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吵得我睡不着觉》人间枯骨

2、第二章 救命恩人给的红豆糕难吃极了

　　水云间少当家的房门要被踩烂了。
　　来求亲的有绸缎铺的二小姐，钱庄的大小姐，王捕快家的独生女……
　　沈齐生来爱凑热闹，特别喜欢看自家好兄弟的笑话。三五天没见，林顾之潇洒恣意的脸上多了几丝愁色。
　　“脑子有病啊，有门不走，爬窗？”只见得沈齐竖起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林顾之一下就被唬得压低声线，“沈七郎你又作什么妖，别来闹我，闹你家阿令哥哥去。”
　　“怕你美人看多了，忘了小爷我这个好兄弟了不是？”
　　林顾之知道这人要拿自己开涮，当下没好气地一拳捶在他肩膀上，换了几声装模作样的声响，觉得自讨没趣便又埋头扎进被褥里，闷声道：“别说了，我这两天做梦都是媒人找上门，要是那天在外头也捡个男人回家就好了，能帮我挡一阵桃花，还多个伺候我起居的便宜下人。”
　　“后悔啦？那天小爷我说捡到宝了让你背回家挡挡桃花，你非说晦气得很，现在我还偏要养着，让你每次想起心里就添堵。”
　　沈齐没脸没皮地顺势倒在床榻上望着天花板，林顾之也懒得扯他起来，便就由着和自己躺在一处：“身份查清没有？是不是官府里逃出来的囚犯？或者是皇宫里逃出来的小太监？”
　　“逃犯的画像就没有能对得上号的，至于太监嘛……摸过了，说是宫墙里爬出来的侍卫我还能信三分，不过他自己说了，是北边都城来做生意的行商家的小厮，不过我看他手上脸上嫩得能出水，不像是干过重活的人，好在个头高了些，身材也匀称，面相也好，过阵子就留他在湘竹馆做些端茶倒水的事儿，算是还药钱。”沈齐打心底里倒是没信这捡回来的人随口说的话，指节绕着鬓发转了两圈，“他上家那儿估计都觉着他早死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还不得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外面可都传着那是你捡回来的相好，别到时候钱还完了，你舍不得他走。”
　　“怎么，若是真成了相好，你这做兄弟的怎么说也得随点礼，就把你最宝贝的翡翠玉骨扇拿走，我给我相好扇扇这水云间吹来的风。”
　　“……滚一边儿去。”
　　沈齐屁股上挨踹了一脚，走前不忘拿几块桌上的小糕点，踩着窗落到檐上：“我相好没见过世面，带回去给他尝，算你一点心意，小爷我记在心里了。”
　　林顾之追到窗边，没来得及拽住就给溜了，正要朝着街上远去的身影发作，下人便来知会他王捕头家的独女又上楼来了，哀叹一声朝着窗外小声道：“沈齐，下次走的时候可得带上我。”
　　沈齐不是能在一个地方老实待着的人，消遣完兄弟，可算是将这两天憋着的不快给散去了，整日在屋内对着那个不爱聊天也不会赔笑的大爷，有时也会忍不住怀疑这救回来的人是不是被当成块石头才被人丢在坟旁边的。
　　“喂，阿久，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红豆糕，吃过没有？”沈齐推门进屋，捡回来的人已经恢复得有五六成，能躺能坐，就是还下不了地。
　　那人听见喊声先是一愣，而后拿过红豆糕浅咬了口，咽下后眉头一皱眼眶明显有些泛红了，沈齐长在这烟花柳巷的地界，平日里最见不得人哭，倒也不是没有心疼人的本事，只是那些人通常在听完沈齐的安慰之后哭得更厉害了。
　　“哭什么，是想起你娘做的饼还是你爹做的饼？”沈齐的心思全在桌上放着的铭牌上，嘴转得比脑子快一步，只得慌慌张张给自己找补，“哎，瞧我这记性……忘了你家人都在坟堆里了……总之我看你身上这牌子有个久字，就叫你阿久了，你把我当家里人就好，楼下那些人也能当你的哥哥姐姐，阿娘许是不要你这么大的儿子了，要不你管我叫哥？我可还没让谁这么叫过，虽说比你小点儿，但是我保证你愿意叫，这城里没有能来欺负你的人。”
　　“你之前也是这么安慰别人的吗？”
　　沈齐望着他似笑非哭的表情，心里直感叹着木头开花，终于能说上话了，搬着椅子凑到床边，期盼着能再听见一两句别的：“这样安慰的法子不好？我哄过的姑娘可都不哭了，只顾追着我满街打，你说这是不是也是安慰人的一种法子？不过我也少哄男人，吃块饼就掉眼泪的男人更是头回见，若是你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久看着沈齐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将手中的红豆糕塞到他似乎停不下来的嘴里。沈齐实在地咬掉了一半，眉头一皱，眼眶泛红，连吐了好几声，又拿桌上的茶水漱了遍口：“呸呸，林顾之那个蠢货，变了味儿的红豆糕也好意思往桌上摆，你怎么不吐出来，吃坏肚子的药钱怎么算？”
　　“我以为城里的红豆糕都是这个味道。”
　　“蠢蛋，城里的人没长四只脚，红豆糕当然也还是红豆糕的味道。”沈齐越发觉得自己在和个七岁的孩童说话，念着他比自己年长，仿佛自己才是被消遣的那个，顿时起了玩心，隔着被褥往阿久没有多少知觉的大腿上捏两把，“我可从哥哥们那里的话本里瞧见过，和走不动路的人也有能玩的，你躺了这么多天不见好，就不怕我是那种人？”
　　“不怕。”
　　沈齐从他的脸上看不见喜怒，觉着定是被小瞧了，索性从凳子直接挪到床边坐着，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得怕的，我从小在这地方长大，墙角也听得，床底也听得，你虽然长我两岁，但这谈风弄月的事我指定懂得比你吃过的馒头还多，起初从坟头把你捡回来就是贪你这副身子，生的白白净净，你若是不亲口说自己是路遇劫匪的小厮，我都要以为你是耽误了哪个姑娘被追着砍的姘夫——”
　　“……你对姘夫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