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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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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赛的第二轮我和凌清河没有再上,而是把机会让给了其他没比过赛的同学。
大三结束的时候,我考过了托福考试。
陆程浩跟我说过,凌清河在看美国的几所学校。
我那时和李妍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我依旧会在宿舍和她说话,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那么亲密了。
我们不再互相告知各自的行踪,也很少一起吃饭。
我有些伤心,但是也接受这个结果。
人嘛,总是要各奔前程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大四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些神神秘秘、同时又躁动不安。
保研、考研、找工作、出国,坚固的小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我一直从陆程浩那里打听凌清河申请学校的消息,他知道了我喜欢凌清河的事情,我没有否认,只求他保密。
“你没想过和他表白?”陆程浩问。
“拜托,动动你不那么聪明的小脑袋想想,会成功吗?”
陆程浩笑起来:“不会,凌清河目前的人生目标里没有谈恋爱这个选项。”
“就是啊,谁陪他走得最远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好不好?”
“行,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关注关注他申请学校的事情的。”
“谢谢你了,大班长。”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有一种预感,我知道凌清河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会拿到录取通知书,他会拿到奖学金,他会出国,他之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我从前甚至一直对凤凰男有强烈的偏见,但是在凌清河的身上,所有的偏见被搓得粉碎。
他不依靠任何人,他只愿意依靠他自己。
大四上学期末,国外各个大学开始下发录取通知书。陆程浩那里一直帮我盯着,说没听见凌清河有什么动静。
我已收到了几所保底学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全都缴纳了费用高昂的占位费,只等着凌清河确定他要在哪座城市读书我就接收哪个录取通知书。
但是等啊等啊,我却等到了凌清河要直博本校的消息。
我立马打电话给陆程浩问他怎么回事,陆程浩却说他也不知道。
“就忽然说收到了李老师的邀请,就打算直接去读博士,不出国了。”
“可是他准备那么久了啊,怎么可能现在说收到老师的邀请就立马不出国了啊?”
宿舍里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我急得声音收不住,不断有人朝我这里看。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路往楼下走。
“你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肯定问了啊,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凌清河的个性,他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什么都不说,就说要在我们学校直博不出国了。我甚至听说,他其实都拿到奖学金了,但还是放弃了……”
宿舍外面冷得出奇,我穿着厚重的大衣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我其实没必要下来,因为我也不可能去找凌清河。
我站在楼下花坛的旁边,眼泪不自觉留下来。
我心痛得快要死掉。
他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就忽然放弃出国呢?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挂掉,我脱力般的蹲在花坛旁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气。
冰凉的空气刺入我的喉咙,带来隐隐的血腥味。
他那样优秀的人,就应该有最好的前途、最好的选择。
他那样努力争取来的结果,为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呢?
我不明白,我很想问清楚。
可我没资格。
第二天,我还是只能拜托陆程浩帮我问问,虽然我知道凌清河要是愿意说,陆程浩早就会告诉我。
陆程浩没有办法,只能说他再努力问问,但是不能保证一定有答案。
那几天我等得很辛苦,思绪总是不集中,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
一次在宿舍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脚摔了下去。
是李妍把我送去的医务室。
那时我对她已没了最开始冷淡时的怨气,两人之间变得更加的平静。
甚至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关心我,也不必担心这是什么她要示好、要和我重新回到从前的信号。我们两人都知道,不会了。
我问她申请国外学校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她也不遮掩。
“我收到了U大的全额博士录取。”
我其实一直知道李妍在大学时很优秀,也知道她在老师的实验室里一直干活,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这么优秀,和凌清河一样。
“恭喜你。”我说。
“谢谢。”她问,“你呢?”
我低头看着光洁的地砖,小声道:“不知道呢,再看吧。”
“嗯。”李妍也不再问。
她从不刨根问底,从不逼我说我不想说的话。
她其实……真的挺好的。
或许人脆弱的时候总是这样柔情的。
校医院的一声来看了看我的脚踝,说有些严重,建议我去外面的医院看。
我说好,就扶着床沿自己下来。
李妍扶住我另一只胳膊:“我送你过去吧。”
“你不忙吗?”
李妍摇摇头:“告一段落了,不怎么忙了。”
一种微妙的感觉,我说不清楚。
我其实既不希望和她尴尬地相处一室,但心里某个地方又希望她能来陪着自己。
我叫了车去了南市人民医院。
脚崴得有些严重,医生给我绑上了厚厚的绑带,叫我回家之后注意卧床休息,过段时间来拆就行。
李妍扶着我穿过走廊往医院外面去。
外面阴了天,狂风骤起。我叫的车还要一会才能到,附近有个公交车站,李妍扶着我先坐了过去。
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进医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阴风大作的天色里,他像一颗枝叶落尽、茕茕独立的大树。
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剪了头发。
他是不是瘦了。
但是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凌清河就走进了医院。
我的腿没办法走,我拜托李妍帮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进的是住院部,病床上躺着的好像是他爸爸。”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那被子下面的人几乎没什么分量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
凌清河放弃出国,就是因为他父亲生了重病,需要有人来照顾。
如果他这个时候出国,那就是放弃了他父亲的生命。
我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李妍问。
“他放弃出国,选择在学校读博了,你知道吗?”
那天天气阴冷,李妍的脸色白得吓人。
她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下次多穿点。”我说。
李妍很久,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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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和李妍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凌清河放弃出国的事。
我在寒假到来前的某天接到陆程浩的电话。
陆程浩:“你家里人在南市人民医院有认识的人吗?”
“什么意思?”
陆程浩声音压低:“有个事情我觉得你或许希望知道,凌清河早上和我说了他父亲生病的消息,我其实也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直瞒得挺好,但是早上他和我说他父亲手术很紧急,但是医院里给他排的手术时间很靠后,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知道我是本地人,所以想试着问问我。我家里倒是没什么医院的熟人,所以我就来问问你。”
我二话不说,打电话给了我爸爸。
我家里其实没有在医院工作的熟人,但我爸爸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人脉广,安排个手术时间什么的总能找到熟人。
我给凌清河发消息,请他给我发些他父亲的具体消息。
他说请我去咖啡屋。
凌清河给我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小蛋糕。
他给了我他父亲的病历,冷静而又缓慢地说着他父亲的病和做手术的紧急性。
凌清河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在滴血。
我在此刻看见凌清河朝我“低头”,我觉得比杀了我还难受。
“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和我爸爸说。”我立马拍下病历上的名字和编号,给我爸爸发了过去。
“你希望下周一就动手术是吗?”
“越快越好。”
这年寒假开始之前,学院里下发了保研和直博的名单。
凌清河直博物理系大牛李浩教授,我保研成功,和他同一个导师。
我在宿舍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李妍走了进来。
我和她打招呼,她最近都有些有气无力。
我正准备问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凌清河给我来了微信电话。
“真的吗?太好啦!”我声音不自觉拔高,身子也站起来走到床边,“那之后医生怎么说?”
“还没说能出院,但是至少这次手术是成功的。”
“太好了,我太为你感到高兴了!”
“谢谢你,悠然。”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和李妍分享这个好消息:“你还记得上次你和我在医院看到凌清河爸爸住院的事情吗?”
李妍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刚刚告诉我,他爸爸手术成功了!”
“他主动告诉你的?”
“是啊!”我开心得无法思考,立马站起身子,“我去当面再问问他细节。”
李妍或许又和我说了什么,可我已无心再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我在班级群里看见陆程浩at李妍,提醒她出国前要处理好自己的党组织关系和档案。
李妍回了一个简单的字“好”。
那时我在医院看望凌清河的父亲,他一直对我说感谢,他手上坚硬的老茧磨得我手疼。
“你们都是好孩子,”凌清河父亲在凌清河出门给他打水的时候偷抹眼泪,“我知道那孩子为了我放弃了出国读书的机会,他想去U大很久了。”
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想起来李妍去的那所学校,也是U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