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万里[娱乐圈]》从妙

7、报价

　　回到家中，收拾好东西，忍着疼清理完沾满沙砾的双手，林芸一屁股坐回电脑面前，小石子儿刮出来的几道血口子也懒得再去理会。电脑窗口还停留在贺钊飞的访谈页面上，真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一个刚“转粉”的偶像就“塌了房子”。

　　心里也知道贺钊飞只是刚好过去玩，但一想到季晨叼着烟夹着拖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就觉得满心的不爽，大写的不爽。

　　“砰”的一声，她果断关掉页面。贺钊飞？拜拜了您嘞。

　　第二天中午，接到汪佳的电话。

　　“睡醒啦，后来怎么样？牛鬼蛇神都退散了？”林芸主动问。

　　“昨天多亏了你给我壮胆，我大杀四方，那些小狐媚子什么都没捞着，吃完火锅就滚蛋了。”

　　老友果然hold住全场。林芸轻笑一声，电话那边却传来担心的问候：“你昨天没事吧，那么急急忙忙要走，活儿都交了吗？”

　　“没事，交了。”林芸尽量让自己语气轻快。

　　“真的没事？我看贺钊飞在你刚走之后就跑出去了一下，过一阵回来问他什么事，他又说没什么。你们俩之前认识？”汪佳有点莫名其妙。

　　林芸的脸刷一下红到耳朵根，贺钊飞还算有良心，没跟别人说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嗯，之前我不是在那个选秀节目当造型师嘛？他去当过一次公演的嘉宾，打过交道。”

　　“哦，你觉得这人怎么样？他昨天是后面才来的，我去你那的时候他还没来，你走之后听了几首Demo也就先走了，没吃火锅。我自己都晕晕乎乎的，没顾上管他。”

　　“这人——还行吧，”林芸边想边说：“只是他以前不是流行歌手吗？找季晨玩什么音乐啊。”

　　“我也觉得奇怪，他跟季晨明明不应该是一路人吗？他看着那么干干净净的，哪跟季晨似的，又烟又酒又泡妞，五毒俱全的。”汪佳也奇怪呢：“但他就说自己在搞张EP，想跟季晨邀歌。”

　　“那季晨就答应了？他不从来都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吗？”林芸好奇。

　　“那我哪知道，我看他们还聊挺开心，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季晨还挺把贺钊飞当知音的呢。”汪佳这么一说，惹得林芸昨天被烟熏得难受的感觉又泛上心头。

　　电话那头的汪佳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我想把贺钊飞这个单子整个盘过来。刚跟他通话稍微聊了聊，我觉得有戏。”

　　“什么意思？”林芸问。

　　“让季晨给他做音乐制作人，我来做封面内页设计，你来做服装造型，怎么样？”

　　“我的天，你可真敢想。还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再肥的羊毛也不能这样逮着一只薅啊。”林芸可算被她逗笑了：“这个贺钊飞要做专辑，就这么找不到人吗？”

　　“我真不是异想天开。我都问清楚了，他现在单干，是个个体户，没有大公司撑腰，这次的迷里专辑全部都是自己掏腰包。我看他什么都得从头弄起，要划拉专业团队也不容易。真不是想坑他，季晨就不用说了，咱俩的专业都是过得硬的，给他做的话肯定拿出真材实料，绝不欺场。”

　　汪佳滔滔不绝，精明嘴脸毕现。

　　“但我有点不想接，最近想休息一阵。”心情好像还没整理好，林芸脱口而出。

　　“干嘛？有钱不赚，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接活儿不挺拼的吗？休息啥啊。”汪佳不理解。“是怕贺钊飞赖账吗？没事，咱们打包一起要价，要钱也一起要。你放心，那些只会捧女明星的煤老板敢跑路，有名有姓的明星都不敢赖账，明星都要脸，谁不怕被爆黑料。”

　　这都哪跟哪啊。汪佳越说越high，压根不知道林芸在想啥。

　　但是顺着她的话一细想，汪佳说的也对。林芸自立门户没几年，没有大树可乘凉，要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慢慢做好口碑。贺钊飞是风流倜谠还是玉树临风并不重要，能给他做专辑造型，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设计才是重点。

　　“成吧，那你就去安排吧，我把更新后的简历发给你，你转给他吧。”林芸答应了下来。
　　“转发什么啊，我回头拉个群，你直接发群里吧。我只管介绍，具体细节你自己谈去。”汪佳甩下一句话，愉快地挂上了电话，留下林芸又发了一会儿呆。

　　“塌房”了的偶像，摇身一变，就要变成甲方爸爸了吗？

　　汪佳果然拉起一个四人小群，改名“贺钊飞EP策划群”，瞬间像模像样。林芸点进去一眼看到贺钊飞头像，是他的一张宣传硬照，姓名“贺钊飞Felix”。

　　“要不是你亲自拉群，我真以为贺钊飞微信是个假号。也不来张独家照片，这头像网上一搜到处都是。”她十指翻飞，转头就跟汪佳吐槽。

　　“怎么了，你还想看啥私房照？人家乐意呗。你自己微信还不是用的本名和摆拍照？”汪佳也不客气。

　　“我不一样啊。用工作照做头像，加了微信可以让客户印象更深刻，随时能想起来找我。”林芸赶紧辩解。

　　说话间，贺钊飞那头已经通过了她添加好友的请求。带着好奇，林芸第一时间去翻他朋友圈，没有设置什么三天可见半年可见，就是一片空白，啥都没有。

　　这是一加上就把我屏蔽了吗？林芸手机里也有好些大大小小明星的微信，有人大咧咧什么都发，也有人谨慎得很发言不多，但像贺钊飞这样一言不发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别怪她怀疑自己被屏蔽。

　　每天一个意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贺钊飞。

　　林芸迅速反应，还治其人之身，把贺钊飞的朋友权限设置为“不让他看”。

　　小群里季晨会时不时丢一些音乐片段上来，通常每晚十一二点，贺钊飞会集中给些反馈。林芸尝试听听那些音乐，却觉得没头没尾，听不出个所以然。贺钊飞又不怎么打字，通常都是大段大段发语音。虽说她也想了解一下新歌到底搞成什么样，却每每看到60秒语音方阵望而却步，鼓起好大勇气才坚持听完。

　　林芸把自己简历重新包装了一下，在不显浮夸的前提下尽可能吹嘘一番自己，又表达了一些对专辑造型的初步构想，比照自己以往的造型价格，上浮了20%作为砍价空间，做成一个满满当当的商务报价PPT，给贺钊飞私信了过去。

　　也是一直等到大晚上，才收到回信：“请给我邮箱发一份，谢谢。”留了个邮箱地址。

　　“好，这就发。”林芸马上回复。

　　然后就石沉大海。

　　一天，两天，看小群里他还在跟季晨聊音乐聊得火热，却对自己的报价单毫无反应。

　　第三天晚上，林芸终于按捺不住。待贺钊飞在群里冒头之后，私下询问：“贺老师，请问报价单看了吗，感觉如何？”

　　旋即微信语音电话响起，贺钊飞直接打了过来。林芸深吸一口气，点下按键。

　　“林芸老师，这次我这张迷你专辑一共有六首歌，群里都有小样，你听过吗？”

　　“不敢不敢，就叫我小芸吧，现在也不是在节目组，”林芸忙道：“听了一些，就是现在还不是成型的歌曲，有点听不出门道。”

　　“嗯，小芸，那你也叫我钊飞就行，别客气，”那头语气倒是挺和气的，但要求照提不误：“除了音乐本身，我每天也会跟季晨反馈一些我的想法，那些语音也可以听听，看看能不能给你些信息。”

　　林芸不由得腹诽，别说做造型都是从视觉出发，寻找形象画面的灵感，她也只是提个最初步的大框架而已。现在词都还没填，就要从零碎的音乐讨论中摘取思路，把描述的音符节奏转化成视觉印象，会不会要求也太高了点。

　　她胡乱“嗯”了一声，贺钊飞已经单刀直入：“我看了你的初步策划，很抱歉，整体造型的理念、风格和质感，所有的想法都跟我不一样。我感觉你不太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

　　林芸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除了个人简历和报价，不过只有三页纸的初步策划，居然说自己想法哪哪都不对？我有这么差吗？苦涩的味道从胃里慢慢泛上来，浑身没有一丝气力。

　　全靠这些年来应对客户培养出来的优良品质，林芸从牙缝中挤出回答：“行。那我再考虑考虑，回头改改再给你发。”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慢一点，先多听听我们要做的歌。季晨乐队的歌你不是挺熟吗？他最近几年的你也可以再听听。想清楚要做什么最重要。”

　　“呃，好。”

　　林芸放下电话，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一直在抖，背上一阵冷汗直流。

　　从入行以来，她走得一路都算顺利，每年工作量稳定增长，也担任过平台S+级大型节目的造型师，甲方最多就是提一堆修改意见让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这种一上来就说啥都不行的还是独门独家。而这个评价，居然是来自不久前她还觉得为人相当不错的贺钊飞。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贺钊飞了，之前他去节目组救急，拿到衣服二话没说一个刺儿没挑，不是挺好合作一人吗？怎么一下子老板架子全端起来了？是不是这活儿就不想让她干啊？她是哪里得罪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