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天空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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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长庭特意在办公室门前停下步子，转身对着温郁弯下一个充满绅士风度的腰，配上他低眉垂眼的神色，像是一个诚挚的邀请。
温郁完全没搭理他的做派。
甚至不需要一秒种的思考，就知道邀请之后有一杯酸涩的葡萄酒在等着她，酒里带毒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温郁轻轻点头，说：“麻烦开门，谢谢。”
“别急，该来的总会来。”柏长庭一手按在门边的指纹识别器上，然后在清脆的情绪启动声中，耐心地等待大门打开。
温郁循着声音望过去，门才打开到半个人的宽度，她就盯紧了站在办公室里的人。
虽然在看到护士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但当一张熟悉的面孔真实地出现眼前时，情绪还是会纠成一团。
门里，一个和金五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拿着银白的水壶在浇绿植。
温郁望过去的那一秒，水壶的顶端恰好落下最后一滴水，老者收起水壶，转过身——他所有的模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进入温郁的眼睛里。
看老者的反应，他也不记得温郁了。
身旁的柏长庭眉头一挑，轻声念叨了几句听不清的话，然后引着温郁和护士小姐走进办公室，“爷爷，大壮呢？不是告诉过他在办公室等着吗？”
他行走时还四处张望，仿佛这里不是自己的办公室，只是一处随意路过的风景。柏长庭最终在水淋淋的绿植根前停下脚步，伸手拨弄了两片绿叶，佯装在看长势。
这盆绿植是仙客来，叶片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水分残留较多的话容易导致腐烂。
不过腐烂了也没关系。
毕竟在场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欢迎客人的到来。
老者拎着水壶给他让开一个位置，回答道：“他觉得办公室太闷，我和他没什么话题可聊，就出去了。”
老者的声音只比金五爷爷少了点沙哑的感觉，说话时的语速也大致相同，几乎可以当场就认定是同一个人。
可能是天空城的生活比鲜花小镇要滋润一些，顺带还润了一下苍老的嗓子。
“这么不听话。”柏长庭遗憾地说，“他这么做，我给别人安排好的惊喜都降级了。”
老者：“需要我把他叫回来吗？”
“这倒不用。”
柏长庭一转头，像是在传达秘密般，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温郁说：“你应该也认识大壮，是一个顶着板寸头、满身肌肉的男人。”
“我记得他。”
温郁轻轻点头说。
是鲜花小镇上，那个突然消失在大街上的男人。
柏长庭：“爷爷，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也可以出去了，不用待在我这个无聊的办公室，我还要招待客人呢。走的时候麻烦你带上小胡，帮我照看她一会儿，等我招待完客人就去看看她今天的检查结果。”
他说着，反手指向护士小姐。
老者点头应了声“好”，走到护士小姐身边，搀上她的手臂，小心扶着人往外走。
迈出第一步时，护士小姐轻微挣扎了一下，双腿钉在原地丝毫未动。她安静下来后，看了一眼柏长庭的背影，才肯跟着老者离开。
两人离开后，温郁等了一会儿，等到足够确保门外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才开口问道：“那位护士小姐姓胡？”
这话更像是在问：你是怎么知道她姓胡的？
柏长庭把原话品了两遍，读出了背后的意思，但回答的时候仍然“坦率”地点了点头：“是啊。”
温郁实在有点忍不住，把“算了”两字放大声音，直愣愣对着柏长庭说：“她刚才的那些反应......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柏长庭放过了手边的仙客来，绕过办公桌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悠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用讲故事的口吻说：
“我有说过，天空城在整个系统中是回收站的作用。它作为一个没有被正式采用的副本，必然是存在漏洞的。你也知道小胡是从鲜花小镇过来的，她的传送过程并不是正式途径。这两个问题相遇，自然而然就造就了新的漏洞，不仅清空了她的记忆，还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温郁问：“镇上过来的人，还有像她一样身体上有损伤的吗？”
柏长庭摇了摇头，“没有了，她是不幸中的不幸。”
“你这里是医院，有可能治愈她吗？”
“治愈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另外对我来说还有时间限制，难度比较大。”
温郁：“什么时间限制？”
她问这话的愿意是想帮柏长庭解决一点困难，却没有料到这一说，就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柏长庭忽然一笑：“时间限制有多少——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温郁：“你说什么？”
柏长庭没回答，默然按下办公椅的扶手上的控制键。
温郁还在疑惑时，耳边倏地出现一声巨响。她一转身，看见办公室的门关了——不同于开门时缓缓挪动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显然是想困住什么人的行动。
很不幸，温郁就是被困在其中的那个人。
如此待客之道，让温郁的语气瞬间冷淡：“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柏长庭和气地一摊手，“只是想邀请你，畅游天空城。”
掌心向上一翻转，倏然变成了挥手的动作：“期待我们的再会。”
话音刚落，柏长庭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扇金属门，门迅速关闭，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他整个人。
那张欠揍的脸，在温郁眼中定格于这一瞬。
紧接着，又响起了数道沉重的关门声——
“嘭！嘭！嘭！”
一扇扇凭空出现的门相继关闭，门与门之间仅隔着几毫米的距离。
在这个称不上宽敞的办公室里，这些门在不停缩小温郁的活动范围。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物品和周围一圈的墙壁也在被粉碎，它们身上长出了细细密密的缝隙，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延着缝隙撕裂开背后的黑暗。
目光所及，都在遁入黑暗。
温郁倒吸了一口凉气，脖颈上的血脉经络因此变得清晰，似乎全身的力量都在上涌。
她一双发凉的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在短暂的犹豫后，温郁忽然转身，奔向仅剩的一面墙。
大概是因为她的目光无法到达身后，这面墙才能留存到现在。
墙上贴着一张图纸。
确认了一眼图纸的标题后，温郁毫不犹豫地将它撕下，紧握在手里。
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张城市规划图。
再一转身，漫天袭地的黑暗已经逼近至眼前。温郁下意识闭上眼，黑暗降临的同时，耳边落下最后一道关门声，很近。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脚下的实心地板倒是忽然踩不实了，温郁活动了一下脚尖，正好赶上地板彻底化成虚无的那一刻，失去了托起身体的力量，她整个人顷刻间向下坠落。
所幸坠落的时间只有半秒钟，温郁很快就触碰到了另一层地板。
就是触碰的姿势不太好看。
屁股底下的疼痛让温郁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她一睁眼，看到了一副全新的画面。
近处是成排的书，远处......仍然是成排的书。
温郁默默地揉着大腿底下疼到发麻的地方，眼睛不住地转悠完一圈，确定这个地方除了书和书架以外，再没有其他能够彰显地点的物件。
那些书的书脊上还贴着写有数字的小标签。
这个地方......应该是图书馆。
收回了目光，温郁才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地方的安静。
安静到——身后那一串轮子滚动的声音让她不由得骨寒毛竖。
温郁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和表面的平淡。刚要转身一探究竟，就有一个硬物抵上她的肩膀。
透过轻薄的布料，肩膀感受到一点点凉意，她不禁瑟缩一下，然后缓缓撇过脸，斜眼看到了......一本白色封面的书。
温郁：？
明明架在她脖子旁边的是略带柔软的书，却弄出了一把刀的架势。
这是存心想吓人。
不过大概可以确定，来者没有害人的心思。
温郁放下心转头的同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是柏长庭把你抓回来的？”
温郁瞬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圣女。
不......
圣女只是属于鲜花小镇的角色。
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温郁瞧着眼前人混身上下的装束，在她的上衣口袋处发现了一块显示身份的徽章。徽章上只写了细细的两个字：馆长
温郁在抑制不住的猛烈心跳里，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图书馆。
她有些嫌弃地想，这徽章竟然连个名字也没有。
温郁轻摇着头说：“嗯，是他......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这话说到底，其实也算不上撒谎。
再一次进入系统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来到天空城后经历的一切，和把她带到图书馆的人，都是柏长庭。
现在让他担上一个“恶名”，也不算冤枉。
馆长扯了一下被温郁攥在手里的城市规划图，没扯动，嘴上用哄人的语气说：“没事，我下次见到他，会帮你狠狠训教他的。太过分了，竟然把你带入这股蚀人的暗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天空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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