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吵得我睡不着觉》人间枯骨

3、第三章 救命恩人觉得我是鬼

　　王捕头家的姑娘吃坏肚子了。
　　这是阿久在街上帮沈齐买葱油饼的时候听路上的小乞丐说的，彼时他也没把这件事和前些天吃的红豆糕联系在一处，直到回屋时告诉沈齐，看他笑得快背过气去的模样，才得知其中的关联。
　　那个姑娘怎么吃不出好坏？
　　阿久心里有了困惑，但被沈令喊下去端茶送菜，转眼也就忘了问。沈齐探头确认他走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放憋了许久的林顾之出来“你刚刚是想说，那块玉牌是唯一能证明阿久身份的东西，城里的人却都说没见过相同的料子？”
　　“我问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朋友，他们说这种玉石只在这个地方有过。”
　　林顾之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沈齐看完之后顺手放在烛台上烧着了，倚着木栏杆目光停留在桌椅间穿梭的身影上，阿久似是感应到了一样抬头，沈齐只是朝着他露出和平日里一般鬼精的笑容，一面不忘和林顾之道：“我倒是听说过乱葬岗埋了不少那个地方的人，不过也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阿久也不像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年的样子。”
　　“难得听见你说一句正经话，相好的事就这么上心？”林顾之将胳膊肘抵在栏杆上撑着脸，远远打量着那副匀称的身材，和湘竹馆里的男人比起来略显逊色，就是生的和姑娘似的白净，但是一旦隐入人群中，就和路人一样转眼就寻不见了踪影，大抵就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你再多叨一句相好，今晚准得梦见，那明天我就只好在你耳边念一百遍王姑娘了。”沈齐揽上林顾之的肩膀，故意拿腔作调地调侃道：“我觉着你也是时候该被个人拴着了，整日往我这儿跑，有没有看上哪个姐姐？我给你做媒牵线。”
　　林顾之望着楼下正在台上起舞弄弦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含糊道：“我看上丽娘子了，你给牵一个？”
　　“哎你说，阿久穿上丽姐姐的衣服，会不会好看？”沈齐装作没把好兄弟的话放在心上，就当耳边吹了阵风，很自然地略过话题，伸手招呼还在忙碌的人儿上楼，不忘回身迎上林顾之颇有些幽怨的神情，“阿久来，我突然想带你去个地方。”
　　阿久被推进陌生的房间，装潢和其他屋子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沈齐也不废话，径直走向衣柜，阿久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在眼前过了一遍，急忙背过身去，耳朵都有些红了，低声道：“沈七郎，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这可是丽姐姐的屋子，就是楼下正跳着舞的花魁，我看你的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了，带你来看看她的房间，这可是别人花钱也进不来的地盘，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今天带你开开眼界，你说我对你好不好？是不是该报答我？”
　　“…我没看她。”
　　沈齐拿了套挂在屏风上的罗裙，对着阿久的背比划几下，随口扯着不着边际的谎。
　　“这是我给丽姐姐从锦绣坊定做的，还没看她穿过，阿久穿上让我看看如何，显不显身段？”虽说早就已经把身子看了个遍，但眼见不如对方亲口承认来的直接，“阿久的身子可比我要水灵多了，难不成是专门被豢养在主人身边，专做入夜解闷的那种活？”
　　“如果你想，我会做。”
　　沈齐没想到人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失了乐子心里莫名有些恼火，伸手把阿久的衣领扯开了些：“好啊，那脱光，做给我看。”
　　布料被骤然收紧的虎口揉出褶皱，沈齐看阿久的眉头又皱紧了，虽说心里有了答案，知道面前的人在扯谎，小厮的身份多半也是胡乱编造出来，以为自己是个没多少心眼的少年，随口搪塞用的借口。恰好丽娘进门，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哎呀，沈弟弟和这位郎君这是在做什么？”
　　“想做些坏事，委屈丽姐姐先去别的房间坐坐。”
　　沈齐仍旧保持着动作，只是配上那副表情，倒像是兄弟间在嬉笑打闹一般，全然没有了方才
　　紧张的气氛，丽娘对这种状况也称得上是见怪不怪，扭头进走廊上的其他房间去了。
　　七月半，鬼出墙，没爹疼来没娘养，抓皇子，八月忙，哭着喊着要新郎。
　　“这是城里的小孩都是会唱的，你听过没有？”窗外的枝杈被一阵寒风带得猎猎直响，天上的乌云渐渐聚到一处，沈齐瞧见了有些飘忽的视线，不由得追着这缕目光寻到失去光彩的一双眼睛，自顾自地接着道，“传说七月半的时候，会有鬼去皇宫里把皇子抓到乱葬岗上成亲，那天晚上去荒郊，也是想和朋友们去看看鬼长什么样，若是真的能捡着皇子，说不定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所以阿久，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那个鬼吧？”
　　“……嗯？”
　　阿久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呛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沈齐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着：
　　“你是不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忘记皇宫怎么走，专门在坟堆旁边守株待兔的？得亏遇到的是我这样的好人，否则要是白白被糟蹋了岂不是很委屈？把你看了个遍是救你的时候迫不得已，也不用以身相许，现在你身子恢复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去皇宫抓皇子？”
　　“我不是鬼。”
　　阿久抓着沈齐的手放在脸颊旁边，虽说有些冰凉但好歹有点活人的温度。
　　“那阿久是被抓住的皇子吗？”
　　“七郎觉得，皇子和鬼有什么区别？”
　　“皇子不能出宫墙，但是鬼就可以，鬼已经是个死物了，就不用像皇子那般整日里担惊受怕的，皇子吃饭睡觉都有人伺候着，也有人管着，鬼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有好多人说想要在丽姐姐的裙子底下做个风流鬼，但是皇子应当就不能在丽姐姐的裙子底下了，还有好多说不清，总之感觉还是鬼要更自在一些。”
　　“七郎……我也许真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