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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姚文天来找盛璨的三个小时前,天气晴朗,挥手有风。

      盛广杰趴着腰弯在姚文天车窗旁,这辆帕梅只开了一条小小的车缝,姚文天专注看着自己的手机,道:“我已经把盛璨回盛家的消息告诉你了,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啊,我没有多余的钱借给你。”

      盛广杰点头哈腰的,“就借我五十万,我保证还上,手头紧,您就让我一回吧。”

      姚文天自己是不碰赌的,甚至他都想关了父亲的赌场。
      “盛先生,我爱莫能助……”姚文天合拢车窗,他开启音响,然后打方向盘往他妹妹姚文姝所在的台球厅去,盛广杰站在原地,他接通了一个电话,听那头的律师说:“保费估计是一百万左右,您给您妻子购买的人身意外伤害险呢……”

      “关于额度问题呢我们可以再商量,一般来说,这种如果出了意外……”等等等。

      盛广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姚家祥的打手主动上前,他戴着副黑墨镜,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盛广杰忙上去给这些人送烟:“再给我些时间,通融一下,各位……”

      打手也没说话,笑着点头。
      疏朗的风伴随秋日掉落地上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而越发萧索起来。滚滚的车轮倾轧而过,盛广杰遥望天空,眼神中却也不知道在烦恼一些什么,他只是想起很多年前跟李佩在电子厂打工的时候,李佩十七岁,刚怀孕,他没钱给孩子买奶粉。然后他让李佩去打掉自己的孩子,当时他们闹分手,他在租房的木板床内发现李佩写的小纸条,说老公,以后我们的日子好好过,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盛广杰又打了通电话,无奈说:“最贵的吧,要多少钱,我去你那看看?”

      他的声音被车轮声盖过了。

      此刻,盛广杰又接了个姚柳茹的电话,对方说:“你小子,是个穷光蛋啊……怎么催债的找到我美甲店去了?”如是云云。

      原本靠盛广杰店铺吃饭的姚柳茹美甲店生意很差,大中午白天晚上没几个人。见不到钱的姚柳茹感到更加空虚了,她之前那么努力勾引盛广杰对方不为所动,这会儿对方的窘态原形毕露,姚柳茹感到更加好笑,她骂道:“你原来是装大款啊!而且还是个弱精症,难怪你那生的孩子不是你的!”

      盛广杰:“你他妈说什么呢!”
      他面红耳赤反驳,姚柳茹嘿了声:“你老婆李佩,可是跟我哥哥小情妇,杨潇洁恋爱过的渣男宋仁透的初恋啊!这你都不知道啊!怎么,你被戴绿帽,你没有察觉的吗?!”

      姚柳茹被同事灌了点酒,这会儿正在气头。
      姚文姝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把宋仁透跟李佩过去认识的事情告诉了姚柳茹。
      因为她不过是去找许淼吃个饭,唠嗑一下,李佩就冷嘲热讽说:“你丢不丢人啊,你明知道人家有妻子丈夫,为什么还来这里,做人不要这么下贱。”

      这话可真的是气人到不行。前阵子周雨宁又调查了李佩是不是跟李戴维的事有关。

      可是因为那地方监控是死的,周雨宁说没证据证明李佩是杀人凶手,对方是真的摔死的。

      许淼为自己的错误举措道歉,表示不该随便乱接电线,把监控视频搞没了。

      姚文姝本来就被盛广杰给调戏过,那一天这蠢姐姐给她下药,是真的很让她难过,于是她只好假装受辱。没想到,久不露面,在坐牢,躲避风头的姚文天终于给她打了电话。

      许天骄跟姚文天沆瀣一气,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时蕴。

      姚文姝觉得这股气,实在是郁郁难平。而且陈轲告诉她,朱雅然跟陈舸的死间接跟许家还有姚家有关后,姚文姝心中燃烧的恨意就更加旺盛。

      她的母亲,也是跟时蕴一样的出身。比起对方得到时望的照顾,姚文姝却只能一个人活着,她跟时蕴念高中的时候认识,也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也有那样可怜而不堪的过去。亲生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她真的是不敢相信。

      姚文姝劝告姚柳茹,笑言:“姐姐啊,这男的就是个窝囊废,你长这么好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她正仰头饮下一大杯酒之时,姚文天抬手夺过。

      他稳稳地将酒杯放稳在桌面上。

      姚文姝惊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姚文天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回你该去的地方,这不是你该来的。”

      姚文姝抽出手,睨视他,“哦,你喜欢我二姐嘛……”她眼神微凛,笑话中嘲讽的意味十足,“走就走,谁怕谁啊……”

      等到姚文姝离开后,姚文天皱紧眉头。
      姚柳茹看见了就说:“大哥啊,你这么辛苦,文姝只把你当个屁。”

      姚文天没有看她,他压下眼底的情绪,别开姚柳茹来摸自己皮带的手,警告道:“我奉劝你,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姚文姝,一根手指头。”

      “谁会看上风流的女人呢?”姚文天冷笑着喝完酒离开,姚柳茹眼中忽然燃烧起一股莫名的不快,她大声道:“我妈妈!就是因为领养了你!才会死,你答应过我妈妈,要保护我一辈子,到最后,你要去找姚文姝吗?!”

      姚文天回头,他拦住姚柳茹的腰。楼上的姚文姝看见了这副样子,她眉头皱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送了姚柳茹回家的姚文天很快离开台球厅,他接到许继明的电话:“侄子,那情侣大街的项目你还没拿下?”

      姚文天怒了:“叔叔!您这么急做什么!”

      许继明:“不是我急,只是那个叫何之洲手下人的证据拿来了,却只有一半,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你已经撞死了一个人,我还把你从牢里捞出来,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做就对了。”

      姚文天:“你不许动我妹妹!”

      许继明:“时市长权力太大,我没法对他动手。他老婆于濛濛现在就住在清港区某个小区内,你利用他母亲把那个叫盛璨的人解决掉,这不就好了?!”

      姚文天:“……好。”

      空气中一片寂然。
      姚文天坐在自己的车内,这个时候她副驾驶的门忽然又开了,杨潇洁换了身白裙子进来,她轻声细语地说:“该去上钢琴课了……”

      她声音糯糯软软,姚文天听见了无比心烦,他闻见了熟悉的香气,他想起那杯酒,心中热气上涌,头脑勉强控制理智,道:“谁叫你喷我房间的香水的?!滚出去!”

      杨潇洁的声音可怜万分,她勇敢抱住姚文天的手,仰起头的模样像一条可怜无辜的小白蛇,说:“我喜欢你。”

      姚文天一把推开她,攥着她的手腕,又扯开她脖子上的项链,恶狠狠说:“谁让我动我房间的东西?!”

      杨潇洁是因为父亲在姚文天手下做司机才认识对方的。她们认识小半年,姚文天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给她公主一般的优待生活。

      她红了眼,“你不是喜欢我才……”
      姚文天扯落她头上的发箍,极端冷酷无情对杨潇洁说:“让你爸爸,带着你,滚出去。”

      杨潇洁看到过他屋内那个漂亮女孩的照片,她质问:“你喜欢那个女孩,是不是?!你把我当她替身是不是?”

      姚文天瞪着杨潇洁,他觉得面前的女孩跟姚文姝一点都不一样,只是容貌气质相像,然而在给她足够多的物质生活之下,对方只想要得更多。

      “你不配,”姚文天摁住眉心,“我真是疯了才会找你。”

      这个时候杨彻已经过来了,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跟自己的雇主混在一起,还梨花带雨,他眼神就好像对方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坏事。

      杨彻一脚踹上姚文天,骂道:“你他妈的,对我女儿做什么呢?!”

      姚文天头痛,他挨了一脚,忽然怒了:“去领工资,你什么用都没有,包括你愚蠢的女儿。”

      杨彻惊觉自己做了何事,他在姚文天离开后忽然一巴掌甩在自己女儿脸上,大声骂:“你他妈的,又去勾男人了,是不是?”

      杨潇洁无比委屈,只能将一切打碎往肚子里咽,他骂道:“你个婊子!当心我把你送回坟窝子里去!”

      姚文姝这个时候因为要来找点母亲过去的衣物,而来到她与姚文天曾经的居所。

      她看到了吵闹的夫妻二人。听到坟窝子,又看到杨彻与杨潇洁。
      其实何媚跟她喝奶茶也说起过姜糖事情的,而且盛璨跟她打招呼时也无意识提起过杀人凶手:“你知道祝星妹妹祝凡吗?我去查死亡那一天的监控录像,但是很奇怪,全部都没了。迄今为止,祝荣跟江雨薇没有对自己女儿死亡的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

      姚文姝好奇:“为啥?”

      盛璨:“如果说出去了,祝荣跟江雨薇会锒铛入狱。所以亲女儿,也就不算是事儿了。”

      姚文姝留了个心眼儿,给时蕴发了条短信,说了刚刚看到听到的一些事。
      对方没回。她拿出钥匙,手中发抖,心中泛酸地打开曾经她与姚文天住过的房间,心中霎时百感交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新的女孩。

      姚文天看到姚文姝的身影以为自己身处幻境。烈酒太烈,他看到对面人转过的一瞬间之时便搂姚文姝入怀,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覆了上去。

      姚文姝不能动弹,她的手机震动着。伴随别墅内迷离的灯光闪动,杨彻揪着自己的女儿往家中赶,盛阿姨辛辛苦苦在后厨干一个多月,然后又被大娘训斥,说你这人怎么老是往自己口袋拿东西呢。影影绰绰间,夫妻回了家,杨潇洁去因为又要买新的化妆品朝自己的爸妈要钱,气得盛阿姨终于唠叨:“家里面没钱了……你省着点花。”

      “我哥呢!你只疼我哥!”杨潇洁痛苦万分,因为心上人不理她,然而她跑出屋外之时,宋仁透却拿起绳子绑住了她,而且直接将这个女孩送到了姜鸿身边去。

      姜鸿非常爱自己的初恋,但是因为难产,他妻子死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姜糖,女孩养得非常金贵,学舞蹈,从小就是国外国内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人呢,是既孝顺,又有涵养。

      盛璨前阵子直接越过苏心,找上了姜鸿。多亏何梅梅之前跟姜糖打过几次照面,她给了地址。在盛璨说出过江大桥倪天琪的自杀案,跟十几年前拐卖一案的种种事情时,姜鸿这才答应与盛璨见面。

      盛璨首先说了自己的要求,又说:“周明宇与许继明狼狈为奸,如果您都不敢,那陈舸的死有什么意义,白金泽就这样白白丧失了自己的性命吗?还是说,白惊羽也要步他父亲的后尘,陈轲作为您学生的弟弟,您要让他跟死去的朱雅然一样,也要成为时先文手下无辜的牺牲品吗?”

      姜鸿坦言:“时望调查过江大桥一事,是为了证明他弟弟的清白,我一个无权无力的小小办公室主任,能掀起多大的风雨,你一个小毛孩子,又懂什么?”

      盛璨却道:“苏心护士长跟您的另外一个孩子,也是不管不顾了吗?”

      姜鸿让盛璨就坐在自己对面,彼时屋外是一片沉沉阴雨。这些年,姜鸿放弃了所有曾经在公安局要做的事,他不屑去争,也争不了。在自己的妻子因为自己的工作无辜死了后,又轮到自己的女儿。他何尝不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认命也就算了。

      往日这位意气风发的高级探长,如今只是每日品茶看落日,再无了当日的激情。

      “年轻人,不是我不想,也不是我不行,而是我不能,江城市盘根错节的权力网,有多大,你知道否?”姜鸿仍然委婉地拒绝了盛璨的提议。

      盛璨:“我知道,我也……”杀过人。

      他最终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其实,他不想染血腥,也期待着某一日,跟心爱的人一起,手牵手,走在阳光之下。
      走出屋外时,屋外刚好下了毛毛的碎雨。

      盛璨拿手去接毛毛雨,时蕴刚好来接他,他们一起去了酒吧蹦迪,又……疯狂飙车。

      ·

      刚刚姚文姝所在的台球厅内,盛璨没回姚文天电话。对方说是八点半这里见面,可盛璨看时间都快九点了,这接人的时蕴不来,姚文天的……这个约会他也不放在心上。

      倪娅一身黑衣,手臂处露出精干的肌肉,他走近盛璨。
      刚刚盛璨进来台球厅,已经有不少的男男女女目光探了过来,有几个穿着非常讲究的气质型女生捂着自己的嘴,连连笑起。倪娅看了看吧台旁盛璨身旁空无一人,只好调笑说:“……你就不能笑一下。”

      盛璨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黑衬衫顶上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好,勉强脱了风衣。
      他手腕雪白修长。
      倪娅看见了就靠近说:“刚刚有好几个人在看你呢……”

      “……”盛璨专注喝果汁酒,又环顾四周。这间台球厅里头的酒吧,更加类似于一种清吧。

      灯光暧昧偏轻盈,盛璨酒杯中的酒晕着头顶细碎的灯光,光影浅浅漾动,带来舒适的视觉享受。

      盛璨觉得这里比起前些日子酒吧中冲天的吵闹,还算好的,他抿着酒,倪娅撞他肩膀,嘿笑道:“来一局咯?”

      盛璨笑着说:“可以。”

      桌旁,盛璨右手拎着球杆,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淡然。

      台球桌面几个聚拢的球被一打而散!旁观的人喊了几声我草,杆动球进。倪娅站到一旁,很快又被聚上来的人给挤到一旁,二楼之上已经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开始问这个打台球的年轻人是谁了。

      盛璨觉得衣服勒颈子了,他松开立领扣子,只是非常专注地打台球。

      大概就几分钟后吧。

      陈轲压着时蕴说前面有个冷,不,有个气势很足的大美人打台球,你不去看看?

      时蕴烦得很,时文韬要让他回趟家,他拒绝了陈轲的提议,说我有事。
      定位器显示盛璨在这里。

      陈轲特烦时蕴这种作态,对方永远都是乖宝宝,他没好气问:“你喜欢盛璨什么?虽然哥们是单身,但也没见过你这样把自己活成和尚的。”

      时蕴答了句:“清纯吧,跟我喜欢的人待一起,肯定比你好玩啊。你这人,有背叛我之心,幸亏我脑子聪明,你能不能放开我,稍微滚远一点呢?”

      陈轲听到美人两个字人就坐不住了,开玩笑道:“清纯?那是个辣的!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肤白貌美的……”

      时蕴好笑。但是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来都来了,他自然……其实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怎么这形容说起来像是盛璨?

      门打开的那瞬间。
      时蕴的脸,彻底因为盛璨脸上淡淡浮起的笑意,而彻底地黑了。

      盛璨打台球的姿势都挺好,周围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都在看,都在起哄,说好厉害这种之类的话。

      时蕴脑子宕机,倪娅扯着盛璨胳膊:“哥,快快快——”

      盛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抬眸与时蕴目光对视。
      那瞬间,他笑意更深了点。

      时蕴看到他扯开笑,无声以嘴型念叨了句:“坏胚,来了。”

      倪娅在盛璨身旁,听他念叨,忙问:“什么来了?”
      盛璨声音清润,“哦,没有。”他仍然专注打台球,目光扫过远处的时蕴,倪娅问:“璨哥。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

      盛璨答:“野的。”
      时蕴:“……”

      盛璨竖起台球杆,手拿了巧克擦杆头,时蕴霎然想起那天对方拂过自己脖子时冰凉的手指。

      柔软,温和。
      盛璨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声音……有点敷衍。

      倪娅又被人挤过去,挤到盛璨身侧……

      时蕴一下给盛璨扯到自己怀中,他道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还望见了盛璨眼底闪过的落寞,所以,他要道歉。
      他不是坏胚子,他是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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