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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嫁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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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惨白的手轻柔拨开垂帘,伴随而来着阵阵栀子花香。花香浓烈,令人头晕目眩。
新娘盖着红盖头,无人能看清她的容貌。
一阵寒风吹过,稀疏枯萎的草木发出摩梭声响,激起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盖头被吹起小角,露出新娘同样白皙的下巴。
那间原本上锁的祠堂自动打开左扇门,随着新娘的走近,音乐声奏得愈发大声。
新娘温顺地跪拜于蒲团上,新郎被未打开的右扇门掩住,於水看不清踪迹。
门内传出亢奋近癫狂的声音:“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咚!”此刻,一块有些重量的碎石掉落于地面,於水向声响处看去。
唢呐声停。原先运转的纸人们如同被定身,霎时僵硬不动。
躲藏在一片山石背后的徐毅因发出声响,脸失去血色变得煞白。他刚才探头目视着眼前,却未注意身旁有一摇摇欲坠的碎石。一不小心抽身动了下,石头顺着岩壁掉在了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下一秒,纸人们发出粲粲怪笑,扭头看向徐毅躲藏的地方。他们重新动了起来,向着山石处走去。
纸摩挲着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声一声挠着众人的心绪。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纸人步步逼近,脸上纸糊的五官开始变得扭曲。粘贴的白色眼目灵动起来,如同米粒大小的黑色眼仁咕噜噜地不停转动,血红的嘴唇向耳际张裂。走到山石处,它们停下了脚步。只需一伸头,就会发现躲在后面的徐毅。
他们僵硬的脖子慢慢去向前探去。
“夫妻对拜!”
这声下去,一声鸡鸣仓促地从门内传出,婚嫁场景瞬间消失不见。面带诡异笑容的纸人也随着这声鸡鸣隐没。
取而代之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幽幽女声,它好似缥缈歌声般听不真切,只是隐约吐露断续词句。
“同梦…”
“同妆…”
於水同殷悦对视一眼,后者明了於水的意思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听到了刚才的声音。这些词句,一定代表着些什么。
女声逐渐消散于天地,宅子重归平静。
六人等待片刻,见不再有怪象发生重新聚在一起。
徐毅声音颤抖:“刚才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劫后余生的他冷汗直流,发鬓早已被汗水打湿。高度紧张的惊吓使得他心脏剧烈跳动。当时被发现后他蜷缩着躲在石头后面,即使感受着纸人脚步越来越近,他却什么都不敢做。
唐薇倒是没什么变化:“或许是这座宅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看着吓得像小鸡仔的徐毅,她调笑道:“你运气很好。”
“你!你没有说过会有这些鬼东西!”
唐薇困惑地看了徐毅一眼:“我说过啊,这些难道不是科学难以解释的事件吗?”
徐毅红着脸还想争辩,於水打断二人谈话:“祠堂门开了。”
从刚才开始祠堂的门打开后再未关闭,房间内部无光,一片幽深晦暗之景,像是在无声邀请他们进入其中。
“既然门打开了,不如大家一起进去看看?”虽是说的大家,但唐薇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徐毅身上。
徐毅感受到唐薇目光的意有所指,冷哼一声强撑着打颤的身体大步向前走去。
众人进入祠堂,祠堂昏暗,内部看不真切。大家凭借着手机的微弱光线起初找寻火源,找到蜡烛后胡锡林掏出火机将其点燃。如今才看清内部场景。
内部按照长幼尊卑摆放着数不清的牌位,无数死亡凝结而成的大山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於水目光顺着牌位一一掠过,无一例外都是刘姓。
按照时间推算…於水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块上面,棕黑色牌位上撰写着刘知言三字。
除却牌位,祠堂内再无他物。
“於水,你的那些信封里有没有提到婉清姓什么?”唐薇问。
於水摇头:“信的内容我没看完,刚才一拿出来但被打断了。不如我们现在看看?”
众人就在祠堂里对着这些书信研究起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
大部分信笺上都是写着诸如此类的内容。
“看来这位婉清小姐同寄信人真是情深意重。”唐薇笑道。
“嗯?这是?”宋琪看着大家聚精会神地推论,不擅长这些的她只好四处走走,看看祠堂内有没有其他东西。
在祠堂右侧,她摸到一处突起,用力一按,墙壁缓缓挪动,一处秘密空间显露出来。
混杂着杂菌的浑浊空气携带着寒意铺面而出。
众人被这异响吸引了目光,大家身体僵硬,对这新发现的陌生空间绷紧了脑内神经。
“进去看看。”不等大家反应,唐薇径直走入。於水紧跟其后。
蜡烛点燃,光芒铺满整间密室。
一件嫁衣挂在木架上,颜色浓烈得如同陈血。其静默地面对着两尊漆黑棺木似在无言诉说着什么。屋内的红烛流下烛泪,淡黄的火焰随着空气流动闪烁不定。
谁也没料到在这祠堂内部还隐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於水细细端详着嫁衣:“这件嫁衣同刚才那位女子所穿的有些相似。”
唐薇顺着她的话语也看向嫁衣:“你说的不错。”
“那这两尊棺木里面埋葬的…”於水脑中出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她忍不住喉咙发紧。
如若没猜错,这里面其中一具棺木里,或许就埋葬着她们下午所看见的新娘。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胡锡林一脸状况外,当时婚嫁场景再现时他躲在了老爷房间里,瞥到一眼纸人后便吓得闭紧了双眼再未睁开过。自然也就错过花轿中的新娘。
於水简单地说了下她的猜想,胡锡林听完神色一变,立马离棺木远远的。
众人陷入沉默,於水的观点很有道理,但要真去验证内心猜想,他们必然要开棺。但谁也说不准打开之后迎接他们的会是怎样的景象。
好一点或许就只有一具尸体,坏一点…於水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发生的场景。
“要开棺吗?”於水将手轻放在棺木上。她胆量向来很大,以往玩密室的时候都是作为铁坦的角色去保护朋友。想罢她神色晦暗一瞬,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脱出去,更别说回到现实世界去见朋友。
“别…别吧。”胡锡林面露难色,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将一切恐怖事件发生的几率归零。
“我提议打开。”令人没想到的是说出这话的是殷悦,“我们迟早都得面对这些,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也赞同。”唐薇对着意见相同的殷悦微微一笑以表善意。
跟随着唐薇的宋琪自然也是同意。
徐毅也投了赞同票,但他投完后有意看了唐薇一眼,似是在证明自己并不胆小懦弱。
“那我开棺了。”
於水双手用力推动着棺木。棺木表层刷了一层油漆,一方面防止空气进入腐烂尸体,另一方面也是隔绝外来的白蚁之类的昆虫对棺木进行啃食。
但此刻这油漆更多的是变得滑手,加上木材本身有些重量,於水独身一身推动棺木仍有些吃力。
殷悦见状搭了把手,两人一起将棺木推开。
棺木刚开条缝便有气体跑出。出人意料的是它除了沉闷些外并没其他异味。
棺内女尸尸体保存得完好,尸体身着红色嫁衣,神色平静淡漠,像只是沉睡着。
众人长舒一口气。他们运气还算不错,开棺之后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于是他们又将目光投向棺内尸体。
“她为什么没有腐烂?”殷悦有些疑惑。按照正常发展,尸体很快就会从内脏开始腐烂发出腥臭的味道。但眼前这具女尸不仅看上去完好,嗅上去也完全没有尸臭。
於水半吐槽半安慰道:“这又不是现实世界,就算尸体长时间不腐烂也是正常的。”
但仍有一点说不通,怎么会有两件嫁衣。难道刚才他们看到的不是面前这具尸体吗?
但总之,刘氏大宅里发生的这场婚嫁一定和所谓生路相关。
“另外一具还开吗?”
“开。”
另外一具棺木中是具男尸,目测也是二十来岁左右,面庞俊秀。
“唐薇,你们去的那间屋子内部陈设老旧吗?”
“你是怀疑?”
於水颔首,唐薇她们去的屋子主人或许并非是位老爷,而是面前这位年轻男人的。
“你这么一说…的确不算老成。”那件屋内摆放的器物的确辉煌,但细想其中挂着的字画与衣橱服饰都不算老气的品位,看来她习惯性进入了思维误区。
“眼前这男人才是刘氏真正的主人。”唐薇似是想到什么,瞳孔微震,但很快莞尔将神色中的震惊掩饰过去。
於水自是没有忽视她的一举一动。和之前的不自然一样,她们肯定隐瞒了些什么。於水抿了抿嘴唇,并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我们需要对抗的真的只有鬼神吗?
“那些信件也极有可能是他所写的。”於水再次提出推论。这样倒是可以同方才所见之景联系起来。一对情投意合的壁人生亦同衾,死亦同穴。
“我们先出去吧。”宋琪不自在地裹了裹衣裳,呼出一口白气。
他们待在里面已有些时候,不知不觉里面空气开始变得更加寒冷。
当他们出来时残阳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海黑水般死寂的黑夜。夜幕无星,唯有一弯残月高挂于这片漆黑之中,向地面投射着清幽的月光。
“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夜晚调查往往危机与机遇并存。”唐薇回答。潜意思就是说可以调查,但可能会死。
众人自然都读懂她的话,不再作声。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殷悦疑问,在大学她是干饭最积极的那个,准时解决一日三餐,就连寝室里也屯着大量解馋的零食,“这里没有食物,但我好像不饿。”
“在空间里我们不会有饥饿的感觉。或许这是为数不多的好事。”刚才的事令唐薇已有些许思绪,她好心向众人解答,“不过我们依旧需要睡眠。”
“大家随意找地方睡吧。但友情提示,本人不建议睡在祠堂。”唐薇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冷玩笑。
众人恶寒。没人会想和尸体睡在同一地。
“那么各位晚安。我和宋琪睡少爷卧室。”说罢,唐薇领着宋琪离开此处。
“那我和殷悦就在偏堂睡。”於水也定了下来。
胡锡林和徐毅神色有些为难,后院的确有处房宅,但那地方离主院还是有些距离。若是晚上遇到些东西,他们只有两人…
“我们隔壁那还有间房,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见他们步子彳亍,於水自然想到了他们在因什么而担心。扔下这句话后她便带着殷悦迈开脚步往偏堂去了。
两位男士自然也跟了上来。
夜更深了。
月儿攀得更高,尖锐的角似要刺破黑夜。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洒向室内。
在月光照耀之下,一道幽影徐徐飘出。
“宵同梦…”女声呢喃,话语中带着凉意与凄婉。
密室内,女性尸体眼皮轻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