，反而为他们增加了许多浪漫。上一场已经散场了，人们都聚在门口，撑起伞，伞下的人，搂得更紧，迈进了雨夜。面前的两个座位，空荡荡的。黄玉娇的橙汁还剩一半，里面还不时地冒着包含二氧化碳的气泡。
　　黄玉娇这个守财奴，上个厕所都要把挎包拿着，难道怕我偷她的钱不成。
　　苏晓婉听着手机，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能听见她焦急的语气里说着：“你到哪来？”“电影都开始了。”“我去门口迎你。”
　　她拿着电话，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电影已经开始让进场了，可黄玉娇还不出来。我走到了女卫生间的门口，喊了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回音。给她打了电话，不但没人接，连手机铃声都听不见。我朝门口的苏晓婉看去，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做了个着急离开的手势，然后撑起伞，迈进了门外的雨里。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声炸雷响彻，吓得我猛的一激灵。看着苏晓婉性感的身影在疾走在夜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却不禁紧张起来。耳边回想着黄玉娇那句不经意的话：
　　“要不这样，我把你老板引开，成就你俩，让你俩看一场开心而愉悦的电影，怎么样”
　　那半杯橙汁仍然冒着小气泡，可吸管上却留下了一排排狠狠的咬痕。
　　大雨在雷声之后，倾沱而下，落地窗哭得泪流满面，瞬间看不清了世界。
　　售票的老大爷在远处吼了我一句，我惊恐地看着他。他操着极难听的方言，朝我吐着愤怒。我听不太懂，可还是挺清楚了几个字：……小畜生……她可是你妹妹……丧尽天良……哭着跑了……
　　我就呆滞地看着老大爷这样骂着，心里好像比那老大爷更想骂这个人。
　　一阵雨风，刮开了剧场的大门，雨腥随风灌进了感知神经。我看了眼窗外，玻璃上的世界，扭曲模糊，黑得宛如地狱……
　　我恍然一抖，迎着老大爷的骂声，冲了出去……心理不断地骂着：“黄玉娇，你个傻丫头，难道就不能不胡闹嘛！”

　　冰凉的雨浇透全身，我发现我居然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站在路口，我像猫犬抖毛一样使劲地甩着头发，发绺的水珠飞扬了出去，跟雨滴碰撞着。这没一点用，只会让我的眼镜更加模糊。
　　我摘下了它，看着眼前的每条路，它们都伸向了模糊的黑夜里。即便最黑的地方，也没有人。
　　我就这么傻站在路边，任由流淌的雨水冲刷着我的大脚丫子。我特别清楚我要干什么，可我看不清。即便擦干了眼镜戴上，世界的清晰也太短。就像我短路的大脑，如同弱智一样想不明白好坏。
　　微弱的声音传播在浓雨中，回荡出去，反弹回来，撞击在耳膜里。我听不清声音里面的“玉娇”。心里的茫然和焦急，浑身的淌水和冰冷，抖动的不光是我的全身，还有我的视觉。走在路上，看着黑暗，甚至连黄玉娇的幻影都看不见。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暗暗地骂着：你整天自诩高智商，却对黄玉娇犯了多少愚蠢的错误！
　　为了给我照亮，路灯努力地低着脑袋。在这人车罕迹的马路上，我迷迷糊糊霸占了一个机动车道，一辆飞驰的汽车鸣着喇叭从我身边驶过，水花飞溅。我本能地侧头躲闪，地上的泥浆打在脸上。我捂着脸，体会着生硬地疼。这时，模糊的镜片前，一点白光显得非常明亮。在昏黑的商铺远端，ATM取款机小屋里，一个身影蜷缩在地上……
　　那是个姑娘，长发水结成绺，淋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倚坐着……
　　不需要走近了，那是我要找的女孩。她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把手机按亮，侧头看一眼，有关掉了，把头转了回去，宛如瘫痪。
　　雨中的哽咽，带着伤。脸庞里的水让自己仿佛出现了流泪的幻觉。我站小屋门外不远的地方，看着里面的女孩，拿起了自己的电话，拨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迅速拿起了手机，盯着来电显示的屏幕，呆呆地，不接不挂，不呼不吸。直到自动挂断，她才想起伸出食指去触碰屏幕。
　　我赶紧又打了过去。接踵而至的铃声又吓了她一跳，她看着手机，刚才触碰屏幕的手指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直到铃声消失。
　　……
　　鼻中的酸楚，口中的咸味，咽中的堵塞，这已经不是幻觉了。
　　我拿着手机，用颤抖地手指，给她发这信息。
　　“玉娇，我在门外，可以进来么？”
　　她看着手机，许久许久，就那么看着。没有回音。
　　“我想进去跟你说句话。”
　　黄玉娇僵化着那别扭的坐姿，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玻璃门外浇成雨人的我，微微一笑。
　　雨，像千刀万剐一样地冲刷着我的全身，一声闷雷响在头顶，仿佛很高，很远。渐渐消逝。
　　我回收着眼泪，缓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玉娇，我们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