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新年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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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顾语江就很少去山上玩了。他既不去，赵言海自然也不去。闲暇时间也只是在庄子里走走。顾语江之前很少在庄子里活动，每次出门，必会把附近的姑娘们都吸引了来。赵言海固然是好看的，但稚气未脱，还闷闷的。顾语江则完全弥补了这点不足。他生的秀气，气质成熟，性格温柔，正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小姑娘们总是想方设法的来与他搭讪。不管她们说什么，顾语江总是能接的上话，把她们哄的喜笑颜开。不过顾语江发现赵言海对此似乎不太满意。若是一个姑娘也就罢了，至少能解释为他喜欢人家姑娘。可他对每个姑娘都是如此，总不能每个姑娘都喜欢吧。顾语江微微有些担心，那他以后得娶多少妻妾啊。
不过赵言海对女孩子们好像也没多热情。相比之下，他明显还是更喜欢黏着顾语江，当他的人形牛皮糖。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这一年也接近了尾声。
今年的新年晚宴，要由顾语江来操办。顾语江对此可谓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早早就开始准备。要算好要买多少红绸子、红灯笼；窗花要剪，对联要写。菜谱也早早请人写好了，精细到每天、每顿、乃至每道菜的用料。还要算好价钱，报给顾风岚。顾语江忙的可谓是焦头烂额。
赵言海却闲着。顾语江无空陪他，便意味着他要无事可做。他无聊至极，天天在庄子里漫无目的闲逛。每当顾语江得空时见着他这副模样，都要笑着与他道：“若是把你的时间分一半给我便好了。”
得了空闲，便与庄子中的孩子们亲近了些。最愿意亲近他的，是女孩。十四五岁，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赵言海生得俊朗，顾语江不在，他便是最吸引女孩子的那个。父母们又常叫自家闺女去亲近他，若是能嫁得了赵言海，那可是能飞黄腾达，连带全家都要鸡犬升天。
赵言海被她们烦着了，就不再到庄子里头玩了。庄子外有一条河。赵言海去那儿玩，时常能见着一个姑娘采芦花。姑娘也俏，柳眉杏眸，左眼下点着一点泪痣。面容稚嫩，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天真之气。赵言海每当向她望过去，她都会害羞的低头，然后扔过来一两朵小野花。几番下来，两人也熟识了些，问过方知她叫慧儿。
除夕那晚，晚宴还没开始，赵言海窜出宅子想到外面走走。刚走出大门，忽见着慧儿提着一双毛茸茸的芦花鞋小跑着来。姑娘双颊红扑扑的，将鞋扔到他怀里，道了声：“赵公子，新年快乐！”就飞也似的逃了。
“喂！”赵言海在后头又奇又好笑的喊她，“你跑什么啊！给我鞋做什么，你倒是给我哥哥也打一双啊！”
顾语江闻言从屋内出来，道：“阿言，嚷什么呢？”
赵言海把鞋递给他，“有个朋友送我的。我不穿这鞋，你试试看，是否合脚？”
顾语江比了比，摇摇头。“穿不了。”他道，“太大了。”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赵言海。赵言海不解，他又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比了比，笑道：“好啊，又长高了是吧！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赵言海也意识到了。那天的坎儿还没过去呢。他觉得顾语江好可爱。低头看看身边还在摆弄那双芦花鞋的人，抿嘴笑了。
除夕晚上，要跨年。赵言海收了红包，回屋把它们藏在枕头底下。突然听到脚步声，回头见顾语江来了。
“阿言”，顾语江凑近了，绽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新年快乐，我也给你一个红包。”
顾语江见他愣愣的，又凑近了些，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睁大了眼睛看他，好像很疑惑。
赵言海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轻声问道：“你喝酒了？”
“唔…”顾语江手回手，像是很努力的思考着。
“好像是喝了一点…”
赵言海叹了口气。这哪里是喝了一点，分明是喝多了。连哄带骗的让他做到床上，哄道：“要不睡会儿？”
“不要。”顾语江摇摇头。这人明明是醉了，却偏偏要装一副清醒的样子。“我要看烟花。”
“那就在这看好不好？”赵言海又哄，“我俩一起。”
“我俩一起…”顾语江小声的喃喃道，像是在回味这四个字。然后他突然又笑了，道：“好啊。”
赵言海见人答应了，便上前去把窗子开到最大，和顾语江一起看烟花。顾府订了可多烟花，要放一晚上的。那一颗颗彩色的火光起飞，升到高空，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喝醉了的顾语江果真是可爱极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那些璀璨的烟火，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赵言海想。
后来他想起了，觉得，和顾语江保持那样的关系，竟是最好的样子。
顾语江看烟火他就明目张胆的看顾语江。反正人喝醉了，也察觉不到。顾语江坐了那么久,困意也泛上来了，逐渐失去了意识。喝了酒的人戒备心也差，直接倒在了赵言海身上。赵言海心中一片柔软，轻轻把人抱上床，挨着他睡下了。
顾风岚没太在意两个儿子的缺席，倒是慧儿有些急。她原本想今日赵言海会出来看烟花，便老早就守在顾府旁。想着一会儿赵言海来了，要好好与他套套近乎。岂料赵言海整夜未出现，她不禁有些担心，也有些奇怪。她等了一夜，黎明时便回去了。她在家中补觉，直到卯时才起来。
与此同时，顾语江醒了。
酒精的作用，刚醒时他还迷迷糊糊的。眩晕感持续了约十分钟才逐渐消失。视野逐渐清晰，少年放大的脸出现在了眼前。顾语江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发现是在赵言的房间里。这才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明明是来送红包的，却占了人家的床…
顾语江有些苦恼。他若是这是要醒，那真是不知道该有多尴尬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赶紧溜之大吉。他伸手一摸，摸来了外袍。正要下床穿上，却听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语江哥…”
顾语江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绷紧身子。这声音明明听了不止一回了，此时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赵言海揉揉眼睛，醒了。
他一睁眼就见顾语江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顾语江见他是彻底醒了，叹了口气，道：“本来是想着不吵醒你，早些起来，没想到你还是醒了。”闭口不提昨晚的事。
“没事，刚好要醒了。”赵言海也起身穿衣。“今日还要去拜年吧。”
“嗯。”
赵言海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奇怪，又问道：“你又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在想…”半晌，顾语江终于慢吞吞的道，“子时没去放鞭炮，本来应该要去的…”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赵言海笑了，“没事，让爹放。”
昨日二人的衣服都是赵言海脱的。他虽然有好好的叠放整齐，但还是有些褶皱。顾语江对着镜子照了半晌，还是把衣服换了。一出门，大家都在等他。
“爹。”顾语江见到顾风岚也在，赶忙上前，“孩儿有错，昨日…”
“无事。”顾风岚打断了他的话，“你最近累着了，是该好好睡一觉。”
顾语江忙再次行礼，然后跟着大部队一齐出发拜年。
关于那夜喝醉的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很快，又到了元宵节。
这一日晚上，要去看花灯。庄子里也有灯，但是今年，顾语江要带着赵言海上街。
赵言海兴奋极了。他很少上街，采购的事根本不需要他费心。他对于闹市中的人声鼎沸很是向往，一路上都止不住的挑帘向外看去。终于在他又一次拨开窗帘时，顾语江伸手止住了他。
“好啦，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我们到市中心去，那里才是真正的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在街边停下了。是顾语江吩咐的——逛街嘛，总呆在车里有什么意思。
下了车，赵言海更加兴奋了。他蹦蹦跳跳的，看看这个悄悄那个。街上人山人海，顾语江真怕他丢了，赶忙上前去拉了他的手。怪的是，他虽然对各色花灯都很喜欢，却没买下任何一个。两人手拉手在街上走着，经过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当两人走到一个摊位前时，顾语江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个摊位是卖灯的，在这上元佳节再普通不过。但在摊子的角落上，挂着一盏莲花灯——正是这盏灯吸引了顾语江的目光。
这灯美极了。怎么个美法呢？它主体是莲花，但又不是普通的莲花。粉红色的花瓣硕大，一层层的堆积着，被灯火染上了温柔的黄色光晕。花中央不是花蕊，而是一座八角亭。四周镶着黄玻璃，透过它们隐约能瞧见灯中的人影。奇的是，在这亭子的顶上，还倒着绽出了一朵九瓣莲。最下边垂着金色的穗儿，还挂上了几串红色的念珠。
太美了。
顾语江挪不开目光。
赵言海察觉到他停下，也看见了那盏灯。
“阿言，你看。”顾语江拉拉他的衣角，还盯着那灯。
“嗯，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哥哥。”
——我看到了你，你眼中有星辰般美好的光辉。
“想要吗？”他低声问。
顾语江闻言，抬起头。
“要的话，我给你买。”少年拎拎钱袋，朝望向他的人露出无比纯真的笑容。嘴角边的梨涡深陷，盛满了世间的一切美好。
鬼使神差的，顾语江开了口。
“好啊。”
卖灯的是个白发老翁。他缓缓解下灯，颤颤巍巍的递给顾语江。
“公子眼光真好。这灯啊，可名贵着呢！”老头道 “用了上好的松香，公子闻闻，香着呢！”
顾语江凑近闻了闻，还真是。香味不是清香，混着浓浓的市井味，没有那么纤尘不染——这是人间烟火。
赵言海给了那老头几乎所有的钱，才换来这盏“名贵”的灯。顾语江没有说什么，但在两个人找好住店、歇下后，他想真是不应该啊，阿言的钱都花光了。
后来他再想想，他和赵言海之间不应该的事，真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新年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